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之攬著翊陽軟滑的香肩,凝聲道:“雖說正一道的創派人張道陵在龍虎山白日飛升,可到底隻是記載於書中的一段文字,是真是假,無從考究,更沒有人親眼見過,就算是真的,這麽多年過去,一代傳一代,這飛仙長生術,還會存在嗎?若在,為何這麽多年來,正一道都未再出過飛升成仙的人物?”


    “這就要問那那位張真人了,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竟哄得皇兄如此信任正一道,年年前去上香禮敬。”翊陽喝多了酒,氣息吞吐間盡是酒氣,她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可以更舒服地靠在徐晉之懷裏,懶洋洋地道:“說起來,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皇兄往前都是挑這個時候去;往日裏我沒什麽興趣,所以從不摻與這件事,但這回不一樣了,得找個借口同去,知己知彼方能克敵製勝。”


    徐晉之點點頭,“公主打算怎麽幫雲中子奪回掌教之位?”


    “不急,等這次去龍虎山見了張真人,摸清他的底子再細細製定計劃;但有一種是必然的,那就是留雁雁樓不能出麵,至少不能明著出麵。”說到這裏,翊陽撫一撫滾燙的臉頰,撒嬌道:“駙馬,我有些困了。”


    徐晉之憐惜地望著杏眼半眯的翊陽,“困了就睡吧,我守著你。”


    “嗯。”這句話對翊陽來說,就是最好的保證,當即應了一聲閉目沉沉睡去,沒有一絲懷疑。


    而徐晉之也這樣一直抱著她,未有一刻鬆開,哪怕到了公主府,也不舍得叫醒熟睡的翊陽,親自抱著一路入內,這份伉儷之情,看得一眾下人羨慕不已,看公主駙馬恩愛的樣子,怕是給個神仙都不要做。


    年前的京城又下了一場雪,比之前那一場更大,將整個京城都覆在一片皚皚白雪之中,而在這場雪中,金長河一案中活下來的槿香,在齊王親衛的護送下,帶著幼女離開了京城,然而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埋伏在暗處的刺客,雖然一眾親衛奮力抵抗,還是不及那些刺客,槿香母女身中數刀而亡。


    刺客得手後,揚長而去,一眾受傷的親衛雖然恨得牙癢癢,卻無可奈何,隻能帶著一大一小兩具屍體回到了齊王府,齊王趙忻並沒有責怪他們,隻是讓他們拿銀子去置辦兩副棺材,將她們好生安葬。


    在吩咐完這一切後,趙忻入宮,將這件事告之梁帝,雖然謹香母女隻是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她們涉及金長河一案,如今被人殺害,必須得知會梁帝一聲。


    梁帝正在禦書房批改今早大臣們呈上來的奏折,聽到這件事,他擱下朱筆,抬頭道:“知道殺人的是誰嗎?”


    趙忻沒有回答,而是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雙手呈於頭頂,“請父皇過目。”


    不用梁帝吩咐,王安便乖覺地從趙忻手中接過東西,遞到梁帝麵前,那是一隻通體用黃金打造,栩栩如生的秋雁,正是留雁樓慣用的標誌。


    梁帝隻是看了一眼,便厭惡地擲在禦案上,“又是留雁樓?”


    “是。”趙忻麵有愧色地道:“兒臣替謹香母女安排了新的身份與路引,一心以為能夠瞞過留雁樓,豈料還是被發現了,令謹香母女慘死於他們的屠刀之下。”說著,他拱手道:“兒臣辦事不力,請父皇責罰!”


    “你已經盡了應盡之事,奈何留雁樓無孔不入,怪不得你。”梁帝語氣極為淡泊,絲毫沒有因為兩條人命的枉死而染上一絲異樣,也是,在這位帝王眼中,兩條人命與兩根草芥根本沒有區別,“倒是這留雁樓,剛剛出了這樣事,竟然還敢如此囂張大膽,實在可惱,你與老六要盡快找到他們的老巢,將這顆寄生在大梁的毒瘤連根拔起。”


    趙忻肅容道:“兒臣與六弟定當全力偵查,不負父皇之望。”


    梁帝點頭,“好,下去吧。”


    待趙忻走得不見蹤影後,梁帝眸光一沉,道:“讓陸江來見朕。”


    “嗻。”王安剛走到殿門處,就聽到外麵有人叩門,開門問了一聲後,他連忙回身走到梁帝身前,細聲道:“皇上,陸統領帶著人在外求見。”


    “倒是來得快。”梁帝冷冷說了一句,道:“讓他進來吧。”


    隨著梁帝的話,殿門半開,陸江帶著一名身形矮小的男子入內,待朝梁帝行過禮後,他道:“微臣特來向皇上請罪。”


    梁帝瞧著手裏的折子,頭也不抬地道:“哦,陸統領何罪之有?”


    這句看似平靜無波的話令陸江胸口猛地一緊,他跟了梁帝那麽多年,又是近身之臣,不敢說一清二楚,但至少摸清了一些梁帝的性子,後者是個陰鷲之人,往往心裏頭越是不高興,這表麵就越是客氣,就像當初對待孫邈那樣,隻是孫邈愚蠢無知,梁帝稍稍哄了幾句,就以為真的看重他,忘乎所以。


    陸江趕緊斂起心中那絲鬆懈,小心翼翼地道:“微臣奉聖上之命,前去截殺槿香,卻被人搶先,未曾完成聖上交待的差事,罪該萬死!”說著,他朝身旁那名短小男子使了個眼色,後者咽了口唾沫,忍著心中地害怕道:“啟稟皇上,小人李二,今日是小人帶隊,準備在京城外伏擊,然而就在小人將要動手之時,一群黑衣人先行出手,先傷齊王親衛,再殺槿香母女,然後撤退,這一切皆辦得幹淨利落,除了那一枚金雁之外,沒留下任何痕跡。”


    “沒跟上去瞧瞧?”梁帝依然沒有抬頭,但他會問,顯然有聽陸江他們的奏稟。


    李二趕緊道:“回皇上的話,小人有悄悄跟上去,但這些人很是警覺,追了幾裏後,不……不見了。“李二害怕,但又不得不說,後麵那幾個字哆嗦的幾乎聽不清。


    “不見了?”隨著這三個字,梁帝抬起頭來,打量著台階下的二人,這是陸江進來後,梁帝第一次正眼相看,但這絕不是好事。


    “小人知錯,求皇上開恩!”李二第一個受不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冷汗一層層地從皮膚底下滲出,止也止不住;陸江也不好受,但比李二強一些,不至於失控地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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