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年從一個刺客手中奪過刀,迎上安泰。手被劇烈地一震,刀差一點脫手而出。鄭言恭隨即也一起向安泰衝去,他看得出來,不解決安泰,沒有人能躲過這幫刺客的眼睛離開。


    沒想到安泰不僅身形矯健,他每一次揮刀,都帶著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延年被他一腳踢開,重重摔在地上。安泰招招致命,鈴蘭和石竹等人也在和別的刺客纏鬥。鄭言恭眼看就要支撐不住,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姚相新來了。


    馬上的姚相新沒有減速,直直地朝安泰衝去,將兩人分開。安泰身形一晃躲過了,一道寒光閃過,姚相新跳下馬,手中的長劍與安泰的刀相撞,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一改平日嬉皮笑臉的樣子,姚相新腳步敏捷身法靈活,劍招變幻莫測。兩人都是出手極快,讓人難以捕捉到他們的動作。


    鄭言恭見姚相新不落下風,遊刃有餘地對付安泰。便悄悄對延年使眼色,他去吸引其他刺客的注意,讓她們趁這個機會先走。延年接收到鄭言恭的信號,示意鈴蘭扶起穆芙芮,打鬥間悄悄往那條小路的方向挪去。


    穆芙芮腿疼得厲害,稍微一動就疼得要暈過去。鈴蘭隻好將她背在背上,可這樣一來她就騰不出手來對付刺客了。背著人,鈴蘭的輕功也不好使,就她那點三腳貓功夫這時候真是不頂用。


    南山看見穆芙芮被鈴蘭背著,延年小心護著二人悄悄往前走。心想隻要小姐沒事,她就放心了。向四周看去,石竹和延年教的三個小丫鬟都受傷了,美意嚇得一臉慘白,緊緊抱著另一個也不會武功的小丫鬟。再遠一些,國公府的人和刺客都有些疲累,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分出勝負了吧。


    突然,南山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刺客站在高處,手裏還拿著弩,怎麽會有弩在刺客手裏!她順著刺客瞄準的方向看去,發現弩箭瞄準的正是穆芙芮!南山大喊一聲“小姐”,爆發出一股力量猛地朝鈴蘭背上的穆芙芮跑去。


    鈴蘭聽到呼喊背著穆芙芮蹲下,南山撲到穆芙芮背上。“咻”地一聲,弩箭入體,南山轟然倒地。


    在南山喊小姐時,延年就注意到她的動作了,可刺客也發現了想要離開的她們,忙追過去攔住延年。被眼前的刺客纏住,延年無法脫身。等她再去關注旁邊,就看到南山中箭倒下了。


    “南山!”


    穆芙芮愣住了,剛才有人趴在她背上,隨即感到一股衝力,然後就是那人突然倒在地上的聲音。聽到延年喊南山,她不敢回頭,顫抖著聲音問鈴蘭:“是,是南山嗎?鈴蘭,是南山嗎?”


    鈴蘭將穆芙芮放下,轉過頭一看,聲音裏都是悲傷,“主子,是南山,她中箭了。”


    穆芙芮慢慢轉過頭,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南山。手足無措地抱起虛弱的南山,眼前的人慢慢變得模糊。穆芙芮不停地用力眨眼,想將眼淚擠出去,淚水全都打在了南山的臉上。南山沒有管自己臉上的淚水,還想伸手去擦穆芙芮的眼淚。


    “小姐,別哭,您一哭就容易喘不上氣,又該起高熱了。”


    穆芙芮想用手去捂南山滲血的胸口,那支箭已經穿透南山了,箭頭深黑,就像從南山的身體裏長出來的一樣。再深一些,連著穆芙芮也會被傷到。


    “你別說話,痛不痛?你不是隨身都帶藥了嗎?快些拿出來啊,哪一個是這時候吃的。”說完就去解南山的荷包,解了好半天都解不開,急得大哭起來。


    延年終於將眼前的刺客解決掉,過來用刀將荷包的繩子割斷,藥丸倒出來,她們卻不知道哪一顆能喂給南山。


    南山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了,對延年說道:“我荷包裏都是小姐平日吃的藥,可沒有治刀傷劍傷的,別找了。”然後努力擠出笑容,望著穆芙芮。


    “小姐,南山可能要離開您了。不過您別難過,我沒有做過什麽壞事,閻王爺肯定不會打我,說不定還會讓我下輩子投個好胎。就是可惜,我不能給您講地府是什麽樣子了。”


    說完以後南山又一臉的憂傷,知道不是慢慢告別的時候,她大力的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希望姚少爺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您還是小姐,不然我的小姐就太苦了。她沒有看過鈴蘭的拿手好戲,沒有吃過延年做的水晶豬蹄,沒有坐過馬車出城,沒有見過這許多的好看的好玩兒的......”


    南山噴出一口血,濺到穆芙芮衣服上,血點暈開就像一朵朵梅花。“罷了,你們快走吧,不要管我。快走吧,小姐。南山永遠是小姐身邊第一的大丫鬟......”


    南山在穆芙芮懷裏沒了氣息,延年忍住悲痛要鈴蘭背上穆芙芮走。鄭言恭過來將她們這邊的刺客擋住,給她們爭取時間。穆芙芮隻覺得耳邊突然有尖銳的聲音,刺得她聽不到周圍的人在說什麽。“這就是難過嗎?”老石頭墩子想。


    在鈴蘭背上,穆芙芮努力扭過頭,看見美意終於衝到南山身邊,她也在哭嗎?在喊什麽?美意不跟著她們走嗎?南山呢?要把她丟在這裏嗎?


    穆芙芮暈了過去。


    兩撥人馬還在繼續打鬥,地上躺了很多人,美意抱著南山的身體,一個勁兒地喊她快醒醒。石竹沒辦法隻能一掌將她劈暈扛在肩上,然後帶上其他四個小丫鬟往木屋跑去。陸飛也終於趕到鄭言恭身邊,看到地上南山的屍體,他愣了一下,沒說話,隻下手更狠了。


    鄭言恭喊了聲:“留個活口”,但手卻忍不住劍劍刺中刺客的要害。他不曾上過戰場,從前遇到的也都是不見血光的暗地裏的陰謀手段。今日在自己眼前,國公府的護衛、穆芙芮的丫鬟,一個個從太清觀出發前還鮮活的生命,現在都毫無生氣地倒在地上。他有種怒氣在胸膛裏亂竄的感覺,撞得他想大吼。


    安泰的攻勢愈發狂暴,姚相新漸漸有些吃力。聽到南山喊小姐時,姚相新有了一瞬的慌亂,安泰趁機傷了他的左臂。疼痛刺激到姚相新,他突然暴起,劍鋒猶如破空的疾風,將安泰的武器擊飛。


    躲在不遠處的錦衣衛們就這麽冷默地看著一切,王副千戶沒有讓手下去幫忙的意思。看刺客們不斷地消耗國公府的人手,他甚至想過要不要趁機殺了鄭言恭。最終他隻決定袖手旁觀,這已經是他的仁慈了。就是不知道那個被榮國公府少爺控製住的刺客是誰派來的,“找人查一查那個人。”王副千戶對手下說道,“還有,姚少爺的功夫竟這般好,真是深藏不露啊,有意思,將這個消息告訴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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