千秋宴後,瓷瓷這個人就好像被帝後忘在了腦後,瓷瓷也不樂意多招旁人的眼,除了偶爾跟著軻去看望一下顏妃,也並不多出靈霄閣。


    軻正畫著那日兩人共玩秋千的圖,最後一筆收了尾,對照著看向靠坐在躺椅上看書的瓷瓷,認可自己畫出了美人的神韻,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把畫卷懸掛晾著墨,軻淨了淨手,這才走向瓷瓷。


    “看久了歇歇眼睛。”軻抱起瓷瓷,自己坐上躺椅,環抱著瓷瓷,“《山海經》?對神仙誌怪感興趣?”


    書頁正翻到[南山經]的一節,記載的是青丘國九尾狐。


    瓷瓷把書擱置在一旁,她沒說自己讀到這些時的熟悉感,隻認為是從前讀過這本書。


    “打發時間而已,什麽書都行。”


    軻有些懊惱:“怪我,應該帶你出宮去玩玩,你天天悶在靈霄閣,可不就需要打發時間。”


    瓷瓷知道是什麽原因。


    一來是他想找機會敲定婚期,天天借著公務的理由去見皇上,參與了一些政事。


    二是皇後對宮廷管理愈加嚴格,他若是要帶自己出宮,是要去皇後那兒報備的,她嫌麻煩,就從不提無聊。


    但一句打發時間,就惹來軻的自我反省,瓷瓷被逗笑了,捏著他的臉頰,輕啄了幾下他的唇:“怎麽是悶在這裏了?分明是自得其樂——不對,分明是有你相伴。”


    “你越來越會哄我了,”軻以額頭相抵,認真感受著瓷瓷的體溫,直直地注視著她的眼眸深處,覺得這一刻忘懷了近日來所有的壓力。


    太子向來把他當作重要的對手,這幾日對付他的手段更加直白狠厲,他雖然能夠應對,但情緒難免受影響。


    軻想起一件事:“你上次改良過的養身丸,太醫查驗過,也私下讓人試了效果觀察了一段時間,說是品質至少是原先的五倍,溫養效果極佳。”


    瓷瓷點頭,她並不意外:“我見母妃身體正是需要溫養,我再多做些,或者寫了方子,你讓可信的大夫去做,母妃月月吃著,有個半年也就養回來了。”


    “這得多謝你!”軻捧著瓷瓷的臉,覺得一顆心燙燙的,“這是你的方子,母妃按月吃用不了多少,就麻煩你親自做了藥丸,不讓其他人知道了。”


    瓷瓷笑道:“沒關係,不過是一道方子,你控製在可信之人的範圍內就好,該怎麽用,或者拿它來買賣、贈與他人,都看你的需要,若能幫到你,這方子也算是有了價值。”


    “對我這麽好啊,認真算起來,這方子說是價值連城都不為過。”軻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瓷瓷的臉頰,“傻姑娘,輕易給出去,不求回報怎麽行?”


    瓷瓷卻附上他的胸膛,對他的下巴輕咬了一口:“你都是我的,怎麽算是給出去?”


    下巴傳來貝齒輕磨的微麻,軻哪裏還忍得住,反客為主,用同樣的手段對上未染胭脂的唇瓣。


    瓷瓷今日穿的是一件窄袖齊胸襦裙,金繡蓮紋,淺素的底,配上月白色的紗。


    衣服的形製把她的鎖骨下勾勒得圓潤,她沒有保持距離的自覺,反而伸出手臂圈到軻的腦後,這會兒更是緊緊相貼了。


    軻感受到胸膛前的柔軟,附在瓷瓷背後的手一下一下地用力,尤覺不足,來到她白嫩如玉的脖子處輕輕舔咬,不敢用力,怕留下痕跡。


    瓷瓷揚起修長的頸,按著他的腦袋,沉迷片刻問:“你上回說,要用畫冊教我的。”


    “嘶——”軻攏著瓷瓷的腰,隻抬起一點點,輕輕前後挪移,磨按自己因為她一句話越發控製不住的地方,半響才低沉著啞音,“等緩一緩再招我,我怕我克製不住。”


    瓷瓷的腰纖細柔韌,她趴在軻懷裏,聲音帶著委屈,眼角也微微泛紅:“那明天教我?”


    “傻姑娘。”軻這會兒也按捺下了衝動,輕吻著瓷瓷的眼角。


    終此一生,我隻求能護你一世無憂。


    兩人換了一身衣服,軻拿著上次剩下的一瓶,瓷瓷改過的養身丸:“便再取個名字吧,同原本的養身丸做區分。”


    “既給你了,就你來取吧。”


    軻想了想,說道:“叫沉春丸吧,沉屙盡去,妙手回春,還取了你這創造者名字中的一字,你覺得如何?”


    “好,你說了算。”


    名字而已,一個指代罷了。


    得了瓷瓷的授權,軻倒是對這沉春丸生了些想法。


    他帶著瓷瓷去了顏妃宮中,屏退左右後,說了這沉春丸的來處與好處,對母妃的身體關懷了一番。


    顏妃眼中發亮,她沒想到藍沉瓷還有這般能力:“我們瓷瓷真是哪裏都好,就是看上我這不成器的兒子,眼光……”


    “阿娘!”軻羞惱打斷,“您這萬一說的我沒信心哄瓷瓷嫁給我了怎麽辦!”


    “是是是!”顏妃把兩人的手交疊,“母妃隻期盼你二人能相攜到老,彼此真心陪伴。”


    談笑完,軻又提起這藥丸的用法,商量問,是藏起來,還是用它來“做生意”,如果是後者,就不能不獻給皇上皇後,尤其是皇後,這幾年一直身體欠佳,如果沉春丸傳出名聲卻越過皇後,會讓周王擔上不孝的名聲。


    但軻又擔心,皇後狀態一好起來,就能騰出手來對付他們了,是不得不考慮的。


    瓷瓷便說:“母妃是虛、是弱,沉春丸完全夠用。但皇後是身有病症,命數已顯,沉春丸不對症,隻能讓她略微舒服一些,起不了治愈的效果。你可以私下派親信,遠離長安去做藥丸生意,逐漸起了名聲,再擴張至各地罷了。隻說自己是偶然遇見,買了人家民間大夫的存貨,用來走禮、獻給皇上皇後,都可用這個說詞。我這裏還有許多其他適合製成‘成藥’賣的藥物,一並給了你,咱們不聲不響悄悄做大,若有一天,這藥鋪能成為我們的底氣之一也未可知。”


    瓷瓷覺得,沒有不朽的王朝,但有千年的世家。軻雖是皇室中人,但她並不覺得爭搶皇位是最好的道路。周州是個不錯的地方,占據一隅,再悄悄發展積累。借助王爺的身份,為子孫後代謀求更長遠的家業,她總覺得這樣的時間視角才符合她的直覺。


    從藥鋪做起,可謀求長遠的傳承。


    但瓷瓷也沒說那麽遠,隻在心裏默默生出隱約的規劃。


    她的話也給了軻啟發,他開始去思考,思考讓一部分從當局跳出去的皇子生存之道。


    確實沒必要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政事上,皇子才更有優勢另起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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