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人也聽到那個曹國公私生子的傳聞了。江都公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這麽多年了,一直找不到阿弟。這一次她有預感,曹國公那個傳聞中的私生子很可能就是阿弟。之前喜林隻打聽到曹國公在北邊置辦過一處普通民宅,裏麵似乎是住了一對母子。曹國公會有私生子,江都公主是不信的。她不信,皇帝多半也不信。


    “喜林,這個消息在涼州衛傳遍了嗎?”公主擔心皇帝知道了也會懷疑那個孩子是阿弟,要是被錦衣衛先找到人就壞事了。


    “倒不是大街上人盡皆知,是一個行商跟邊軍一起喝醉酒說出來的。屬下收到這消息時覺得蹊蹺,便讓咱們的人留心是哪兒傳出來的。是韃靼那邊。”喜林不久前剛被叫回來,接替暴露的鈴蘭石竹,繼續從曹國公府探尋消息。


    江都公主沉著臉,和邊軍喝醉酒說出來,那麽多人,錦衣衛遍布天下的耳目怎會不知。“韃靼那邊傳出來的?他們這是何意?抹黑曹國公?”


    喜林搖頭,“再多我們的人就不知道了。”


    ——————


    曹國公的書房裏,曹國公跟陸尋麵麵相覷。


    “您就承認了那是您的私生子?皇帝會信嗎?”


    “他不會,所以我們要先他一步找到人然後將人藏好。”


    “那您要帶誰麵聖?隨便找一個嗎?”


    “當然不能隨便找。誒?怎麽盡是你小子問我問題。讓你們找的人沒找到,錦衣衛都聽到的消息你們也沒提前得知,怎麽,都是不中用的,耳聾眼瞎了?”


    被曹國公一句話噎住,陸尋低頭認錯,“屬下立馬去查是怎麽回事。”


    出門正巧遇到下值回來的鄭言恭。


    “陸叔,你這是去哪兒啊?”鄭言恭叫住陸尋。


    “有點事兒。你來找國公爺吧,他在裏麵呢。”陸尋惦記北邊怎麽回事,暫時抽不出時間應付鄭言恭。府裏的事曹國公已經不讓鄭言恭插手了,他需要知道的國公爺都會親自告訴他。


    看陸尋愁眉不展地離開,鄭言恭也鎖緊了眉頭。等書房裏曹國公叫進,鄭言恭快步走過去。


    “祖父,陸叔怎麽了,家裏的事有眉目了?”


    曹國公看著長孫,終究是曆練不夠,有些懷疑將他放在京中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你。”剛開口,陸尋回來了。


    “主子,急報。”


    曹國公忙接過陸尋遞來的竹筒,火漆是黑色,最緊急的情況。用刀將漆切開,擰下蓋子將裏麵的牛皮紙拿出來。一目十行看完,曹國公猛地站起來,“備馬,我要立刻進宮一趟,如果我要離開京城,近日家裏的事就找世子。”


    顧不得鄭言恭來找他何事,曹國公大步離開。出府上馬,一路奔到宮門口。去而複返的曹國公很快就得皇帝召見。


    “陛下,北邊急報,滿都阿魯台死了。”


    ——————


    一頭霧水的鄭言恭回到涵碧軒。本來他是想跟祖父請教一下那樁案子,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緊急軍情。進屋時,穆芙芮正盯著延年吃藥。這也是刺殺後她最在意的事,凡人太容易死掉了。


    “延年的傷怎麽樣了,還有那幾個小丫頭,都好了嗎?”鄭言恭看穆芙芮盯延年吃藥比自個兒吃藥都認真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


    延年福了一禮回道:“都好了,是大奶奶關心我們,讓吃些補血益氣的丸藥。”


    幾人將桌上擺滿的各種藥丸收走,鄭言恭問穆芙芮,“腿還癢嗎,傷筋動骨一百天,可得小心。”


    “囉裏吧嗦的,你剛才想什麽呢?”穆芙芮不想聽鄭言恭廢話,便轉移話題。


    鄭言恭想了想,那樁案子也不是什麽機密,自己稍微改改名字當故事講給穆芙芮聽好了,就當給她解悶兒。於是他給穆芙芮講了一個家道中落的讀書人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去唱戲,攢夠了銀錢就繼續讀書,後來參加春闈結果被告發的故事。不過他做了一點改動,故事裏還沒放榜戲子就被揭發了,但主考官還是因為識人不明被罷了官。


    穆芙芮和幾個丫鬟聽得入迷,特別是妙可,她還沒習慣涵碧軒的氛圍。


    鄭言恭講完問穆芙芮:“你覺得這個故事裏誰錯了。”


    “都沒錯呀。”穆芙芮不解道:“戲子想要考秋闈,讀書上進不是好事嗎?考官為朝廷招攬能人不也是好事兒嗎?”


    “可他們一個被流放,一個罷了官。”鄭言恭解釋道:“他們犯了律法。”


    “犯了律法就是錯了嗎?論跡和論心你選哪個?”穆芙芮對原身腦中一些認知有時候也不太理解,想了想用自己最熟悉的事打個比方,“這就跟我們修道一樣,最終期望都是同一個得道成仙,可路卻有千千萬萬條。既然有路,選擇其中一條走,這本身有什麽錯呢?”


    鄭言恭覺得自己有些雞同鴨講,但既然開始了就忍不住要繼續聊下去,於是又問:“那你覺得他們不應該受罰嗎?”


    穆芙芮又搖頭,“有的人倒黴,選的路子錯了,被打得魂飛魄散那也是他自己命運不濟。做出那樣的選擇時就應該做好準備,自己可能要承擔不好的結果。這是他的因果。”


    鄭言恭隻覺得聊完腦子裏都是穆芙芮的仙道之論,用完晚膳又回自己書房琢磨去了。妙可這些日子發現大少爺和大奶奶一直沒有同房,想要跟二夫人說又覺得不對,隻能跟自己說是因為大奶奶腿還沒好,所以二人暫時分房。


    鄭言恭走後,穆芙芮下定了決心,剛才幾句話她也是跟自己在說。選了一條路,就要準備好承擔結果。當晚是鈴蘭值夜,穆芙芮借口習慣延年在旁邊陪著,留下兩人。等人都走了,穆芙芮坐在床上招呼她們坐在身邊。


    “鈴蘭,明日你叫石竹來見我,他現在過了明路,我得知道母親給我的人都是什麽樣的。我們接下來還有得忙。”穆芙芮轉頭又問延年,“延年,我們院子還有很多人盯著嗎?”


    延年搖頭,“沒之前那麽多,隻西南那棵樹上有一個,還有一個不定點。應是護著您的。”


    穆芙芮吩咐延年明日晚膳多做點大少爺愛吃的菜,她要跟好徒兒好好聊一聊。然後開開心心的入睡,老石頭墩子決定整理好心情,繼續尋找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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