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滿江紅·中秋寄遠】原文</h2>


    快上西樓,怕天放、浮雲遮月。但喚取、玉纖橫管,一聲吹裂。誰做冰壺涼世界,最憐玉斧修時節。問嫦娥、孤令有愁無?應華發。


    雲液滿,瓊杯滑。長袖起,清歌咽。歎十常八九,欲磨還缺。但願長圓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別。把從前、離恨總成歡,歸時說。


    <h2>【滿江紅·中秋寄遠】譯文</h2>


    <strong>譯文</strong>


    快上西樓賞月,擔心中秋月有浮雲遮擋,不夠明朗。請美人吹笛,驅散浮雲,喚出明月。月夜的天地一片清涼潔爽,剛經玉斧修磨過的月亮,又回又亮。追問月宮裏獨處的嫦娥,孤冷淒寂時有沒有愁恨?應該有很多白發。


    回憶當年歌舞歡聚的情景,長袖善舞的佳人,清歌悲咽的佳人為之助興添歡。歎明月十有八九悖人心意,總是圓時少、缺時多。願明月如今夜常圓,人情未必總是別離。我欲化離恨為聚歡,待人歸時再細細傾訴。


    <strong>注釋</strong>


    寄遠:寄語遠人。就詞意看,這個遠人可能是詞人眷戀過的歌舞女子。


    “但喚取”兩句:請美人吹笛,驅散浮雲,喚出明月。按:此暗用吳殊中秋賞月事。玉纖:潔白纖細,指美人的手。橫管:笛子。


    冰壺:盛冰的玉壺。此喻月夜的天地一片清涼潔爽。玉斧修時節:剛經玉斧修磨過的月亮,又回又亮。


    “問嫦娥”兩句:想來月中嫦娥,孤冷淒寂白發。此暗用豐商隱《嫦娥》詩意:“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孤令:即孤零。


    “雲液”四句:回憶當年歌舞歡聚的情景。雲液滿:斟滿美酒。瓊杯:玉杯。咽:指歌聲淒清悲咽。


    “歎十常”兩句:歎明月十有八九津人心意,欲圓還缺。此即蘇軾“何事常向別時圓”(《水調歌頭》)之意。磨:修磨,指把月修圓磨亮。


    “但願”兩句:願明月如今夜常圓,人情未必總是別離。此化用蘇軾《水調歌頭》詞意: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看承別:別樣看待。


    <h2>【滿江紅·中秋寄遠】賞析</h2>


    此詞是一首望月懷人之作,可能是與詞人有著感情糾葛的歌舞女子。這個女子令詞人愛慕不已。美月當空,已能勾起人無限秋思。麵對中秋夜月,那懷人之情便愈發濃烈了。於是詞人借月寫意,傳遞了詞人對歌舞女子的怨尤與不忍相舍的複雜感情。


    詞的上片就中秋月這一麵來寫,主要展現詞人的飛揚意興。起韻即激情噴湧,以一“快”字為催促,表達要上西樓賞月的酣暢興致。而一“怕”字,又泄露出詞人擔心中秋月不夠明朗的心思。在情感節奏上,此韻一揚一抑,起伏有致。接韻借用前人故事,寫詞人由西樓待月而請美人吹笛喚月,這就為中秋月的出場蓄足了勢。三韻正麵賦寫中秋月的無垠光華,寫得氣勢酣暢。在這裏,詞人采用了一個精彩的比喻——把月色籠罩下的世界比喻為冰壺中的世界,則月色的皎潔無垠、透明清涼之狀可感。又采用了一個玉斧修月的神話,把月亮的圓美無瑕之狀也形容了出來。這裏的“誰做”、“最憐”二詞,不僅顯出了詞人對此中秋月的無比賞愛之情,而且形成了相當空靈的意境。上片末韻由無邊的月色回轉到月亮本體,追問月宮裏獨處的嫦娥有沒有愁恨,這也是古代賞月者在神話時代容易產生的綺情。但是通過“應華發”的自答就可以發現。詞人在這裏問訊娠娥的目的,並不止於發一發嚴格古典男子的綺情幽思,而有借之訴愁的用意。這就使上片的詞情至此氣脈暗轉,為下文抒發別恨調好了調子。


    下片開始,詞人先用狀寫滿天月色的“雲液滿”一句承上啟下,然後展現自己在月下酣飲歡樂的情狀。長袖善舞的佳人,清歌悲咽的佳人為之助興添歡。這是最令詞人愉快的場麵。但是詞人的心意勻不在此,詞人由此中秋明月夜、由此歌舞助興人想到的是令自己牽情的遠人,於是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深沉的歎息。詞人歎息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就像天上的明月總是圓時少、缺時多一樣。這一歎息,是承接著蘇軾《水調派頭·明月幾時有》而來,其中不能不含有蘇拭詞中對於“月圓人不圓”的恨意,但詞人此句意思顯然又有所變化,詞人主要是借月亮的不得長圓,歎息人事不得圓滿特別是情人之間不得遂願長聚的遺憾。“但願”一韻,更明顯地折向題目,表明盡管詞人理解人事的不如意不可改變,但還是衷心地希望能夠與所愛者長相聚,就像詞人希望此夜月色好景能夠長久護持一樣。由此“不講理”的態度,讀者可以洞見詞人內心的癡情。而“人情”一句,雖像是對於人間常情的遺憾卻實際上是指向詞人所癡情的那個人。意謂一旦離別,別人在心裏未必與自己一樣珍惜護持這段感情。這樣的口吻,使得詞人的內心幽怨苦可觸及。結韻出入意想,又化幽怨的情感為期待相逢的急切之情。詞人說假如能夠回到她的身邊,詞人會將離別時所生的幽恨,轉換成勸樂的感受向她盡情訴說。在這樣的結韻裏,詞人的入骨癡情和體貼憐愛的幽緒,被傳遞得婉轉動人。表達詞人內心隱藏著的無限癡情。真豪傑,其誌過人,其情也必過人。


    《滿江紅·中秋寄遠》作於末孝宗乾道中期(1169年前後),辛棄疾任建康(今江蘇南京)通判。詞中女子的身份有多種說法,一說是與辛棄疾有著感情糾葛的歌舞女子,即情人,一說是辛棄疾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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