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關於昨天晚上的一些記憶浮現在方安雅腦海。


    好像迷迷糊糊中,她感覺趴著睡不舒服,然後就爬上了床,還把他當成了枕頭抱著睡了。


    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男人,她悄悄鬆了一口氣,幸虧是她先醒來的。


    不然他先醒了,要是看到她枕著他的胳膊在床上睡覺,會以為她是女流氓吧!


    方安雅通紅著一張臉下床。


    梳洗完,她準備去食堂給千山端些白粥過來。


    等會兒吃完早膳她就要去上課了,沒時間管他。而且他在她屋子裏的事情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也不能麻煩別人給他送東西。


    方安雅打開門出去後,床上的男人便睜開了眼睛。


    他側頭,如墨的眸子盯著左胳膊。


    良久,收回視線。起身時,動了動酸軟的胳膊。之後,他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放到桌子上,飛身離開。


    等方安雅端著粥進來,看到空蕩蕩的床時,眼中躍動著的光芒瞬間消失。


    她一臉失落地低喃:“他怎麽就這麽走了,也不說一聲告別。”


    她端著粥走到桌邊,看到了桌子上的銀票。


    兩張,總共二百兩銀票。


    她的雙肩瞬間耷拉下來,心裏湧上一股淡淡的悲傷,心裏所有的美好幻想仿佛都在這一刻幻滅。


    昨晚她隻不過是給他用了一些金瘡藥,根本不用這麽多銀票。


    他將這麽多銀票給她,是不想以後跟她有什麽交集了吧?


    他在皇宮,她在善堂,如果不是他發生意外,根本不會有昨晚的遇見。


    以後,恐難再見。


    方安雅的心頓時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明明是酷暑天,卻覺得冷的有些發顫。


    時間不早了,她沒有太多時間悲春傷秋。她隻能先將銀票鎖到櫃子裏,在食堂用完早膳後就去教室上課了。


    ……


    十多天的秋收結束,南煙讓人種的五十畝小麥,一共收了一萬零四百公斤,算下來,畝產二百多公斤。


    交過四成的稅之後,剩下六千二百四十公斤的糧食,全都放到了庫房。


    一聽善堂那邊的地畝產二百多公斤時,戶部尚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裏畝產多的,一般在一百六七十公斤左右,少的,幾十公斤的都有。


    皇後娘娘讓人種的地,是他聽過產量最多的。


    沒辦法,這裏的土地貧瘠。大家又不知道施肥什麽的,產量隻能有這麽多。


    戶部尚書連忙去了司農司。


    司農司是大商專門研究種植的部門,一直致力於研究新的農作物,以及如何提高畝產。


    “大司農,戶部尚書來了。”


    大司農正在看新得到的一本農書,突然被打斷,眉頭忍不住輕蹙。


    須臾,他將一片樹葉夾在自己看到的那一頁,將書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案上。


    到了前院,他徑直走進去坐到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氣後,才語氣淡淡地開口:“什麽事?”


    戶部尚書和大司農乃是多年好友。


    他也知道他這個朋友認真起來廢寢忘食,恐怕是自己打擾到他了,才會這樣一副表情。


    看著皺著眉一臉嚴肅的人,戶部尚書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他要逗逗這個老匹夫!


    “今日我可是給你帶來了一個大驚喜。”


    “什麽大驚喜?”大司農輕瞥他一眼,語氣依舊淡淡地說:“今年豐收了,交的糧食比去年多了?”


    戶部尚書故作高深地搖搖頭。


    “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自然比去年多,這可不是什麽驚喜。”


    大司農緊緊抿著唇,看了他一眼,作勢要走。


    戶部尚書見他如此不禁逗,起身連忙將他按坐到椅子上,“哎哎哎,你別急,我馬上告訴你。”


    最後還小聲嘀咕道:“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禁逗。”


    大司農肅著一張臉沒說話。


    戶部尚書輕歎一口氣,開口說:“去年皇後娘娘讓人建善堂的時候,不是在旁邊買了六十畝地嗎?今年開春的時候,她雇人種了五十畝的小麥。如今小麥都收了,還按例交了賦稅……”


    大司農有些不耐的打斷他的話,“所以呢!你是想說皇後娘娘大公無私?娘娘那般為國為民的奇女子,能這樣做也不意外。”


    一般皇上皇後的私產,是不用交稅的。


    難得從大司農嘴裏聽到誇一個人的話。


    大司農性子耿直,是一個在自己的位置上兢兢業業的人。他畢生所想就是找到更多能食用能種的食物,讓所有人都能吃飽飯。


    皇後娘娘幫忙畫堤壩圖紙以及建善堂收留乞丐的事情讓他無比佩服。


    在他心裏,皇後是可以和皇上並列的存在。


    戶部尚書也不再多說廢話了,直接說:“皇後娘娘讓人種的糧食,畝產二百多公斤。”


    “什麽?”


    大司農終於變了臉色,激動地起身,一把抓住戶部尚書的胳膊。


    “你說畝產多少?”


    他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就是他們司農司種的小麥,今年的畝產也隻有一百八十多公斤而已。


    戶部尚書痛呼出聲,“哎,疼疼疼,你鬆開。”


    大司農的手鬆了些,又急著催促,“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你沒有聽錯,畝產兩百多公斤。”


    “當真?”


    “我還能拿這麽重要的事情騙你不成?”


    大司農一把甩開他的胳膊,“我這就進宮找皇後娘娘請教。”


    “哎……”等戶部尚書反應過來時,大司農已經走出了好遠。


    大司農馬不停蹄地進宮,一路上都在催促馬車走快點。


    進宮後,更是一路小跑著去了禦書房。


    “呼……呼……”由於跑的太快,到禦書房門口時,他佝僂著腰,喘著粗氣。


    “大司農,你沒事吧?”


    除了與農業有關的事情,大司農平日裏是一個非常冷靜自持的人。王德全還從未看過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擔心。


    “沒、沒事……”大司農擺擺手,“麻煩……呼……王公公通報一聲,本官求見皇上。”


    等王德全從禦書房出來時,大司農已經緩好了,恢複如常。


    “大司農,你進去吧!”


    大司農走了進去。


    “微臣參見皇上。”


    “大司農,有何事情?”


    平日裏,大司農是不需要上朝的,非有必要事情,也不會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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