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六娘看似走得頗慢,卻瞬間就到了金七麵前,朱唇微勾,劃出一抹冷媚的笑容,五指翻飛,尖若利刃,照著金七的麵門刺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疾射而出,與蛇六娘一樣,也是取人麵門,不過這一回被取的人是她。


    “啊!”蛇六娘驚呼一聲,趕緊側身避開,那道金光擦著她那張百媚千妖的臉險險掠過趁著這個功夫,金七運起輕功,飛掠而去,幾個起落之間已是隱入黑暗之中,失去了蹤跡,諸人根本來不及阻攔。


    “逃得倒快!”蛇六娘粉麵陰沉,幾縷香發自她鬢邊緩緩飄落,正是被剛才暗器所斬斷的。


    “想不到有人能從你蛇六娘的手裏逃走,看來明兒個太陽會打西邊出來。”狗十一在一旁打趣;早在變故初生的時候,他就已經躍上了屋頂,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沒能攔住金七。


    蛇六娘不說話,隻是斜斜睨著狗十一,後者頓時感覺冷風嗖嗖,趕緊賠笑道:“說錯了說錯了,是那賊人使陰招,暗箭傷人。


    蛇六娘冷哼一聲,“老娘做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再有下一回,看我不絞了你那根長舌頭。”


    “是是是。”狗十一連連答應,心裏苦笑不迭;別看這蛇六娘長得千妖百媚,又是十二護衛中唯一的女性,性子卻是極其火辣,半點虧也不肯吃,對付人的手段也極厲害,稍一不注意就著了她的當,狗十一初來之時不知蛇六娘利害,可沒少吃虧,以至他現在一見蛇六娘就犯怵。眾人之中,除了江家那幾位,也就鼠大的話她肯聽一聽。


    蛇六娘一雙媚眼滴溜溜地盯著狗十一,在後者被看得毛骨悚然時,終於開口了,“把那個家夥給看好了,別給死了。”


    狗十一暗自鬆了一口氣,趕緊道:“放心,我盯著呢,死不了。”


    二人說得自然是銀九,金七走了,他就是唯一的活口,必須得設法從他嘴裏問出是誰指使留雁樓對辛夷一個孤女窮追不舍。


    “跑到嶽陽來做亂,哼,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蛇六娘抬起纖長的手指想要將一直在臉頰飄來蕩去的頭發撥到耳後,可惜剛才被金七的暗器斷了頭發,令那一縷頭發剛剛好是掖不到耳朵後麵的長度。


    撥了幾回都弄不好,蛇六娘一陣惱火,沒好氣地道:“也不知那賊子從哪裏掏出來的暗器,被他從老娘手裏逃了出去,下回再遇到,看老娘不扭斷他的脊椎骨。”


    若說十二護衛中,誰的手段可以與留雁樓的殺手相媲美,那一定是蛇六娘,素手纖纖,卻準備著隨時奪人性命。


    狗十一他們不止一次猜過蛇六娘的來曆,各種各樣都有,卻始終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沒人敢去當麵問她;至於江老太爺還有鼠大,他們肯定是知道的,但沒人願意說;不過也能理解,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會留在江家做護衛,多少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與秘密。


    “我瞧見了,那暗器是從他嘴裏射出來的。”狗十一一邊說著,一邊從離蛇六娘不遠地地方撿起一樣金光閃閃的東西,雖然變形得利害,但依舊能夠看出是一隻金雁,與金七之前用的一樣,隻是這一隻小了許多,大約隻有指甲蓋那麽大。


    “嘴裏?”蛇六娘疑惑,隨即搖頭道:“不對,他戴了麵具,我瞧過,除了眼睛的地方以外,再沒有一處口子。


    狗十一拋一拋手裏的金雁,沉聲道:“變形得這麽嚴重,應該是把麵具都打穿了;嘴裏藏暗器……看來這是他們的保命手段。”


    蛇六娘冷哼一聲,道:“長公子呢?”


    “在辛姑娘房裏坐著呢。”說著,狗十一殷勤地道:“我帶你去。”


    聽到這話,蛇六娘掩唇輕笑,“長公子和他的小情人說悄悄話,我可不去湊熱鬧;再說了,一路奔波,著實是累了,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去補覺了,否則這皮膚該傷了;反正要在嶽陽待一陣子,明兒個再去見長公子吧。”說著,她斜睨了狗十一道:“給我訂客棧了沒?”


    一聽這話,狗十一趕緊道:“訂了訂了,嶽陽城最好的悅來客棧訂了天字六號房。”說著,他將一塊墨竹牌拋過去,道:“你拿這個去就行。”


    蛇六娘一把將質感十足的墨竹牌接在手裏,一雙丹鳳眼媚若春水,“這次倒是安排得不錯,嗯,孺子可教也。”


    狗十一笑著沒說話,待她走遠後,立刻斂了臉上的笑容,小聲道:“被你整過一次,還不學乖嗎?”


    上一回,蛇六娘回來嶽陽,也是狗十一安排的,他不知道後者喜好,隨手訂了一間普通客棧的普通客房;結果第二天,他被蛇六娘用迷魂天音控製著在街上跳了一支豔舞,事後把自己關屋裏整整半個月沒出門,實在覺得沒臉見人。


    事後他才知道,蛇六娘對住要求極高,隻住最頂尖客棧裏頭最上等的客房,因為隻有那種客房才會用絲織的錦被,據她說,這對皮膚好,至於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總之他那會兒就是莫名其妙犯了蛇六娘的大忌,從而被捉弄整蠱。


    辛夷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隻記得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夢,夢見父親教自己點茶;母親教自己女紅;夢見剡溪茶被掘盡燒毀;夢見辛家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夢見母親倒在自己麵前;夢見……


    在這長久的夢境之中,她的前半世恍若一幅畫卷徐徐展開,光影流轉間,有時候她很清楚這是夢,有時候又不辯真假,隨著夢中的一幕幕而歡笑、哭泣、欣喜、痛苦……


    當她終於從這一堆浮夢中抽離出來時,一陣陣劇烈的頭疼像潮水一樣湧來,而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被毫不留情地淹沒在裏麵,想要掙紮,卻發現四肢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撐開眼皮的力氣也沒有,隻能昏昏沉沉地忍受著。


    “疼……好疼……”她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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