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飛鸞郡主身邊的婢女青蘿,聞言笑道:“早已替郡主打聽好了,那人姓薑,原是江南的富商,乃是新近到上京城的。”


    知曉自家郡主好男、色,人剛到上京,連馬都還沒下,她便將這些消息打聽好了。


    謝桐玉微微蹙了蹙眉頭:“竟是個商賈……”


    身份有些低了,不過那張臉倒是不錯。


    “郡主可是覺得此人身份低微?”青蘿執起茶壺,替飛鸞郡主將茶碗滿上。


    “奴婢叫人去打探過了,雖出身低些,可身上那股子風流才子的勁兒,比如今的狀元郎也是不差的。”


    薑熙剛到瓊衣坊落腳時,她便托了相熟的貴女去鋪子裏轉悠,同薑熙攀談,確定此人談吐不凡,今兒才說動了謝桐玉出來瞧。


    “做的不錯,回去本郡主自有賞。”謝桐玉回想起薑熙對沈青棠的維護,心想若那樣的體貼嗬護能落到自己身上……不由得玉麵飛霞。


    “多謝郡主!”青蘿歡喜一福身。


    謝桐玉因著被宮裏的昭儀娘娘看重,出手甚為闊綽,是以她們這些底下的奴婢無不竭盡全力奉承討好。


    “那個被他護著的小賤、人,去打聽打聽是誰家的。”謝桐玉輕吹鮮紅的丹蔻,吩咐道,“若是母家不顯,便……”


    青蘿明白她的意思,隻要是得罪得起的人家,便將那小娘子結果了。


    但凡被她們郡主瞧上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對旁的小娘子另眼相看。


    更何況,那小娘子還生得那般玉軟花柔,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的心上人身邊有這樣的人存在。


    “那位似乎是趙家大郎的妾室,聽聞很是得趙家大郎寵愛。”青蘿想起那一身紫金朝服的男子,俏臉微紅。


    這樣軒然霞舉的男子,若是能瞧她一眼,便是死也值了。


    謝桐玉眸中閃過一絲訝異,趙淵雖被奉為上京城第一美男子,可那性子太木訥,手上又沾滿鮮血,她不喜歡。


    不成想這樣木訥的大理寺卿,竟還會寵愛小娘子?


    可真是稀罕事兒。


    “既然是東宮那邊的人,咱們倒不好直接殺了,”謝桐玉撇去茶碗裏的浮沫,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可總要警告她一番,叫她離本郡主的小郎君遠一點才好。”


    青蘿眸光一閃,恭謹地進言道:“您的表姐,那位白家二娘可是不日便要嫁入武安侯府了……您不若叫她下個帖子,將趙家大郎的妾室請出來……”


    隻消將人弄到她們的地盤,怎麽處置還不是謝桐玉說了算?


    “甚好,下去安排吧。”


    ……


    沈青棠被趙淵帶回觀雲居,下巴已紅腫不堪,便是戴著冪籬,也掩不住那抹紅。


    身後的杏兒瞧著心疼不已,卻也不好發作,被沈青棠打發回了香雪閣。


    趙淵神色冷淡地自去換了朝服,命金影取了公文來,徑自在長案後翻看。


    沈青棠將冪籬擱在蒲團旁的地板上,撩起眼皮瞧了長案後的郎君一眼,乖順地拈起羊兼紫毫筆。


    “知莫大於棄疑,行莫大於無過,事莫大於無悔……”


    依舊是同他的字體有五六分相像的小楷,逐字逐句地抄寫著,雖一知半解,卻也不曾停下。


    “可知這話是什麽意思?”低沉冷寂的嗓音響起。


    沈青棠這才發覺,自己慢慢靜心抄書,竟連他何時立在身後也不知道。


    “最強的智謀,乃是不用疑謀,時人互用疑謀,則互爭長短,互有勝敗罷了……”


    小娘子的聲音平穩地響起。


    趙淵微微訝異,她竟能讀懂?心下不由暗生幾分刮目相看。


    沈青棠料想他是誤會了,梨渦一閃,白敷敷的小手指了指書冊上的批注:“爺寫的,玉奴不過念出來而已。”


    趙淵:……大可不必如此實誠。


    “如此說來,你竟是隻顧悶頭抄寫,倒不曾參悟其中的意思。”


    “實乃暴殄天物。”


    他尋得機會,漫聲譏諷道。


    沈青棠赧然一笑:“玉奴畢生所學,不過盡數花在爺身上了……”


    曾用來算計萬貫家財的腦子,如今被困於一方小院,隻好全用在了他身上。


    這話說得直白,加之她目光坦蕩,叫趙淵心裏無端生出幾分悸動。


    “目光短淺。”他蹙眉,無情斥道,“便是女子,也不該日日隻將心思掛在郎君身上。”


    說罷他溫聲道:“你若有嫁妝鋪子,爺叫人給你塊出府的令牌,一個月可出去一回查賬。”


    這話說得貼心,好似寬宏大量的鄰家阿兄一般。


    沈青棠情知他雖麵冷,卻最易吃醋,方才還一副恨不能將她從馬車裏丟出去的模樣,眼下卻這般溫聲細語……


    油炸……不對,有詐。


    “阿娘給玉奴的嫁妝鋪子都在江南……”


    “上京城如今,倒尚未有鋪子……”


    小娘子提筆蘸墨,並不落入他的圈套。


    趙淵心裏“嘖”了一聲,隻歎這小娘子警覺。


    “說實話,那瓊衣坊,可是你的鋪子?”他沒了耐性,索性直接問道。


    一雙狹長的鷹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沈青棠目露無辜,究竟是哪裏漏了餡兒?


    許是她一門心思放在薑熙身上,沒注意到宜娘一直盯著她笑,難道趙淵便是從宜娘的神情裏察覺了?


    此人,好生敏銳。


    但是,認是不可能認下的。


    “爺在胡說些什麽?”她紅著臉嗔道,“那是我那同鄉的鋪子,玉奴可不敢冒領。”


    趙淵垂了垂眸,可那位薑富商,瞧她的眼神,同蓉娘和杏兒瞧她一般寵溺。


    難道他猜錯了?


    “你可想清楚了?爺隻問這一次。”他語含威脅,居高臨下地瞧著她。


    沈青棠眸光微閃,便是你問十次,那瓊衣坊背後的東家都是薑熙。


    她尚未回話,他又道:“太子爺想壟斷京中的綢緞和成衣生意,你若全心為了你那同鄉著想,叫他盡早抽身為妙。”


    沈青棠捏著羊毫的指尖微緊,若直接對上東宮,她們可是半點勝算也無。


    可她短期內不會離開上京城,白白放下這塊肥肉,又太過可惜。


    “素聞太子爺勤政愛民,想來不會斷了百姓的生計才是。”她垂眸道。


    趙淵一笑:“他不會,可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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