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無辜的……“金長河話音未落,韋三突然發難,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痛得後者“哎喲”一聲,痛苦地捂著肩膀,“韋三爺,你做什麽,就算你是神機衛的人,也不能這樣無辜傷人。”


    韋三吹了一聲口哨,譏笑道:“喲,學乖了,懂得不躲閃了,可惜啊,剛才那一盅茶已經將你暴露了;金長河是嗎,你若識趣,就自己老老實實交待,省得受皮肉之苦。”


    金長河沒有理他,忍痛跪到梁帝麵前,聲淚俱下地道:“皇上,奴才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更不知道他們二人為何一口咬定奴才就是當初指使他們的人,但奴才真是無辜的,奴才什麽都沒做過;再說了,奴才也沒理由做這種事情啊。”


    梁帝沒有理會他,隻是睨了陸江一眼,後者會意地點一點頭,盯著滿麵委屈的金長河道:“若僅僅做為禦書房的內侍來說,你當然沒有理由,可若是做為留雁樓的人,理由可就多了去了。”


    “奴才真的與這留雁樓沒有任何關係,就是這三個字,都是今兒個第一次聽聞。”金長河說得無比委屈,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瞧不出一絲異樣,可比王主事剛才的表演高明多了,就連陸江都覺得,若非一早就查清楚了他的底細,指不定還真會被蒙混過去。


    陸江走下台階,來到他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涕淚滿麵的金長河,“金公公,你可知神機衛做事有一個習慣?”


    金長河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一臉畏懼地道:“奴才不知。”


    “那我告訴你。”隨著這句話,陸江臉上綻出一絲涼薄的笑容,“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神機衛是絕不會拿到台麵上來的;一旦拿出來,就表示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包括……你的來曆。”


    這句話說得金長河心頭狂跳,不過他的心理素質著實比王主事高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沒有一絲破綻,臉上滿是無辜之色,“奴才的來曆,很多人都知道,十二歲的時候沒了爹娘,靠乞討為生,在一次大雪紛飛的時候,暈倒在正好出宮辦事的何公公的麵前,他老人家心善,得知奴才無父無母,就讓奴才跟著他進宮,雖然淨了身,但好歹從此衣食無憂,還能攢著月錢,等以後好了,出宮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養老。”


    陸江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不過……”他俯身,盯著金長河那雙不露一絲破綻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據我追查,你父母早在你八歲之前就死了,八歲到十二歲這四年間,你去了哪裏,又是如何養活自己的?”


    若說之前種種還不能令金長河心神失守的話,那麽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他心頭,硬生生劈出一道縫隙,令他露出一瞬間的異樣,盡管很快就修複如實,但對見慣了無數犯人的陸江來說,這一瞬間已經足夠了,隻見他笑吟吟地道:“年數久長,金公公看來是記不太得了,也罷,就讓我來說吧。”


    “八歲那一年,你被留雁樓看中,招攬入樓中,經過四年地獄一般的訓練,你顯露出不錯的天賦,所以他們決定派你混入宮中,如此也就有了暈倒在何公公麵前的那一幕,緊接著就順利入宮,一切都如計劃的那般,這一隱藏,就是整整二十年。”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金長河仍是搖頭,並不承認陸江的話。


    “時隔二十年,再加上你們抹去了當年的記載,確實令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步入死胡同之中,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隨著這話,陸江突然伸手往他懷裏掏去,從他懷裏掏出幾塊包裝精致的墨,冷聲道:“你去萬寶齋,並不是因為你喜歡墨,而是因為那裏……是留雁樓的分樓。”


    金長河愣愣看著那幾塊墨,這是什麽時候放到懷裏的,為何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萬寶齋在京城可是頗有名氣,他們出售的文房四寶皆是上好之物,品質極有保證,公堂上的好些個人都光顧過萬寶齋,包括太子與榮王他們,誰能想到,那裏竟是留雁樓設在京城的分樓,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趙恪忍不住道:“陸統領,萬寶齋真是留雁樓的地盤?他在京城也算是老字號了,會不會弄錯了?”


    聽到這話,梁帝眉頭微微一皺,但並沒有說話,陸江拱手道:“卑職初知此事時,與殿下一般驚訝,但千真萬確,就是留雁樓的分樓。”隨著這話,他用力捏碎手裏的墨,原本算是堅固的墨在陸江手中就如豆腐一般,輕輕鬆鬆就被捏得粉碎,一塊接著一塊,在捏到最後一塊的時候,裏麵竟然出現了一張紙條,展開後,裏麵隻有寥寥幾字,可縱然這樣,也依舊令陸江麵色大變,他大步走到梁帝身前,麵色凝重地將紙條遞過去,“皇上您看。”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梁帝,在看到紙上的字時,竟然也變了顏色,下一刻他已是示意陸江收起來。


    紙上到底寫了什麽,竟然能夠令梁帝這般人物都變了顏色?


    這個疑問充斥在眾人胸口之中,猶如貓抓一般,癢得讓人難受,卻沒有一個人敢問出口;當然,有幾個悄悄轉著眼珠子,盼望別人當這個出頭鳥;可惜,這一回就連孫邈都沒敢出聲,整個公堂靜悄悄的。


    在短暫的沉默後,梁帝道:“先把這件事案子審完,其他事情,後麵再說。”


    “是。”陸江答應一聲,再次走到呆若木雞的金長河麵前,“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好說?”


    “我……我不知道。”金長河失魂落魄地說著,他從開口到剛才,一直都恪守稱呼,以“奴才”自稱,這會兒卻是連這個也忘了,可見萬寶齋以及墨中現紙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


    陸江似乎早料到他不會輕易承認,並不生氣,隻道:“你若老老實實說了,我尚能請皇上給你一個痛快,若是再冥頑不靈……金長河,你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活在生不如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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