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曉月剛說了三個字,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指按住了雙唇,看似纖巧的手指卻蘊含著極大的力道,令她無法再繼續往下說。與此同時,有溫熱的氣息出現在耳畔,“我最不喜歡被人拒絕,這一點,你最好牢牢記著;至於麻煩……嗬嗬,老娘正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著,求之不得!”說完最後一個字,蛇六娘盯著渾身僵硬的曉月,笑意吟吟地道:“聽清楚了嗎?”


    唇上的那隻手指還沒有移開,曉月說不出話來,隻能僵硬地點點頭,蛇六娘滿意地收回手指,“那我們走吧!”


    直至蛇六娘轉身離去,曉月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隨即趕緊跟了上去,不敢有半點拖拉;剛才蛇六娘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令她有一種被猛獸盯住的錯覺,所有反抗的勇氣都在這個眼神中消失怠盡,點滴不剩;除了聽命行事,再沒有別的念頭。


    江家長公子欺君犯上,被關押入天牢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成為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資,都在說江家接連犯下大錯,這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這樣的消息,自然不會漏過柳青鸞的耳目,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勃然大怒,白玉一般的手掌狠狠拍在花梨木的小幾上,惱聲道:“這個江家還真是會惹麻煩,一事未平又惹出一事來,且還一次比一次厲害,連金絲軟甲也敢仿製,簡直是不要命了。”


    “小姐且先別動怒。”紅姑在一旁勸道:“奴婢聽聞孫大人去抓捕時,長公子曾說那金絲軟手套是聖上所賜,或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也說不定。”


    柳青鸞對紅姑的話嗤之以鼻,“你也會信那鬼話,江家不過是一介商賈,唯一出挑的不過就是種了一些還算不錯的茶葉,何德何能,能蒙聖上賜下如此貴重之物?那可是金絲軟甲,別說我柳家,就是京城裏那些個一等一的王公貴胄,甚至是太子也未有此等榮幸。”


    紅姑想想也是,“若是這樣,那江家膽子也太大了些。”


    “真是個禍害!”柳青鸞自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胸口起仗不定,那張嬌若花瓣的臉龐早已擰成了一團,煩躁地道:“爺爺當年也不知犯的什麽老糊塗,居然定下這樣的親事。”


    “事已至此,小姐再生氣也沒用,隻會氣壞身子,倒不若想想解決的辦法。”紅姑的話令柳青鸞一愣,隨即擰起了那兩道精心描繪的柳眉,“你想讓我幫江家?”不等紅姑言語,她已是斷然道:“不可能,此刻的江家就是一灘爛泥,誰踏進去都會沾一腳泥,避之尚且不及,哪怕主動去招惹的道理。”


    紅姑歎息道:“別人皆避得了,唯獨咱們……小姐莫忘了那道紙婚約,在解除之前,兩家一榮俱榮,一枯則枯,難以獨善其身。”


    “婚約,婚約,又是這該死的婚約!”柳青鸞煩躁地在屋中走著,如此來回走了十餘趟才算勉強平複了少許,道:“就算我想幫,這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插手的。”


    紅姑神秘一笑,“小姐不能,有人可以。”


    “誰?”話剛出口,柳青鸞就明白了幾分,蹙眉道:“你說太子?”


    “正是。”紅姑點頭道:“太子對小姐頗有好感,相信隻要小姐開口,太子一定不會推辭。”


    柳青鸞仔細思索著紅姑的話,半晌,她搖頭道:“江家這次惹的麻煩太大了,就算太子願意幫著求情,江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奴婢知道。”紅姑的回答大出柳青鸞意料之外,詫異地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我去找太子?”


    紅姑微笑道:“小姐見到太子之後要做的不是求情,而是請他追查此事。”


    “追查?”柳青鸞越聽越是糊塗,“這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嗎,人證物證俱全,還有什麽好查的?”


    “奴婢還有一件事情沒告訴小姐。”紅姑笑意深深地道:“上奏彈劾江家的……是孫邈孫大人。”


    “是他?”柳青鸞驚訝不已,她雖待字閨中,卻熟知京城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官員,孫邈就是其中一人。”


    “正是。”紅姑點頭道:“這位孫大人的性子,小姐應該比奴婢清楚,這件事恐怕藏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若是咱們能夠找到一些對江家有利的證據,再請太子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或許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說不定;退一步說,哪怕不能化沒,對咱們柳家的影響也一定會降低許多。”


    “也隻能這樣了。”柳青鸞無奈地應著,目光掠過杏兒前幾日端進來的幾盆金花茶,不知什麽時候,那一個個金黃色的花苞都已經悄然綻開,或如杯,或如盞,又有如壺者,嬌豔多姿,晶瑩油潤,若塗著一層蠟,煞是好看。


    這金茶花盛開於秋季,在蕭瑟清冷的深秋裏格外耀眼奪目,甚得柳青鸞鍾意,若換了平日,定會仔細欣賞,這會兒卻是提不起什麽興趣,隻是怔怔地望著出神,連紅姑與她說話也沒聽見,直至紅姑連著喚了數醒,方才醒過神來,“何事?”


    “奴婢說,小姐該抽空去天牢裏看一看長公子,畢竟您與他的婚約還在呢,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若是不聞不問,怕是對小姐名聲不好,也不利於小姐以後的打算。”紅姑意味深長地說著,尤其是後麵那句話,沒人比她更清楚柳青鸞的野心,想要成為東宮的女主人,必須得有一個好名聲,絕不可有半點落人口舌。


    柳青鸞眉頭狠狠一皺,她打心底裏不願意,但也明白紅姑的意思,滿臉無奈地道:“知道了,待我見過太子以後就去。”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抱怨道:“紅姑,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退了這門婚事?實在是受夠了。”


    紅姑走到柳青鸞麵前,半蹲了身子,溫言道:“奴婢知道小姐心裏的委屈,但這件事急不得,必須得退的合情合理,讓別人沒法挑刺;或許……”她微微一笑,說出一句令柳青鸞既驚又喜的話來,“這次就是老天爺給小姐的機會。”


    柳青鸞等了一會兒不見紅姑往下說,趕緊追問道:“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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