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河一役之後,禾格利特城區分部終焉的執行長米奧雷托的所作所為在整個西方世界,乃至國際上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安可赫爾菲欺世盜名,虛為維序候補實則是為神白須征禦洗清罪名的遮羞布。


    終焉禾格利特分部執行長米奧雷托盲目下令,致使無辜市民死亡。


    禾格利特城區毀滅,神白須征禦時隔一月再出世。


    這一條條驚天新聞以及各部新聞社的報道將終焉推至風口浪尖。


    一時間,阿爾忒彌斯城區各地紛爭四起,輿論爆發,乃至整個西方世界都因為米奧雷托的所作所為動蕩不安。


    市民們紛紛上街抗議,遊行,他們手中捧著寫有“禾格利特城區無辜逝者”的標牌。


    而有些則是抱著一些黑白相冊,更有甚者,身穿黑服,遊行追悼。


    阿爾法納斯學院向世界政府遞出舉報信,直指終焉高層的不作為。


    阿爾法納斯校方認為,他們失去了一位學生,伊芙琳。


    曾經這位天之驕女在他們學校有著極大的貢獻,是阿爾法納斯學院著重培養的對象,更是新時代學業的象征,是新鮮血液的同時,更是有著無限潛力的,一顆冉冉升起的超新星。


    人才的流失並不是不可彌補的事情,可是,伊芙琳是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學生,盡管她已經畢業,可仍舊是阿爾法納斯學院走出去的學生,不管發生什麽,她永遠都可以依賴她的母校。


    而在之後,聯合阿爾忒彌斯,普爾維斯藝術學院以及多達四十多所特級甚至國立學院聯名上訴世界政府,一時間,世界政府也被擠入這場紛亂。


    而就在事發當天夜晚,終焉高層十人眾進行召開的會議上。


    風上禦神策,遞上了辭職信。


    維序者之五風上禦神策,從此不再效力終焉,不再效力於世界。


    在會議上,禦神策怒斥十人眾的自私,虛偽,將在座的十人眾連同終焉行政最高管理巴倫比斯庫玫菈在內,通通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直接砸翻了會議室的長桌揚長而去。


    在場的其餘三位維序者,奧坦蘿絲,奧倫米爾·卡捷琳娜,赫克斯特·忒娜,無一人製止。


    而此刻,禾格利特城區白鴿區的阿爾羅特墓園。


    這裏靠近圍繞阿爾忒彌斯城區的河道,而河道通往的方向,就是大海。


    今天,萬裏晴空,風和日麗,一眼望去,水天一色。


    墓園裏,一位白發男子站在一塊墓碑麵前,墓碑沒有寫上名字,風吹亂了他的頭發,看不見他的臉。


    隻有那白色的頭發,在訴說著他的孤獨與痛苦。


    呼————


    海風吹來,吹亂了白發男子破爛的衣服,他身上被鮮血染紅,透過破洞白色的襯衫,能看到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


    哢嗒————


    腳步聲並沒有將神白須從回憶中扯出來,他仍舊沉積在悲傷中。


    “安可赫爾菲斯先生?”


    “不,或許我應該稱呼您為…神白須先生。”


    一位滄桑的中年男人,他麵色滂沱,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神白須沒有回應,隻有風聲在說話。


    中年男人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剛剛經曆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任誰都會沉寂在悲傷中的。


    他慢慢走近,手中捧著綻雨花,放在那塊無名墓碑上。


    這時,神白須才抬起頭,看向這個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亦是如此,兩人對視,仿佛一見如故。


    “……我認識您嗎?”


    神白須問。


    “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


    中年男人笑道,兩人的神態,精神麵貌,精氣神相同。


    病態,陰沉,隻不過神白須眼中,莫名含著一種溫柔,這是那個最愛他的女孩兒留下的。


    “你變了,變化很大,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痛失所愛的感覺…很沉重吧…”


    中年男人蹲下身,伸手輕撫那石碑,他神態哀傷,卻又閃爍著一種慈愛。


    神白須不解,可卻又好像知道了些什麽。


    “大病初愈…才堪堪能夠挺直脊梁行走,就又瀕臨絕境,命運多舛啊…對吧,神白須先生。”


    “我能…稱呼你為征禦嗎?”


    中年男人沒有抬頭,他始終注視著那無名石碑,就好像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親人一般。


    “您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神白須聲音沙啞,竟有些哽咽。


    “無妨,我並不在乎那些俗儀。”


    “我聽說過你,當世終焉的頭號公敵。”


    “被人貼上標簽是件很不舒服的事吧?凡是這個國度的人,無不都對你評頭論足怒斥二三…”


    中年男人笑了笑,神白須沒有出聲。


    “哈哈,扯遠了。”


    “……如你所見,我便是伊芙琳的父親。”


    不出所料,卻仍舊還是令神白須措手不及。


    愧疚與負罪感瞬間湧上心頭,那刺痛感刀割般攪碎神白須的心,他不敢去看伊芙琳的父親。


    “慚愧,我沒有履行一位父親應盡的責任,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曾經的所作所為到底傷的小伊芙琳有多深。”


    “她像她的母親,知性,溫柔。”


    “……你後悔嗎?征禦,你後悔遇見伊芙琳嗎?”


    “或許我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些愚蠢,我也知道你內心深處正在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空有一身上天入地的本領,卻連自己最愛的人都無法保護。”


    “…我又何嚐不是呢?”


    “你的世界太廣闊了,以至於諸如我們這些平凡之人窮盡一生也無法窺其一角。”


    “但你卻仍舊保持著最初的心,這何其珍貴?我並非想要教你做人,你也不需要我來開導。”


    “我看過了,那天,我從管理協會跑了出來,因為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我無法原諒自己,可我不想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去死,至少最後,我要告訴小伊芙琳,作為父親,我不稱職,可我仍舊愛著她,一如既往。”


    “當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已經站著另一個人,就是你。”


    “起初,你給我的感覺,陰沉,凶戾,沉重感一觸即來,我覺得,你照顧不好她。”


    “可你看到伊芙琳的神情了嗎?她那無限憧憬與信任的眼神,她把整顆心都捧給你看,用所有的溫柔去融化你的冰冷,那種一往無前義無反顧,我看到了。”


    “我了解自己的女兒,她愛你,愛之入骨。”


    “而現在,當我再見到你,你早已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你,明媚,一覓即中,我能在你眼中看到溫潤的向日葵花瓣。”


    “可…我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不管發生什麽…都會牽著你的手的那個女孩兒,見不到那一雙笑意溫甜的月牙,如風中飄鈴的笑聲…也聽不到了。”


    “如果伊芙琳自始至終都沒有遇到你神白須征禦,她或許會在黑暗的角落枯萎,可她萬幸的遇到了你,盡管她立於懸崖之上,卻盛開出了最美麗的花瓣。”


    “我想說,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相信伊芙琳,但是現在,我希望你能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選擇,無怨無悔不屈不撓的走下去,一直,永遠。”


    神白須楞在原地,隻聽風聲呼嘯,淩亂了神白須的頭發的同時,也吹拂著這位父親的肩膀,那股滄桑,浸入神白須的眼眶。


    神白須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沒有認識伊芙琳之前,他從沒發現,天空如此浩瀚,如此美麗,隻可惜,這美麗,他發現的太晚…太晚了…


    “…今天所有人都很奇怪,不如說,是這個世界很奇怪。”


    “他們都向我道歉,祈求我的原諒,他們做錯什麽了嗎?隻是簡單的保持自己的立場,隻是做自己扮演的角色該做的事,一切的一切,都是。”


    “我應該早就知道有此結局的,我是一個…不具備愛的人,說是我命中注定不配擁有愛也不為過。”


    “但是…我竟人生第一次不想承認這種悲劇,我不相信是因為我而導致的這一切,哪怕把我曾經犯下的錯都加在一起,也都抵不過這一次失去的東西。”


    “心,一顆仍舊相信世間擁有愛的心。”


    “人們總說,愛而不得,不被眷顧的緣分最後終究會失之交臂,我不在乎。”


    “我孑然一身的生命已經太久太久,我感覺,我已經生鏽了,被命運施於的痛苦腐蝕,我拚盡全力的掙紮,無論做出多麽謹慎的選擇,答案與真相都隻會離我越來越遠。”


    “我和伊芙琳…是正確的,我絕不承認所謂的安可赫爾菲斯欺世盜名,因為那一切本就應該屬於我。”


    “我所經曆的一切所追求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一個道理,放手,可我就是倔,就是強,我就是非要一個結局不可,所以我對自己說,去告訴他們,他們沒有資格以自己的身份代替我承受的痛苦說抱歉。”


    “他們永遠無法償還彌補我,而我也不需要救贖,我隻要一個答案,一個真相,非要不可。”


    神白須望著遠處的海麵,他已經平靜,亦或是,他已經真正的接受這災厄的命運,即使是舍棄一切,他也要找追尋最後的答案。


    “所以我們都不需要因為逝者而悲傷,如果你覺得這個世界不好,那就去改變它,用你的方式,讓他們看看,看看你所承受的一切。”


    “伊芙琳也會注視著你,去做你自己,去做神白須征禦。”


    伊芙琳的父親起身,看著神白須,兩人對視,伊芙琳的父親笑了笑,盡管依舊滄桑。


    神白須默不作聲,隻是直視著眼前這個失去所有至親的男人。


    其實,兩人皆是孑然一身。


    最後,兩人緊緊擁抱。


    “征禦,他們給伊芙琳蓋了一座墳,可她…不需要這座墳,她是自由的靈魂,是隻愛著你的靈魂,我希望你能為她…做最後的葬禮。”


    “伊芙琳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她會在你的影子裏,在你的眼中,心中。”


    “敞開胸懷,瞪大心靈的眼睛,帶著她的愛與願望,好好去看看這個世界吧。”


    神白須點了點頭,伊芙琳的父親又看了看那塊無名墓碑,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又堅定的看了一眼神白須,再次擁抱了他。


    他伸手輕撫神白須的臉頰,想要永遠記住他,在神白須淡白的瞳孔中,映照著一個女孩兒天真燦爛的笑容,眉眼彎彎,一時間,伊芙琳的父親已是熱淚盈眶,他笑了,那滄桑褪盡。


    他轉身,走了幾步之後,身體竟然開始慢慢變得透明,直至化作光的泡影。


    神白須衝上前去想要抓住伊芙琳父親的手,可那泡影轉瞬即逝,他什麽也沒抓到。


    呼————


    風再次吹起他的白發,那塊無名墓碑竟然燃起黑色的火焰,沒一會兒就被焚燒殆盡。


    蔚藍的天穹之下,白雲悠悠,晴空萬裏。


    風歌頌著從遠方而來的故事,遠處的海麵波光粼粼,忽地被風劃開,水聲潺潺。


    而同時,誰人的痛哭聲撕心裂肺。


    而在墓園的另一邊遠處,狄耿巴倫爾斯已是淚流滿麵,他仰天長歎。


    那天禾格利特城區事件結束,神白須再次回到那家咖啡廳,而狄耿已經等候多時,他同樣神色疲倦,眼神陰沉。


    “…抱歉,我應該再細心一些的,這件事不該有這樣一個結局。”


    神白須白發飄零,淡白色的瞳孔中盡是疲倦。


    “你們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已。”


    兩人擦肩而過。


    “你可以拒絕神驍的邀請,我會受允的,沒有什麽是比尋找自己所活下去的意義更重要的事了。”


    神白須站在門前,沉默著。


    “……按你所想的做吧。”


    哢嗒————


    門打開了,狄耿轉身,看著這家熟悉的咖啡廳,隻是回憶中的人,再也不在了。


    而門前的那兩盆向日葵花,已經枯萎。


    第二天,禾格利特城區已經進入維修狀態,整片城區都被破壞成一片廢墟,就像遺跡一樣荒廢。


    不過持續了半天的重工維修,已經漸漸修複了一角的建築,高樓大廈的骨骼也都建立起來。


    琉璃河城區道,穿著黑色製服的行人來往,他們手中捧著綻雨花,紛紛在那座墳塋上獻上獻花,並祭奠祈禱。


    那座墳塋被綻雨花包裹,絢麗異常。


    呼————


    突然,本來各自行走的人群突然都停止了走動,他們紛紛讓出一條道路,而在這條道路的末尾,神白須征禦,漫步走來。


    他在眾人的視線中一直走向那座墳塋,看著那美麗,且芬芳撲鼻的墳塋,他深呼一口氣。


    他拿起一把綻雨花,看著那濕潤的花瓣,狠狠一扔。


    洶————!


    黑色的怒焰滾滾而生,即刻包裹整座墳塋,在那黑炎的焚燒下,整座墳塋很快消失,神白須轉身,麵向世人。


    在他們的眼神中,有震驚,憤恨,嫉惡如仇,畏懼,還有一些,則是憐憫,哀歎。


    他們對於神白須征禦,隻有仇恨,可對失去摯愛的安可赫爾菲斯,沒有。


    哢嗒——


    突然,人群中跑出一個小女孩兒,她穿著一件白色花裙,麵容可愛,可她卻緊皺眉頭,神色悲傷。


    這正是在琉璃河伊芙琳救出的那個小女孩。


    她遞出一把綻雨花,站在人群之前的,是她的母親,她的神色同情,卻又無奈。


    神白須低頭看著這女孩,單膝下跪。


    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女孩兒兩隻手小心翼翼的將綻雨花放在他的手心。


    “請不要哭泣…安可先生。”


    她笑了,眉眼彎彎。


    神白須也笑了,他熱淚盈眶,緊緊攥著那把綻雨花。


    突然,所有人都將手中的綻雨花扔出,鋪在神白須前進的腳下。


    他們在餞行,為安可赫爾菲斯餞行。


    神白須征禦或許罪業滔天,可安可赫爾菲斯,則是一個抗爭命運,為愛奉獻的無辜之人。


    而剝奪了他愛的終焉,正是那被世人冠以保護傘的機構,人民能建立這保護傘,自然也可以將它折斷。


    米奧雷托罪不容誅。


    之後,在世界政府同終焉審委會的審判下,米奧雷托,因為指揮不當而致使無辜市民被殺害。


    同時,在執行任務中一意孤行,不計後果,盡管其獻身終焉二十餘年,屢立功績,但仍舊功不抵過,判處死刑,緩刑一年,一天後,押往宙斯城區。


    而同時判決下達的當天,禾格利特分部終焉大門前,堆起了一座高有一百多米的人頭京觀。


    神白須一人清剿了邊境的所有黑黨勢力,同時,割下了頭顱做成了京塚。


    這是在諷刺終焉組織的無能,同時,抨擊他們所作所為的可笑。


    分部終焉執行長愛德拉到場之後,先是向著京觀鞠了一躬,隨後在分部終焉大門前用特製火焰焚化了那人頭京觀。


    可真正製作這京觀的人,並非神白須。


    而是禦神策,在事情結束的第二天,禦神策就發送了定位信息給神白須,他表示,他會代替神白須滅殺所有黑黨份子,一個不留。


    禦神策認為,由神白須去做,隻會髒了他的手,隻會侮辱伊芙琳的死。


    而作為這件事的最初發起者,禦神策,絕對有這個義務。


    死刑,不足以平息世人的怒火,米奧雷托不應該死在絞刑架上,而是應該死在安可赫爾菲斯手中。


    他要在人民的憤怒中被碎屍萬段。


    夜晚,神白須一個人坐在樓頂,冷風吹著。


    一雙白皙的雙手再次擁抱住他,神白須抓緊這雙手,依偎著,赫爾菈緊緊抱住神白須,撫慰著他。


    這次,即便是赫爾菈也沒能預料,她本以為,她才是會死的那個人。


    可誰能想到,居然是伊芙琳,可她同神白須一樣,不會相信什麽這所謂的命中注定。


    “小知更烏…我要走了。”


    赫爾菈在神白須的耳畔輕聲細語。


    神白須沒有說話。


    “我已經離開太久,集會需要我。”


    嗡——


    數道光束閃耀,六位魔女同時降臨,她們先是向著赫爾菈鞠了一躬,又是向著神白須鞠了一躬。


    看著神白須疲憊的神態,六位魔女神態皆有不同,有的憤怒,有的悲傷,有的歎息,有的憐憫。


    這和之前早上發生的事沒什麽不同,隻是,她們才是真正關心神白須的人,而神白須也清楚。


    “如果你需要我,隻需要啟動契約,我一直都在,今後的事,不要逞強,好嗎?”


    赫爾菈起身,注視著疲憊的神白須,心痛如絞。


    “我會的。”


    赫爾菈低下身,雙手托起神白須的臉頰,最後一吻作別。


    夜晚繁星如海,閃爍著,神白須白發如霜,飄鈴著,他形影單隻,不再擁有翱翔星空的翅膀。


    第二天早上,押運米奧雷托的列車啟動,它將穿梭四座城市,帶著米奧雷托前往宙斯城區的艾卡西奧監獄。


    在那裏等待他的,是死亡,可他怡然不懼,直往赴死。


    押運他的,是整整四位維序者,維序者首席,奧坦蘿絲,次席,霍尼格林,第四位,狄耿·巴倫爾斯,第五位,風上禦神策。


    “他真的會來劫持嗎?”


    霍尼格林問了一句,這位統領討伐者軍團的將軍千裏迢迢的被急招回歸,她的腰間別著一杆騎槍,雙手抱胸,問了一句。


    “米奧雷托的命他勢在必得。”


    說話的人正是禦神策,他心情不太好,可以說是非常不好,他辭去了維序者的職位。


    但庫玫菈請求他仍舊為人類駐守無盡之海,禦神策為了大義同意了。


    “禦神策,比起之前琉璃河一戰,現在我們四個對神白須一個,以及他目前那個狀態,有幾成勝算?”


    奧坦蘿絲問道,這個能夠模擬天災的女人,便是維序者首席。


    天生異瞳,右眼之中銘刻著可以扭轉天地的本命符文,是終焉的最強戰力。


    “我不好說。”


    禦神策是懶得說,反正就一句話,攔不住。


    神白須那個白發狀態,太過詭異,近乎無限提升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禦神策點醒了神白須,或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而事實是,當時初覺醒的神白須,在那個時候,任何人與他對峙,在他懷揣著必殺之心的戰鬥中,誰來誰死。


    狄耿沒有說話,隻是閉眼享受著陽光,他的心情,不比禦神策好到哪兒去。


    時間,9:13,禾格利特城,白鴿區。


    向日葵咖啡廳,太陽光折射的陰影之下,走出一個白發男子,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影響著空氣中的元素力,那股龐大的氣勢令人窒息。


    而同時又湧出與之相比不下的另外四股氣勢,一時間整個白鴿區危危可及。


    一對四,四位維序者擋住了神白須的前路,而神白須,走出陰影,四人之中除了禦神策之外三人同時一驚。


    神白須真的白頭了,而他散發的那股氣勢,要命。


    伊芙琳,我這一生,說長太長,說短太多,一開始我隻是想做一個簡單的人,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因為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麵對每一個明天。而自我所愛的一切都離我而去,我背離這世界一人在黑暗中前進。


    當我再一次站立在陽光之下,抬頭看到的卻仍舊不是希望,所以我決定自己去改變這一切,奉獻我所擁有的一切,去重新拚湊這個破碎的故事。


    可世事難料,永遠都不如意,做出的每個選擇都讓我所擁有的一去不回,就像一場…不可能贏的賭局。


    我被鐐銬在這痛苦的命運中,掙紮後回蕩的鐵鏈聲都像是嘲笑,於是我選擇遮住雙眼,永遠的存在於黑暗中,我沒有逃,而是選擇承受這一切繼續前進。


    原諒我,人生中終究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我也隻是,做出了忠於自己的選擇。


    我愛你,勝過這世間任何一件事,可命運要我在苦難中掙紮。


    可那是我的命,不是你的,倘若可以再選一次,要你不與我相遇,你會願意重來嗎?


    你不會的,我也不會。


    那一天,四位維序者合力阻擋神白須征禦截殺米奧雷托,巨大的戰役覆蓋整整三座主城,直接毀滅了小半個西方國度,甚至蒸發了半座海洋。


    在這場堪稱史無前例的戰役之中,神白須讓世界焦距的同時,更讓世人認識,安可赫爾菲斯,這個被愛詛咒的抗爭者。


    砰!


    一股霸道的紅色雷電直直撞在米奧雷托的胸口,打的他氣血翻湧人仰馬翻,飛出去幾十米,又在地上滾動十幾米,他渾身是血,喘著粗氣掙紮著爬起來。


    “你這種人!…究竟有什麽存在意義…”


    他掙紮著站起身,可身上的傷卻不允許,隻得跪在地上。


    哢嚓——!


    神白須漫步走來,摁住他的腦袋,竟然硬生生擰了下來,頓時鮮血橫飛。


    神白須猛的一捏,那頭顱碎成血霧。


    轟——!!


    一道白光直直砸在地上,奧坦蘿絲走出,她渾身是傷,同樣麵色都是血,她注視著神白須的背影,神情複雜。


    嗡——!


    禦神策降落在她身前,擋住了她,奧坦蘿絲有些疑惑。


    “已經沒有意義了,你再湊上去,他真的會殺你。”


    這一路,同神白須碰撞最多次,同時造成重要攻擊最多的人,就是奧坦蘿絲。


    哪怕是在那樣恐怖狀態下的神白須,她都能硬撼,實力如何,可見一斑。


    奧坦蘿絲深呼一口氣,深深望著神白須,渴望將他看穿,隻是無濟於事。


    結束了交戰之後,她身上的傷很快愈合。


    四位維序者到齊,神白須轉身,他們並沒有攔住神白須的意思。


    “我神白須征禦今後將會同你們終焉不死不休,直至讓你們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誓不回轉。”


    禦神策心如死灰,悲痛長歎。


    四人心情各異,但都不好受,神白須的表態,從中立未知變成了徹底敵對,這對這個世界,都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米奧雷托的死訊傳遍國際,這也都是眾人深以為然的結果,即便惋惜,也無濟於事。


    神白須遊龍入海,時刻威脅著這個世界,現在,世界的格局再一次轉變,因為同一個人。


    十天後,阿爾忒彌斯城區,神白須暫住處。


    叩叩——


    神白須走下樓,打開了門,一條長型瑰盒放在他的門口,神白須望了望四周,沒有任何人。


    他將匣子拿了回去,那匣子有一定重量。


    屋內,神白須拆開匣子,看裝飾像是神驍國的質地,金檀紅心木,上品瑰寶。


    神白須打開匣子,躺在裏頭的,是一把黑色雷擊木劍鞘封閉的長劍。


    盡管隻是合鞘狀態,神白須也能感受到那劍氣之鋒銳。


    同時,匣子的另一段擺著一塊銘牌,上麵刻寫閻羅二字。


    嗡————!!


    神白須拔出長劍,長劍出鞘半寸,充盈的劍氣灌入整個屋內。


    一時間,那悠悠淩冽的森寒之氣直衝神白須全身經脈,屋內玻璃破碎,地板開裂。


    “神白須,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門外,狄耿巴倫爾斯到訪。


    “地板是海雲杉木的,你得賠。”


    “哈哈哈哈哈哈哈。”


    狄耿捧腹大笑。


    神白須將長劍閻羅掛在腰間,手中握著那銘牌。


    他右手握住腰間劍柄,出鞘餘寸,閻羅悠悠劍氣自幽冥而來,直衝天地之間。


    《被夜驅逐之人》篇——完結。


    下回:


    《白龍入江,千年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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