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二丁目的道路上,伏特加遠眺著不遠處20番地的房屋外圍,神態緊張。


    “時間過去多久了?”


    閉目養神的琴酒緩緩睜開眼。


    伏特加收回目光,看了眼車上的時間,回道:“老大,還沒到一個小時,不過……”


    琴酒目光如刀劍:“說。”


    “老大。”


    伏特加小心道:“殺了疑似雪莉的人和找到庫拉索,這兩件事的時間上真的不會衝突嗎?要是朗姆怪罪下來……”


    琴酒沉默。


    庫拉索的下落的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這關係到組織的機密會不會泄露,而灰原哀就算今天不殺,明天也會還在這裏,隨時都可以再找機會。


    但是……


    琴酒獰聲道:“得罪組織的人,我怎麽可以讓他好過……


    反正隻是一個小女孩,根本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到時候再隨便拉個逃犯去頂罪,就讓那家夥找他的線索去吧……”


    伏特加默然,心說老大你這是公報私仇吧。


    不過當他從後視鏡中看到琴酒略顯滑稽的左耳時,又似乎有些理解了。


    “老大原來那麽冷酷的人,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想著報仇才說不過去吧……”


    伏特加心想道。


    “烏鴉啊 為什麽歌唱……”


    後座,放在一個長方形吉他箱上方的手機忽然響起了童謠鈴聲。


    琴酒掃了一眼來電人,淡淡一笑:“看來那個女人已經做出決定了。”


    他拿起手機接通:“貝爾摩德,告訴我答案。”


    “……你說的沒錯,消息有誤,庫拉索的手機出現在了羽田秀玄身上,可是他並不知道庫拉索的下落。”


    “你在逗我嗎!?”


    琴酒怒從中來:“庫拉索的手機怎麽可能和她本人分開,別告訴我你連吐真劑都不會用!”


    貝爾摩德冷笑一聲:“我可不會讓該死的人再出現在飯店裏,也不會讓自己身上的零件不見……”


    哢嚓!


    手機被捏扁。


    “可惡!”


    琴酒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全部都是不能付諸半點期望的廢物!”


    伏特加抿嘴。


    帶著無盡的憤怒,琴酒看向羽田秀玄的家宅方向:“不管了,就算那家夥現在想要從海上趕回來,也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有那些時間,我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伏特加。”


    “在!”


    “把炸彈帶上,不能給那家夥留下一絲屬於我們的痕跡!”


    “……是。”


    伏特加心中戚戚然,看來老大是真的打算撕破臉皮了,這一炸彈下去,下次對陣可就不是一隻耳朵的事情了。


    “還愣著做什麽!”


    琴酒從身旁的吉他箱裏拿出一把m4a1,斥道:“你,進去搜查那個小女孩的下落,我在旁邊的樓裏協助你,隻要看到她的影子,我就會立刻把她擊斃。”


    “啊?”


    伏特加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耳朵,一臉問號。


    琴酒愣了下,隨即眯眼,手中的瞄準步槍開始上膛。


    發覺自己做出了禁忌動作,伏特加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忙不迭道:“老大,我,我這就去!”


    他不敢多待,拿起放在手套箱的勃朗寧手槍和計時炸彈塞進胸口,便推門下車。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琴酒冷哼一聲:“等這件事完了,我再收拾你……”


    說完,他將上好膛的步槍放進吉他盒,拿起手機說了聲:


    “行動開始。”


    ……


    阿笠博士家二樓。


    灰原雙目顫抖,掀起窗簾的手滑落在兩側。


    雖然剛剛出現在視線中的那兩個人分別戴著帽子和墨鏡,可是在她的記憶裏卻恍然出現了不加遮掩的完整模樣。


    是琴酒和伏特加。


    他們來了,他們已經找到這裏來了……


    灰原身體微微顫抖,汗珠不自覺地浮現在額頭上:“叔叔已經離開了東京,這個時候就算想要趕回來,也不可能來得及,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既然對方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麽自己想要向叔叔求救的想法,大概率就隻能落空了。


    為了賭一把,她還是拿出手機向打去了羽田秀玄的電話。


    果不其然,無法接通。


    ……


    阿芙羅狄忒號。


    “咦?怎麽沒有信號了?剛剛不是還可以聊天的嗎……”


    走在壓著日下廣成去安保室的路上,園子嘀咕道。


    羽田秀玄拿出手機看了眼,同樣無信號。


    克麗絲收起手機:“信號是在一瞬間丟失的,這艘船上有人在搞鬼,或許……”


    她瞥了一眼似乎在思索什麽的日下廣成:“是這家夥的同伴。”


    日下廣成心中一喜。


    是你來救我了嗎?美波子。


    ……


    同伴?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阿芙羅狄忒號,戴著竊聽器的秋吉美波子在房間裏愣了愣。


    難道日下還有其他同夥?


    那自己還要不要去幫他……


    ……


    咻。


    伏特加一個跳躍就進入了羽田家的領地。


    花園裏,噴泉湧出細流,銀杏葉正嫩。


    他不敢大意,尋找進去的通道時,手不忘放在衣服裏捏著槍,以保證有敵人出現後可以隨時拔槍射擊。


    走到前門,伏特加蹲下開始撬鎖。


    這時,入戶鐵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


    跑!


    伏特加連手上有槍都忘記了,拔腿就想跑路。


    “你是誰啊?怎麽會出現在羽田叔叔的家門口的?”


    大門邊,並不成熟的女聲響起。


    伏特加的腳步急忙收住,朝著大門方向看去。


    就看到一個提著兩個便利袋,穿著可愛t恤的女生站在鐵門旁。


    還好,還好,不是那個怪物……


    伏特加心中的石頭落地。


    “我,我是這家的主人請來修下水管道的……”


    他撓撓頭,憨笑道:“不過我敲門一直沒有得到回應,打電話也打不通,我就想著翻牆進來看看是不是睡著了之類的。”


    小蘭眨了眨眼睛。


    這年頭,修水管沒有得到主人的允許都可以直接翻牆進來的嗎?而且,這穿的,也不像是修水管的啊……


    “麻煩請稍等一下,我再幫您打個電話問問吧。”


    她將信將疑,拿出手機開始撥號,餘光注視著男人的動作。


    “對了,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魚塚,我叫做魚塚二郎。”


    伏特加的手慢慢靠近胸口。


    “魚塚……二郎……誒?居然真的打不通……”


    小蘭有些失望,抬起頭抱歉一笑:“我還以為您是小偷,想著這回終於可以試試羽田叔叔教給我的那招呢,真是抱歉了。”


    “教,教給你的……那招?”


    伏特加想到什麽,頭上滴出一滴冷汗,默默把手移開。


    小蘭從口袋取出一串鑰匙,笑著朝他走來:“就是劈劈電線杆,用手接很快的東西之類的啦,不過既然魚塚先生不是小偷,這些酒都不重要了,我先幫你開門吧。”


    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伏特加腦袋裏回想起了一副場景。


    一身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輕鬆躲過數發狙擊槍的子彈,然後用手劈開身旁的水泥石柱,朝著他的方向丟來……


    腦海中的視角再次轉換,琴酒蹲在地上,嘴唇和左耳鮮血不斷溢出,一口一個笨蛋廢物地把他從石柱下拉出來。


    “魚塚先生,您先進來坐坐吧。”


    小蘭推開門,和善笑道:“不過想要修理的話,還得等我向灰原確認完才行,麻煩您稍等片刻了。”


    “……沒問題。”


    伏特加老老實實在沙發上坐下。


    小蘭走到廚房放下便利袋,一邊不著痕跡地注意著伏特加的動作,一邊撥號。


    與此同時,琴酒的電話也打到了伏特加手機上。


    “八嘎!伏特加你在搞什麽!誰讓你去他家做客了!”


    琴酒怒不可遏:“還不趕快殺了那個女高中生,然後接著執行任務!不然我就殺了你!”


    伏特加朝著小蘭抱歉地笑了笑,走到窗戶邊,小聲道:“老大,這個女人很危險,我看不會比那個家夥弱太多啊……”


    羽田秀玄擊破組織的包圍圈時年紀也不大,所以他有理由相信這個高中生的實力就算不比那時候的羽田秀玄,也肯定可以碾壓自己。


    他再次抬起頭看了眼似乎完全沒有防備的小蘭,心中更加確信了。


    居然絲毫不把自己這個長相凶惡的男人放在心上,肯定是因為身上的實力足夠強大的緣故吧……


    ……


    “小哀,家裏的管道壞了嗎?這裏有個叫做魚塚二郎的大叔等在門口,說是來修理管道的,嗯,真相看起來挺憨厚的……”


    小蘭捂著電話,低語道。


    躲在阿笠博士家裏的灰原接電話前是絕望的,聽完小蘭的話卻懵的有些忘記了即將應對的危機。


    魚塚三郎?這不是伏特加的真名嗎?那家夥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的名字給說出來了吧?


    咳咳,不對。


    伏特加怎麽變成修管道的了?他以為自己是馬裏奧嗎?


    灰原心裏瞬間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麽的聚合地。


    這些疑惑和不解,她最後都凝聚成了一句話:“小蘭,趕緊跑,那家夥是個殺手,手裏肯定帶著槍!”


    ……


    帶著槍……


    小蘭握著手機,看向男人的目光不由愣住了。


    背對著她的魚塚二郎的背影,隻是瞬間就變得殺氣騰騰了起來,宛如一隻伺機而動的凶惡的熊。


    ……


    “廢物!那就把對方再引到院子裏來,我來開槍射殺她!”


    琴酒趴在不遠處的三層住宅樓頂,槍口正對羽田秀玄家的門口,冷聲道:“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算是那家夥也很難閃躲,我就不信這個高中生能有多麽厲害。”


    “老,老大我好像被發現了……我總感覺背後好像被什麽家夥盯住了一樣,上一次出現這樣的反應,還是,還是在那個男人麵前……”


    琴酒命令道:“就算被發現了,對方手上沒有槍也不能遠距離攻擊到你,你立刻把對方引到院子裏來,我動手射殺她!”


    “我,我明白了……”


    ……


    伏特加轉過身,就看到剛剛還一臉和善的女孩此時已經麵無表情了。


    該不會是發現我了吧?我就說了我根本就不會騙人,讓我來做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成功啊!


    雖然心中一萬個不淡定,表麵上伏特加還是沒有暴露出太多情緒。


    他將手伸到了衣服裏,才勉強得到了幾分安全感:“這位小姐,可以和我出來一趟嗎?”


    說話間,他慢慢將已經上膛的手槍拿出。


    ……


    灰原微微掀開窗簾,緊張盯著羽田宅的動靜。


    她已經打了電話給荻野彩實,作為羽田秀玄的助手,對方的實力以及可以使用的能量都是驚人的。


    隻要可以趕到這裏,就至少可以暫時阻止琴酒和伏特加。


    可現在問題是,她無法判斷小蘭能不能撐到荻野彩實到來。


    灰原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分析道:“要是這個時候我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話,他們肯定會想要在殺死我之前,知道我變小的具體原因,至少可以拖延一會,可小蘭……”


    她沉默了幾秒,表情漸漸凝重:“可小蘭對他們完全沒有作用,繼續待在那裏麵下場隻有一個……”


    砰!


    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將灰原的思緒強行扯斷。


    然後,她就看到了這輩子最難以接受的一個場景。


    伏特加,居然被房門壓著倒在了院子裏,生死不知!


    ……


    從瞄準鏡上目睹了一切的琴酒沉默一秒,緩緩將緊繃的手指放鬆了一些。


    要不是他的動態視力不錯,及時從疾速飛出來的影子中發現了是伏特加,說不定就要開槍了。


    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


    “獵物現身了……”


    看著從屋子裏走出來,板著一張臉的小蘭,琴酒咧嘴獰笑,微調槍口的同時食指開始發力。


    樓下,被繩子綁住了四肢,襪子塞住了嘴巴的男人眼白翻起,身體微弱地掙紮著。


    ……


    阿芙羅狄忒號,安保室。


    羽田秀玄看著手中屬於日下廣成房間的鑰匙,微微一笑。


    有了這個東西,很快就可以知道他的同夥是誰了。


    這時,羽田秀玄似有所感,猛地朝某個方向看去。


    他仿佛突破了層層的界限,看到了某人的臉龐。


    “羽田先生,您怎麽了?”


    安保人員朝門外的走廊看了一眼,詢問道:“難道是還有什麽遺漏的地方需要和我們交代嗎?”


    羽田秀玄盯著門外繼續看了幾秒,搖頭:“沒事,對了……船上忽然出現的信號問題你們有頭緒了嗎?”


    “這個啊……”


    安保人員猶豫道:“可能是有人使用了什麽大規模幹擾信號的裝置吧,船上現在除了海事通訊衛星電話外已經失去了一切和外界聯係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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