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線條很幼稚,作者應該是小孩子。a4大小的紙張空間裏,所有的畫麵都是用好幾種顏色的那筆勾勒出來的。滿紙都被黑色那筆塗抹成黑色,黑暗的中間是異動幾筆畫出的房子的模樣。


    圖中有四個人正在建築物前走過。第一個是個女孩,穿著裙子,戴著眼鏡兒。手裏還拿著一個沒亮的手電筒。第二個人是短頭發男生,他背上隆起了一大坨,顯然是背著一個人。走在後邊的是一男一女。


    “這,畫的分明就是現在的我們。”梅雨的聲音在顫抖。


    我渾身上下都流竄著刺骨的陰寒,毛骨悚然的感覺不停衝擊著理智:“應該是。”


    不是應該是,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是別人。現在看圖畫的我們的姿勢,甚至排隊的位置,都和畫中一模一樣。夏彤拿著手電,穿著紅色長裙。我是第二個,背上背著守護女李夢月。第三個是嘉榮,第四個是梅雨。


    “這幅畫是誰畫的,看起來年代不短了。為什麽我們會在畫中?”嘉榮害怕的渾身發抖:“這幅畫的年紀,和我們的年級似乎都差不多了。”


    “沒那麽長。”我伸手,指在了畫的末尾。上邊用那筆寫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05年。


    “05年。難道是十二年之前?”梅雨砸了砸舌:“夜不語,當時的我們正在讀這裏讀小學六年級!可我從來沒有在這棟教學樓中見過這幅畫。”


    我摸了摸下巴:“我也沒見過。”


    本來已經拆掉的教學樓中出現了本來不應該有的畫,轉頭想一想,事情本來就夠詭異了。也不怕更詭異一些。但是畫中畫出了我們現在的姿勢,那問題就多了。事件也遠遠超出了詭異的範疇,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某個陰謀中。


    “畫中有我們,也就意味著,我們進入黑暗空間並不是偶然的。其中潛伏著某種必然。也就是說,我們四個人、甚至倉扁、嘉榮的哥哥嘉聯以及譫語,都是互相有聯係的。”夏彤吃了一驚後,迅速恢複了平靜,分析道:“隻是暫時看不出聯係究竟在哪兒。”


    我點頭:“不錯,你既然是嘉榮的大學同學,那跟我們應該相差一歲。甚至聽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對吧?”


    “我是北方人。在讀大學前,從來沒有來過春城。”夏彤緩慢的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確認道:“不說嘉榮等等,我跟你們完全沒有交集,更談不上有聯係。”


    “你的意思是,這幅畫並不是十多年前畫的。而是有人剛畫好不久,故意做舊了,貼在這裏出於某種目的嚇唬我們?”我皺眉:“夏彤小姐,你在這舊校舍呆了接近兩天了,出入走動的時候,發現過這幅畫沒有?”


    夏彤想了想:“之前,這裏確實是有一幅畫。不過我從沒有想過仔細看,畢竟這地方異常詭異,而且空間也不算小。光是搜索一遍就需要花好幾天。誰會想到駐足看清楚一樓走廊上的畫呢?”


    她的話很有道理。


    梅雨不停的打量著那副畫,看的次數多了,又發現了些異常:“夜不語,你看,這幅畫裏的黑夜並不隻是有黑色。裏邊還隱藏著某些東西。”


    我的視線轉了過去,看了不久也發現了異樣。畫中的黑色蠟筆塗抹的比較淺,算是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世界的底色。而黑色中,還有許多著墨很深的地方,畫畫的小孩子畫的很用力。那一個個的小點,顯然表達了某種意思。


    “這些小點會不會在表示黑暗中有怪物潛伏著?”夏彤猜測。


    第一千九百一十四章 黑暗的維度 2


    嘉榮也有了發現:“還有這裏。不止我們四個,這裏還有一個人。”


    在黑暗的邊緣,鋸齒狀的塗抹分割著黑暗和舊校舍邊緣的光明。但是在光暗交界的地方,隱隱有一個人躲在裏邊。他正偷偷的注視著我們。


    “該死!”我一把打碎玻璃,將畫扯了出來。仔細看清楚了位置拔腿就朝潛伏著那個人狀物的地點追過去。


    舊校舍的一樓台階跨出去就是操場。操場往外跑沒幾步便是光明的盡頭。畫中躲藏的人顯然不敢完全進入黑夜中。他躲避的位置很不顯眼,就在舊校舍右側夾角處,那裏有一棵樹。那人便躲在樹後方。


    直到我衝過去時,那家夥才發現了我發現了他。他急了,從樹下竄出來,可是也不敢真的跑進黑暗裏。這家夥繞了樹跑了一圈,見我身後的別外三人各自兜過來如同天羅地網。他一咬牙,光棍的沿著黑暗的淺處逃了十多米,之後瘋了般拔腿溜入了舊校舍。


    “你娘的,還真有人埋伏我們。走,我們進去將他搜出來。”嘉榮早已被這個詭異空間弄得要崩潰了,一發現居然一直有人在偷偷窺視自己,憤怒的不得了。


    “別慌,他一時半會跑不掉。這家夥肯定也是不敢走進黑色的世界。”我擺擺手,問夏彤:“這個人的身形我不認識。你認識嗎?會是你的同學倉扁或者譫語?”


    “都不是。背影是男性,但是我記性很好。倉扁胖胖的,而譫語沒那麽高。”夏彤搖頭。


    我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中:“難道還有除我們的第三潑人進來?可他為什麽躲著不見我們。在我們發現他的存在後,居然拔腿就逃。這太不符合陷入困境就會抱團的人類心理學了。”


    “不過這張紙,並不是做舊的。”我扯了扯手中的紙,畫紙風化的厲害,但是仍舊堅韌。我眯著眼睛:“梅雨,還記得十多年前咱們這個小城附近的郊區有大片大片的種植甘蔗嗎?其中一家造紙廠響應國家號召,在國外引進了技術,將甘蔗的纖維提取出來造紙。”


    “記得記得,好像那家企業早就因為成本太高倒閉了。”梅雨回答。


    “我手裏的這張畫紙,就是甘蔗纖維製造的。比一般的樹漿製造的紙韌性要好,可是柔軟度就遠遠比不上。”我撇撇嘴:“在我離開前,那家企業就倒閉了,不過製造出了最後一批甘蔗纖維紙。我們的小學將那批紙全都買走了。這張畫,應該就是用那批紙畫的。”


    梅雨偏偏頭:“對,我還記得我們曾經用這批紙畫過畫。當時上美術課挺新奇的,因為這種紙的觸感和平時用的不一樣。”


    “這種紙價格很貴。整個學校,僅僅隻有一趟美術課用過這種紙。就是我們05年那屆的學生。當時的美術課好幾個六年級的班級都合班了……”


    聽我說到這兒,梅雨突然渾身一顫:“夜不語,你的意思是,畫這幅畫的人,就在05屆的學生當中。”


    “我猜,說不定我們還認識。”我眯著眼。


    時間,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將這件事記在心裏,先存疑。我們把逃進宿舍樓的家夥挖出來。”畫的線索在沒有進一步的信息前,斷掉了。我找不到別的頭緒,借希望通過抓住剛剛那個形跡可疑的家夥揭開答案,甚至找到逃出黑暗世界的辦法。


    不過顯然,狀況遠遠沒我想的那麽簡單。


    畢竟整個教學樓,相對於四個人來說,搜索麵積實在是太大了。


    這棟六層樓高的磚木混合結構樓房,采用板樓設計。每一層的布局都差不多。第一層是開放的,走廊沒有牆,跨下台階便是樓外的水泥地。從第二樓開始,上樓梯便是走廊,半封閉的走廊位於左手位置。右邊是一排教室。從一到六,六間教室一層樓。整棟教學樓,一共有三十六個房間。


    說實話,整個教學樓的存在都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


    首先,我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在哪兒。畢竟,這裏不能用手機。夏彤認為我們在城市的地下。而我卻不怎麽認同。


    教學樓孤零零的,如同一葉小舟,漂浮在漆黑的世界裏。隻有這裏是昏暗的白天。對,確確實實是白天。因為這兒,居然有天空。灰蒙蒙的天空,雲層又厚又低,壓抑的我每次抬頭往上看,都無比難受。


    最離奇的是,陰沉的白天裏,那些種植在教學樓前的植物。


    這個陰暗的地方盡頭就是一小半的操場,操場是古舊的老式模樣,仍舊是沙土地,隻要跑起來就塵土飛揚。我能看到的這小半操場裏,並沒有任何雜草。一顆也沒有。


    唯獨有植物的地方,就是教學樓前的這個花壇,以及光明與黑暗交界處的那顆桂花樹了。在進入教學樓搜索前,我特意走到花壇附近檢查過裏邊的植物。


    花壇一共有三個,每一個都寬一米,長達三米,高半米。花壇中有泥土,挺濕潤的,裏邊種滿了太陽花。


    低矮的太陽花、綠油油的圓柱狀葉子在這灰暗的天空下,看不出一絲生氣。就連黃黃紅紅的花朵,也貼著泥土,盡量收斂著生機。我掐了一朵花,在手裏揉了揉。花是真的,紅色的花瓣將我的手指染成了猩紅。


    但是,我卻聞不到任何花朵汁液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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