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香抹一抹淚,哽咽道:“他雙腿斷了之後確實消停了一陣子,但好景不長,腿稍微好一點,就說手癢,借著一個賭徒來看他的機會,把人叫到家裏賭,我攔著,他就打我,他手氣不好,十把裏麵有八把是輸的,沒幾天功夫,你給的那些銀子就被他輸光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二十兩銀子,把我賣進了八大胡同,不止如此,他把鶯兒也給賣了。”說到後麵,槿香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這個狗東西,賣妻不夠還要賣女,鶯兒可是他親生閨女啊,簡直喪心病狂!”金長河氣得渾身發抖,鶯兒今年才八歲,雖然家裏窮,卻出落的水靈,嘴又甜,見過她的人沒一個不喜歡的,卻被親生父親賣進了青樓。


    他恨聲道:“早知道這樣,我那會兒就該殺了他,這種人留在世上就是一個禍害!”


    待金長河氣平下去了一些後,梁帝涼聲道:“朕知道你視槿香母女如親人,隻要告訴朕,這冊子上麵的數字代表什麽,又是誰人指使你潛入宮庭,陷害江家的,朕就派人替她們贖身,並且給她們一筆不菲的銀子,足夠她們母女二人安安生生度過下半輩子,如何?”


    金長河看著梁帝,徐徐道:“不愧是大梁的皇帝,每一步都能牢牢抓住別人的弱點,真可謂是算無遺策,小人佩服佩服!”


    “朕說過,每一個人都有軟肋,隻是有些人明顯有些人隱藏的深一些,不易找到,譬如你。”這般說著,梁帝揚起一直拿在手中的冊子,道:“好了,咱們來說說這個吧。”


    金長河低語未語,似乎在考慮梁帝的話,後者也不催促,靜靜地等著,如此不知過了多久,金長河終於抬起頭來,望著梁帝道:“皇上的提議確實讓人心動,但小人私以為,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


    梁帝露出好奇之色,“哦?是什麽?”


    無論怎麽看,如今的金長河都已經步入了一個死局之中,要不答應梁帝的條件,要不眼睜睜看著槿香母女淪落風塵,而他自己則是在牢獄中受盡皮肉之苦,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每三個解決辦法。


    “那就是……”話說到一半,金長河眸光陡然一厲,衣裳無風自動,“斷!”隨著一聲響若驚雷的聲音,身上兒臂粗的麻繩竟是寸寸斷裂,不複約束之能。


    “不好!”


    “父皇!”陸江與齊王最先反應過來,迅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往梁帝的方向掠去,但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尚在半路之時,金長河張開若鷹爪的手已是幾乎碰到了梁帝脖頸上的皮膚。


    不錯,金長河所謂的第三個選擇,就是擒住梁帝,以其性命威脅他們從八大胡同中帶出鶯兒,然後他與槿香母女離開京城,隱居山野,雖然從此朝廷與留雁樓都會通緝他們,但總歸是一條生路,若是藏得好,說不定能夠安然終老。


    說實話,他當了這麽多年的細作,實在是累了,很想遠離紛擾過一過安享餘生的日子,應該……會很舒服。


    這一切說來話長,確實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金長河勢如迅雷地撲向梁帝,嗬嗬,這位九五之尊雖然精明,卻是百密一疏,竟以為一根麻繩就能夠困住他,金長河……這個“金”還真不是湊巧,而是因為……他也是一個金雁殺手!


    四年地獄一般的訓練,他展現了過人的天賦,得到了北冥護法的關注,雖然年僅十二的他暫時還不如那些久經殺戳的金雁殺手,但仍是破例賜他一個金字,既是號也是姓;接下來的二十年,他雖然長居皇城,做著灑水打掃的活,卻沒有拉下這一身功夫,早已達到了真正的金雁水平;如今他集全身之力於一擊,自是勢若雷霆;別說梁帝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就算陸江,倉促之下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父皇!”看到金長河五指扣住梁帝脖頸,素來沉冷少言,不苟言語的齊王露出少有的駭然之色,眼裏更是布滿了慌亂與緊張。


    抓到了!


    金長河的心情則恰恰與齊王等人相反,滿是興奮與欣喜,隻要抓住了梁帝,他的命還有槿香母女就算保住了。


    就在這時,金長河突然感覺眼前一花,梁帝身後倏然出現一道人影,是一名眉眼細長,長發披肩的男人,呃,不對,不該說是男人,因為他雖是男子模樣,身形卻纖薄如紙,正常人是不可能這樣的。


    妖怪嗎?


    沒等金長河想明白,那名細長眉眼的男人突然衝他笑了一下,緊接著抬起一根同樣纖薄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在金長河掐著梁帝脖子的手腕一劃,很輕,若羽毛拂過一般的輕,卻逼來一陣巨大的痛楚,在金長河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手腕上先是毫無征兆地出現一圈血珠,沒等看明白這血珠從何而來,那隻手就掉了下去,重重落地上。


    是的,金長河的手斷了,切口的地方,平整光滑,猶如利器切割,可是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個“人”……姑且稱之為人吧,隻是拿手指比劃了一下,別說血肉之軀的手腕,就算是一張紙都割不開。


    金長河突然被斷了手腕,痛得跪在地上,完好的那隻手緊緊捂著另一邊的斷口,想要止住血液的流出,但沒用,那血就跟汩汩而流的溪水,不斷透過指縫往下滴,怎麽也止不住。


    ”咦,那個’人’呢?”聽到榮王的話,眾人方才發現,那個眉眼細長,纖薄如紙的男子已經不見了,這可真是奇怪了,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都盯著,就算因為金長河斷手而略有失神,也不至於看不到那麽大一個人離開公堂,可確確實實就是不見了,這可真是奇怪了。


    說起來,那個男子出現的也很詭異,沒人看到他進來,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梁帝後背,就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


    鬼魅……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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