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一個麵容雖然邋遢,但還算和善的道士走了過來,恭敬的朝著陸苗鞠了一躬!


    “老道白雲子見過陸施主!”


    “老白?”陸苗疑惑的喊道!


    “正是老道,還請陸施主隨我來,我有要事告知!”白雲子伸手做了個請,便在前頭帶路!


    陸苗雖然疑惑不已,但還是跟了上前!


    片刻後,二人來到後院的一處竹屋內,白雲子點了兩盞油燈,見光線不亮,又撥了撥燈芯!


    陸苗目露詫異,忙問道:“老白,你這油燈裏都沒燈芯,是怎麽點亮的?”


    白雲子打了個笑了笑說道:“嗬嗬,是啊,沒有燈芯的油燈空有滿盞油,又如何能被點亮?”


    “額…!”陸苗想了想,實在是不明白!


    “陸施主別站著,坐!”白雲子拿了兩個竹凳一左一右的放著!


    “老白,什麽事啊?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陸苗問道!


    “陸施主見到老道出現在此為何不感到好奇?”白雲子反問道!


    “你一向是雲遊四方,隻要是大宋境內無論在哪裏遇到你我都不覺得奇怪!”陸苗隨口說道!


    “嗬,倒是老道多言了!”白雲子簡單說了一句後便話鋒一轉:“不過陸施主可知這天下將亂?”


    “嗯?”陸苗聞言皺眉看來!


    看著陸苗的反應,白雲子了然道:“看樣子陸施主是知道的,那老道就不再多言了,隻是陸施主有沒有想過亂世之中取天下?”


    陸苗瞪大著雙眼,看著眼前滿口胡話的白雲子,沉聲道:“你什麽意思?”


    “自然是字麵上的意思,想來陸施主也知道老道說的是什麽?”白雲子淡淡道!


    “好膽,當著朝廷命官的麵竟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說著,陸苗抽出腰間佩劍朝著白雲子就是一劍刺去!


    白雲子不躲不閃,直直的用身體接了陸苗一劍!


    “為何不躲?”陸苗眼角一跳,忙抽回佩劍!


    而白雲子卻是臉色傻白露出一臉笑意:“這是宿命,躲是躲不掉的,隻能坦然接受,陸施主你也是如此!”


    “滿口胡言!”陸苗大手一擺就要離去!


    不料白雲子嗬嗬一笑站起身來,渾然不顧胸口流出的鮮血:“是不是胡言陸施主日後定會知曉,不過眼下情急,容老道再多言幾句!”


    說著,白雲子一口鮮血噴出,喘著粗氣,搖晃著身子來到陸苗跟前,伸手指了指陸苗心髒的位置:“天下雖大,可這一國百姓卻無活路,老道不求陸施主有憐憫之心,隻求留我漢人道統不滅即可!”


    接著白雲子又從懷裏掏出一本染紅了鮮血的書本,遞給了過去:“這裏麵記載了老道我遊曆世間所遇到金礦、銀礦、鐵礦等,全是老道給陸施主的報酬吧!”


    陸苗嘴角狂抽,表情更是幾乎扭曲,遠遠看去猙獰無比,久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雲子看著陸苗的表情,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陸苗身後看了看說道:“觀主您怎麽來了?”


    陸苗聞言扭頭看去,卻不料身後什麽都沒用,忙轉過頭來,卻見白雲子已經將一盞燈油從頭到腳的倒在了自己身上,大火瞬間吞噬了他!


    陸苗踉踉蹌蹌後退數步,看著白雲子又抓起了另一盞油燈,往腳下一丟,幹燥的竹屋內頓時大火肆掠了起來!


    “陸施主,切莫忘記了老道所說!”


    陸苗遠遠看去,隻見大火中一個火影盤膝而坐,在劈劈啪啪的竹聲中悠悠傳出:“道法自然!”


    快步退到屋外,眼前已經火光衝天!


    此刻窸窸窣窣幾個端盆提桶的小道士,忙將水潑出,卻是沒丁點用!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勢越來越大!


    “什麽情況?”一個紫袍道人慌慌張張快步跑來,映入眼簾的大火讓他發白的麵色看起來有些紅潤!


    陸苗側著身子,將書本放進懷裏,默默退至眾人身後!


    “陸施主,請跟我來一趟!”紫袍道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陸苗身後!


    陸苗剛想側身閃躲,卻被一隻手掌按在了原地!


    陸苗瞪著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斜視著身後!


    片刻後,二人來到了道觀另一側的石屋內!


    紫袍道人麵色陰沉的端了盆水遞到陸苗身前道:“把你手上的血洗洗吧!”


    陸苗同樣陰沉著臉,伸手接過水盆!


    “我那師弟不久前便同我講過他大限將至,讓我注意一下來來往往與他有交之人,沒想到居然是陸施主!”


    說著,紫袍道人遞上一杯熱茶又道:“你我雖然算不上很熟,但也算相識,今日這事不論對錯皆由我那師弟自己承擔,明日我便與你一同下山,天下將亂,由不得我偏安一隅了!”


    言罷,紫袍道人轉身出了房門,並將房門重重的扣上!


    陸苗臉色一青,盯著窗外走遠的人影,默默拿出了帶血的書本:《萬礦錄》!


    左右翻了翻,震顫之色浮現臉上:“這,這,這是人寫的?”


    次日!


    紫袍道褪去了往常的紫袍,換上了一身幹練的布衣,牽著一匹馬和一頭驢來到石屋外,用手敲了敲房門!


    “陸施主,我們該啟程上路了!”


    陸苗紅著眼眶打著哈欠推開房門,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昨晚沒睡好?”


    “你還能睡得著?”


    “嗬嗬,如何能睡不著?”說著,紫袍道人麵色一肅又道:“陸施主,從現在開始我便是白雲子了!”


    “額,為什麽?”


    “道觀的規矩,道號是可以傳的!”


    陸苗聞言點了點頭,沒在多問,而上下打量著白雲子的衣物!


    “你還是傳道袍精神些!”


    白雲子沒有理他,徑直將手中的韁繩遞上,騎了軍馬離去!


    陸苗無奈的看了看眼前的毛驢,摸了摸驢頭,翻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這白雲子表麵上是個正經道士,但是背地裏卻是個有點逗的半大老者!


    “嘿,沒想到你這老道臉皮厚起來堪比城牆啊!”


    在一處山崗上,白雲子站在山巔對著山下便是開閘放水:“咳,無量天尊,道法長存,陸施主何必在意這些呢!”


    抖了抖身子,白雲子大吼一聲:“哦豁!”


    陸苗仰頭哈哈一笑:“啊!”


    不多時,山巒處的回聲徐徐傳來,聽得兩人一陣陶醉!


    一路上白雲子款款而談,生平所見所聞皆告知了陸苗,而陸苗也在白雲子的故事中學到了很多!


    結合當下之事,由不得陸苗不認為他說得對!


    天下將亂的前兆已經開始了,三郡目前已經囤積了大量軍用物資,若是再配上大量兵力,這整個大宋王朝還真沒有人能抗衡,即便皇帝能調集全國軍隊,但按照沙河之戰的戰績來看,怕也討不得好!


    “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麽?”


    就在陸苗思緒萬千的時候,後方數騎揚鞭快速衝來!


    “前方何人?快快閃開!”


    最前方一人揚鞭大吼道!


    陸苗二人聞言,退到一邊,讓了幾人過去!


    “這口音,是四島神國的人?”白雲子臉色有些發黑的盯著離去的幾人!


    “怎麽了?”陸苗忙上前問道!


    白雲子擺了擺手,眼神陰沉不已!


    這時又有數騎從後方衝來:“大理寺辦差,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白雲子看著眼前閃過的幾騎,對著一旁的陸苗說道:“走,跟上去看看!”


    不等陸苗反應過來,白雲子已經揚鞭跑出數丈開外了!


    直到一刻鍾後,陸苗才徐徐走到白雲子跟前:“我說,這毛驢能和軍馬比麽,你跑那麽快幹啥?”


    “噓,別出聲,你看那邊!”


    陸苗順著白雲子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雙方戰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火花四濺,僅僅半盞茶的功夫四島神國便還剩一人在場!


    “抓活的,上!”


    “休想,神國永恒!”最後一人說完便直接將手中短刀插入腹中橫著切了一刀!


    而那大理寺的幾人想去攔截,卻是慢了半拍!


    “嘿嘿,神國來日必當替我報仇!”說完最後一句話,那人便一頭栽倒在地!


    大理寺幾人臉色有些難看,沒有抓到活口怎麽交差啊!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不應該啊?”


    白雲子不知何時已經閃身到了那數具屍體旁,挨個翻看了起來!


    陸苗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身旁,無語至極,一個閃身也來到了白雲子邊上!


    “什麽人?”


    突然冒出的兩人,嚇了大理寺幾人一跳,慌忙拔刀戒備起來!


    “問他!”白雲子指了指陸苗,繼續翻看著身下的屍體!


    陸苗無奈,掏出腰牌沉聲道:“禦後帶刀侍衛兼鎮國府紅衣軍大統領陸苗!”


    幾人眯著眼細細看了看腰牌,相互之間又遞了個眼神這才放下戒備!


    “大理寺監察局六品監察官林霖見過大人,剛剛下官等人是奉上命前來緝拿奸細,不小心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無妨,多的本統領也不問,你們自己做自己的就行了!”陸苗說道!


    “這…!”林霖看了看陸苗身後的白雲子欲言又止!


    陸苗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身想拉著白雲子離開!


    “哎嘿,找到了!”


    白雲子翻完最後一具屍體後,終於是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封書信!


    快速拿出來看了幾眼後,反手就掐了一個‘急急如律令’燒了書信!


    驚得大理寺一眾瞪著雙眼久久沒有說話!


    “大人,這?”林霖苦著臉說道!


    陸苗痛苦的捂著額頭道:“無妨,你大理寺監司馮曲和我關係甚好,定不會怪罪於你們!”


    幾人想了想道:“那這事兒就全憑大人做主了!”


    片刻後,大理寺幾人拿了屍體離去!


    陸苗二人則重新踏上了路途!


    “你不奇怪我為什麽會燒掉那書信?”白雲子問道!


    “你想說便會主動說的,不想說我問了也沒用!”陸苗叼了根草悠然道!


    “嘿嘿,說來我是在救你,同時也是在救我自己!”


    “哦?怎麽說?”陸苗聞言,側耳聽來!


    “那書信上記載著西域十國與南越之間的往來,正密謀著何時出兵伐宋!”白雲子不慌不忙的說道!


    “你說什麽?就這兩個小國怎敢做這等事?不怕國破家亡麽?”陸苗驚聲道!


    “嘿嘿,我之前說過,那送信之人是四島神國的人!”白雲子笑道!


    “即便如此,也不過區區三國而已,大宋動動手指便可滅了他們!”陸苗自信道!


    白雲子笑著搖了搖頭道:“若是以前自然是你說的這般,可沙河之戰後,京城精銳折半,莫說各郡郡守如何,就說那三郡,聯在一起擁兵自重,甚至在巴蜀郡郡守戰死後,他們自己推選了一人直接擔任了郡守之位,皇權在他們眼裏還不如你胯下這頭驢!”


    陸苗欲言又止,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當今皇帝昏庸無道,剛上位便想廢後,此舉完全是動搖了國本,依我看,在他廢後成功後,接著便是納北涼公主為後!”


    “何解?”陸苗忙開口問道!


    “因為北涼國國王是他親舅舅,這也不算什麽隱秘的事,年紀大一點的都知道!”


    陸苗越聽越是心驚,很多事情串在一起竟然能聯通!


    白雲子看了看陸苗的反應,又道:“如此一來,若是兩國有事,這皇帝必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又是為何?”


    “為何?嘿嘿,北嶺上將蓬鬆已經領著全軍向南後撤八十裏了,丟棄了所有官寨領著二十萬大軍龜縮在一處山坳處!”


    陸苗臉色有些發白,咽了咽口水問道:“你又如何知道?”


    白雲子不慌不忙道:“嗬,我啊,年輕時厭倦了整日打坐練功的生活,為了堅定道心,便開始了雲遊四海,結識之人無算,身份地位者也大小不一,直到我師弟找到了我,說我師父羽化了,我才重新回到道觀!”


    陸苗釋然,如自己這般不也和他聚到了一起,其他人又怎不可能?


    而後,白雲子又將自己知道的和猜測的都一一說來,聽得陸苗一個勁兒的點頭!


    皇帝無能自大,讓各國看到了伐宋的希望,而大宋內部各郡之間又開始了拉幫結派明爭暗鬥,若是有朝一日各國舉兵攻宋,怕是無人能站起來力王狂瀾!


    不知何時,陸苗的腦海中已經浮現了一場生死博弈的棋局,而自己也在那棋盤中!


    話過三巡,白雲子頓了頓又道:“你背後有三郡勢力雖然不弱,但也僅僅能守著一方不受波及,若是想要有所建樹還得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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