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過手肘捅一捅後者的胳膊,狹笑道:“祖母為了成全你,可沒少花銀子,足足比市價高了兩成,嘖嘖,真是大方;還有我,說得我口幹舌燥,才讓辛夷勉強答應下來;你若是這次再不能抱得美人歸,可就對不起我與祖母了。”


    “大哥休要胡說。”江行遠俊美微紅,嘴角卻忍不住微微揚起。


    “你啊!”江行過知道自家兄弟這嘴硬的毛病,也不說破,在陪著巡視了一番茶園後,定下這邊種植的計劃後,便先行離去。


    入了城門,他沒有急著回茶行,此時天色尚早,他打算在城裏轉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生意。


    京城人口眾多,又是天子腳下,繁華富庶,賺錢的機遇相比嶽陽,隻多不少。


    說起來,自來了京城後,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還沒好好逛過京城呢。


    江行過饒有興趣地逛著,可惜天公不作美,好不容易放晴半日的天空又飄起了細細的秋雨,不過雨中遊逛,倒也別有一番風情。


    這般想著,江行過走到一旁的鋪子裏買了一頂油紙傘,擋住蒙蒙秋雨,信步閑庭地繼續走在街上。


    俄傾,一個粉衣婢女執傘擋住了他的去路,朝著他盈盈施了一禮,“見過大公子。”


    “你是什麽人?”江行過停下腳步,疑惑地望著這個麵生的婢女。


    “奴婢桃花,我家娘娘要見你。”婢女輕聲說著。


    “娘娘?”這個即使在京城也不常見的稱呼令江行過眉梢一挑。“是。”桃花微笑,目光越過江行過肩膀,看向他身後。


    江行過心有所感,轉身望去,在離他十數步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停著一頂青呢小轎,四名精壯的轎夫一動不動地站在秋雨中,衣衫下肌肉微微鼓起,裏麵似乎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見到這一幕,再聯想到桃花的稱呼,江行過心裏隱約有了幾分猜測,他緩步來到青呢轎邊,隔著轎子道:“行過見過娘娘。”


    轎子裏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著一隻軟滑瑩白的手掀起轎簾,露出半張精致如畫的臉龐,眼波流轉,在那些珠環翠繞的首飾襯衫下,顯得越發嫵媚多姿,正是不久之前與太子趙恪大婚的柳青鸞。


    “難得大公子還願意賞臉來與我說句話。”


    “娘娘您可是東宮的側妃,您的麵子,誰敢不給。”江行過嬉皮笑臉地說著。


    柳青鸞聞言,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嬌滴滴地道:“許久未見,大公子說話還是那麽好聽,好聽到……讓人恨不得撕下這張嘴。”


    江行過笑容一僵,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麽接話。


    見他不說話,柳青鸞掩唇“咯咯”笑道:“我與大公子開玩笑呢,莫要當真。


    一段時間沒見,這女人的病嬌又嚴重了。


    江行過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娘娘若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告辭了。”


    他實在不願和這女子多接觸,尤其是彼此悄咪咪地撕破臉後。


    “你我好歹相識一場,這才說了幾句話,大公子就急著要走,未免讓人心寒。”柳青鸞雙手捧著胸口,麵色戚戚。


    江行過翻了個白眼,沒有開口,女人就是天生的戲精,眼前這個在此方麵更是登峰造極,孤獨求敗。


    見他不搭理,柳青鸞收起了那副嬌弱傷心的模樣,淡淡道:“聽說你如今在新開的江家茶行做事?”


    “娘娘耳目通靈,什麽事都瞞不過你。”江行過嬉笑著恭維了一句。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騙我!”柳青鸞冰冷的眸底掠過一絲惱恨,早在大婚之前,她就回過味來,江行過根本就是江家安排的一枚棋子;


    一旦她因為婚約而想對江行遠不利,那個江行過這個二五仔就會在背後狠狠捅刀。


    她每每想起這件事,就恨得牙根癢癢,從來隻有她算計人,何曾被人這樣算計過,偏偏她還信了……


    若不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大婚,她早就連本帶利還給江行過,不過這筆賬一直都給記著,從未忘記。


    “行過……嗬嗬,背負著這樣的一個名字,居然還死心塌地給江家賣命,我真不知該說你豁達好,還是愚蠢好。”


    時至今日,江行過對於過往之事,已經念頭通達,沒有再耿耿於懷。


    他聳聳肩,笑道:“給江家賣命,總好過給側妃您賣命,到時候怕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江行過刻意咬重了“側妃”二字,他知道柳青鸞雖然如願嫁給全了趙恪,但側室的身份,一直是她心裏的痛,哪怕太子寵愛有加,夜夜宿她房中,冷落太子妃,也難以撫平這份痛楚。


    果不其然,柳青鸞精致如上好白瓷的臉龐微微抽搐,但僅僅過了片刻,但恢複如常,笑吟吟地道:“越來越喜歡大公子這張嘴了,早晚有一天,要給割下來泡在酒裏,夜夜欣賞。”


    她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卻絲毫沒有違合感。


    真是個瘋女人!


    江行過在心裏打了個寒顫,麵上卻不示弱,“那就看側妃您的本事夠不夠了。”


    “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柳青鸞深深看了江行過一眼,正欲擱下轎簾,忽聽江行過道:“此處離觀音廟不遠,我聽說那觀音廟求子最是靈驗不過,這才成親才多久,側妃就想著子嗣了,嘖嘖,側妃未免也太猴急了些。”


    柳青鸞粉麵一僵,聲音冷冽如刀,“與你何幹。”說罷,她倉惶擱下轎子,示意轎夫起轎。


    看著迅速遠去的青呢小轎,江行過緩緩斂起了嘴角的笑意,眸光沉冷,最近事情多,倒是把這一位給忘了,她對江家的仇恨,未必比長公主還有太子少。


    他輕吸一口氣,正欲離去,突然懷裏撞入一個重物,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低頭看去,是一個蓬頭散發的小乞兒,隻有他腰那麽高,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看不出顏色的襤褸衣衫,腳上的草鞋頂上破了兩個大洞,露出被凍得通紅的腳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茶商辛夷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解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解語並收藏大茶商辛夷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