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神策點了點頭,吐出一口濁氣,雙手一握,黑色的潘多拉纏繞在手臂上,瞳孔驟時收縮至鋒芒狀,兩根黑色虛化的觸角冒出,一身黑色的龍鱗,他的咽喉發出真正類似獸鳴的低吼。


    砰!!!


    兩顆彗星在大地上劃出一道慧光,即刻間大地崩裂。


    禦神策一拳砸在魔神兵上,手臂上的鱗片肉眼可見的被強勁的刀氣撕爛,那砰鳴發出刺耳的嘶吼,巨大的力量撞歪了神白須奮力劈開的一刀。


    鐺————!!


    金屬交擊的碰撞聲震耳欲聾,神白須反手握刀,魔神兵所向披靡。


    禦神策雙拳匯聚的罡風如滾雷砰砰,很快自兩人為中心的大地開始四分五裂。


    “那把刀到底怎麽回事…”


    阿戈爾看著數據屏幕上,數據正在計算那把黑色長刀的數值,隻是數值的變更一直不穩定,又或者說,根本計算不出來。


    “那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瑪頓格斯沉沉說道。


    砰————!!


    禦神策雙臂交叉,神白須一刀砸下,禦神策在這勢大力沉的一刀險些跪下,他隻感覺渾身刺痛,痛徹天靈。


    轟————!


    眨眼之間,千米之遙,橫光已至,拳影交加,刀光淩冽。


    巨勢裹挾之下更是宛如巨浪滔天,半個終焉基地已經化作廢墟,整整占地七千平方公裏的城區在這兩人的對撞中宛如巨人至於沙堡。


    大批建築瞬間被那掀起的強橫氣海震的粉碎。


    近戰,這是幾乎所有生物戰鬥的最直接的方式,也是分別生與死最快的決鬥方式,是從原始時代的叢林法則發展至今的一種戰術。


    血肉橫飛,撕扯,這是最殘酷的生存法則,而在禦神策與神白須兩者之間體現的更是淋漓盡致。


    雙方以命搏命的攻擊方式的戰鬥愈演愈烈,其破壞麵積已經占據小半個皮托沃爾城區。


    大麵積建築物的損壞多半原因是因為兩者之間碰撞之後掀起的強悍餘波,這翻騰的氣海所到之處無論是人還是物質,都會被直接粉碎。


    就好比之前兩人在阿爾忒彌斯城區的碰撞一般,為什麽兩個人的戰鬥能夠毀滅一座城區?


    人類的繁衍至今證明了這一疑點,往往是那些自內而外的力量,最為強大。


    並非手段,也並非借助外力的工具,而是來自於血肉之軀之內一顆不斷迸發的心髒,更來自於不斷爭強好勝且進取拚搏的意誌。


    這是人類最為強大的兩種武器。


    而眼前的,仿佛末日來臨的戰鬥,就是由這兩股力量交織而成。


    轟————!


    禦神策一腳撞在神白須的刀柄,隨機而來便是一擊怒擂。


    巨大的黑光傾瀉而出,近乎籠罩半片天邊,以至於這一擊震的神白須虎口發麻退了回去。


    鏗!!


    泄勁之後的神白須刀柄向後一拉,直直洞穿禦神策心口。


    砰——!!


    反觀禦神策的舉動,他拚盡全身氣力拽住神白須的肩膀,手指竟然刺入血肉。


    兩人頭對頭發出一聲巨大的沉悶轟鳴。


    轟!!


    盡管神白須被禦神策強大肉體撞擊,卻仍是一擊肘擊砸在他的腦門,後者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橫飛出去。


    鏗!!


    神白須振刀揚起一刀。


    如鶴立於蘆葦之端,又好似登風撲翅,於微末之後,掀起驚鴻。


    白光乍現之後,黑光於月下如巨龍抬頭,龐大的暗影近乎籠罩整片天地,恍如人間末日,其浩瀚與磅礴難以言喻。


    砰——!!!


    轟鳴巨響聲起,現實仿佛在這一刻崩碎,兩股龐大的力量再次交匯,輾轉騰挪之間天地已然為之翻騰。


    神白須一刀竟斬開整片天地,那些百米高樓被攔腰斬斷。


    隨後轉瞬即逝的千百刀,更是直接將那一整片的天空的顏色剝離,禦神策的背後世界一片模糊,空間已然被斬碎。


    而再看神白須的背後,宛如火山噴發般的巨大灰燼騰騰升起。


    大地一片坑坑窪窪,就如同傾盡人類當代科技轟炸的廢土,那巨坑有的竟深不見底,有的,麵積近乎覆蓋千米,有的像溝壑,有的像利爪撕扯,奇形怪狀,慘不忍睹。


    此處戰場,天崩地裂,兩人短暫的對波已經將整個皮托沃爾城區撕扯的麵目全非。


    在衛星地圖上看去,隻覺得亂糟糟的一團,一座城市在兩者之間化作廢墟。


    砰!!


    震顫之後再震顫,兩人對撞之後兵刃鏗鏘,碰撞連連,刀光劍影。


    盡管禦神策手中潘多拉翻然流轉,卻仍舊是被神白須手持長刀撕裂。


    就算他現在已經是覺醒了血脈的大惡魔,甚至變得更強,神白須的每一刀也都難以預測,並且造成的傷痕難以愈合,這讓他略顯低勢。


    可反觀神白須呢?那就是一個瘋子,他本就是單手握刀隻攻不防,時而雙手合力一擊更是孤險獨入,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出神入化的刀技穿插之間不僅攻擊手段極為繁多,甚至招招斃命。


    可禦神策的每一擊都具有穿透力,每一次同長刀碰撞,那種全身骨架發麻的劇痛就隨機而來。


    至今,神白須已經渾身是血,有些部分被禦神策一拳砸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他甚至能輕易聽見自己骨頭撕裂的聲音。


    砰!!!


    神白須竟瞬間單手握刀同禦神策對撞一拳裹挾紅雷的巨大威勢居然硬生生打退了禦神策。


    嗤——


    一拳過後便是橫斬一刀,魔神兵本就有著長度上的優勢。


    如今看來神白須已經是長短並用,本就威勢非凡且致命的長刀,僅僅隻是抵擋它的霸道就已經讓禦神策有些吃緊。


    如今再加上神白須詭異的握刀方式,刀拳相加,禦神策一時間轉變不過來,很快就被壓製。


    轟————!


    禦神策傾力一拳直接砸退神白須,同時掀起一陣覆蓋千米的氣海。


    潘多拉化作巨大的黑爪,同魔神兵砰鳴相撞。


    隻能說不愧為有著惡魔戰鬥本能的禦神策,他極快轉變潘多拉的攻擊方式,以長補短。


    潘多拉覆蓋在手臂上幻化成利爪,時長時短,以此方式同神白須勢均力敵。


    轟————!


    塵土飛揚,現場已是狼藉一片,而如此,卻更適合這兩位大展拳腳,單手握刀的神白須神鬼莫測,每一刀都令人膽寒。


    同時,雷聲滾滾,紅色的雷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每一次同那黑色的利爪對撞都發出一陣猶如行星相撞的強烈威勢。


    整座皮托沃爾城區被夷為平地,大型的高樓建築土崩瓦解,如今再閃耀的人類文明也在兩人的毀滅碰撞中化作齏粉。


    鏗————!!


    再看,禦神策竟被神白須竭力一刀硬生生撞出去數百裏,在終焉數據屏的顯示上,禦神策的位置突然以城為單位的移動。


    此刻,神白須白發飄零,一刀之後,天地異變,大地與天空都出現一刀宏偉的裂縫。


    立於大地深不見底,立於天空遙不可及,整座斯托沃爾城區被一分為二。


    這一刀在整個衛星地圖上猶如一道巨大的峽穀,眼神數百裏之長。


    噗——


    禦神策從一座山嶽中走了除了,嘔了一口黑血,他晃了晃腦袋。


    反觀百裏之外的神白須,他竟吐出一口血紅色的霧氣,左臂被禦神策一拳打碎,以至於傷疤延至鎖骨處。


    很明顯,剛才發生的一次碰撞讓兩人分別出現了不同的重創,後者相對更慘一些。


    本就傷勢在身的神白須再添新傷,現在其生命說是垂危也不為過。


    砰!!


    隻是下一刻,黑炎彌漫,很快就包裹神白須的全身,那斷裂的手臂竟然硬生生長了回來。


    死之火的反哺重新把神白須拉了回來,現在…


    嗡————!


    魔神兵發出陣陣顫鳴,響徹天地,千裏之外的禦神策也已是蓄勢待發,他呈現預備跑的姿勢,潘多拉化作的六根粗壯手臂抓在大地上,宛如修羅。


    鏗!!


    神白須長刀一轉,改為拖刀,而魔神兵的重量好似越來越重,凝聚在它周身的磅礴氣勢宛如風暴,刀身上猩紅色的詭異符文頻頻閃爍。


    轟————!


    禦神策驟然衝出,眨眼之間千米之外,那強烈的速度竟然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隻能看到那片大地方圓萬米都是如蛛網般的裂紋。


    神白須拖刀前衝,速度從走慢慢變為跑,魔神兵在大地上所過之處,在大地上劃出一道虛空。


    就連周圍的空間都發生了錯位,而神白須整個人最後越來越快,已經化成一道弧光。


    轟——————!


    萬籟俱寂,天地凝滯,時間在碰撞的刹那似乎被什麽東西用一種恐怖力量節流了。


    兩顆彗星碰撞產生的劇烈波動直接撕裂了麵積大概有數萬米的虛空裂隙,就凝聚在皮托沃爾城區中心。


    而整個皮托沃爾城區,占地九百萬平方公裏的主城級別城區,被毀滅了五分之四。


    據說當時兩人的碰撞發出的震顫之聲響徹天外,“遠在天外”的南方大陸都能清晰聽到。


    而且那股威勢已經撞破了無盡之海的天然禁製的壁膜。


    甚至影響了當時無盡之海所有的外域,導致空氣中的元素力不穩定,而後引起的一係列諸如海嘯,地震,山體倒塌的天災。


    盡管沒有出現人員傷亡,但是其破壞性和毀滅性已經影響了大多數的天然環境。


    更離譜的是,無盡之海皮托沃爾城區之外,占地整整五百萬平方公裏的圖索斯山脈被兩人的戰鬥夷為平地。


    這是一個豐饒且自然資源充裕的山脈,也是諸多珍稀動物的完美棲息地,一大堆的珍惜動物在這裏進行著生物繁育,隻是現在,都不存在了。


    這將導致無盡之海失去六分之二的資源來源,無論是水,還是地質,甚至是地脈之力,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和影響。


    能夠幸存的珍稀動物少之又少也就罷了,就連無盡之海目前最大的一座淨水工程也被破壞了。


    雖然魔導術為人類的生活提供了不少便捷,但是這並不代表自然資源就可以浪費。


    相反,作為巴古斯大陸的原生存在,自然的存在很好的穩定了這個世界的自然生態。


    而且一旦自然生態出現傾斜,人類將會頻繁的麵對天災,以及元素創生物的襲擊,就像舊赫爾墨斯廢墟之前那樣。


    “老大?老大?”


    瑪頓格斯拍了拍躺在地上的禦神策的肩膀。


    “…呼,天亮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致使禦神策躺在地上,隻不過,看他的神色,似乎非常疲憊,以至於他神色有些困倦。


    “距離日出還有……七個小時。”


    也就是說現在應該是大概午夜十二點多,禦神策同神白須的死鬥僅僅隻持續了大概二十多分鍾。


    可這半個小時對於皮托沃爾城區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樣。


    “才隻過了半個小時嗎…我怎麽感覺像過了十幾年一樣。”


    躺在地上的禦神策伸出血淋淋的手臂摸了摸脖子,沾染上了黑色的血汙。


    兩人的死鬥不僅僅破壞了整個皮托沃爾城區,更直接影響了終焉柱。


    在強力的碰撞之下,終焉柱直接停轉了,而在最後,甚至被餘波波及,直接被截斷了。


    神白須撤離了,禦神策也不好受,準確的說兩個人誰也沒占便宜,都相當慘。


    躺在地上的禦神策,右小腿整節都斷了。


    同時身上有不同深度且滲人的刀傷,右手整條手臂被神白須一刀砸碎,左鎖骨處更是有一片巨大的坑窪,露出血白的骨架。


    這些,都是致命傷,更包括心口的一刀穿透傷,僅僅隻差一厘米刺透心髒。


    瑪頓格斯扶起禦神策,找了塊沒有完全被夷平的牆壁讓禦神策靠著。


    “這次損失相當慘重,不僅整個圖索斯山脈沒了,淨水工程區也沒了,整個皮托沃爾城區的資源來源被割掉了五分之二,混沌種會抱怨的,他們的領地受到了極大的破壞。”


    “老大,這個瘋子連續兩天高頻犯案,不要命了似的,他是不是在密謀什麽?”


    禦神策聽著瑪頓格斯說著,眯了眯眼睛。


    神白須的確有所預謀這是人盡皆知,瑪頓格斯的懷疑可以被證實,但至於其內容是什麽,沒人知道。


    需知兩天之內神白須同兩位維序者死鬥,還都是作為實力代表的前五位。


    一個是被譽為維序者中最能打的風上禦神策,一個是有著十二枚能破除法則約束神兵的狄耿巴倫爾斯。


    這種規模的戰鬥和次數,哪怕是奧坦蘿絲來了都要栽一跟頭。


    而神白須呢?以命搏命,並且全身而退,雖然身上舊傷添新傷,可好歹沒死。


    “做好你們分內的事就行了瑪頓格斯,另外,有無市民傷亡?”


    市民的安全問題是首位的。


    “皮托沃爾城區之內的暫時沒有,聽說因為你們倆的戰鬥造成了天災影響,其他城區…目前還不清楚。”


    瑪頓格斯蹲在一旁,兩人說些有的沒的。


    “喲,風上禦神策,你今天好像過的不太美麗啊。”


    一聲清冷的女聲傳來,隻見一個穿著南方符文協會特殊管理部門製服的紅發藍瞳的女人漫步走來。


    她身姿高挑,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瀑布般的紅發一直垂到大腿,發尾係了一個結。


    她風姿卓絕,體態豐腴,盡管那好似醫療人員的長風衣也無法掩蓋她胸前傲然的雙峰。


    她看著坐在地上的禦神策,掂了掂眼鏡,一手插兜,極為灑脫。


    一旁的瑪頓格斯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一旁的禦神策,朝著那紅發女人鞠了一躬,後者點頭致意,瑪頓格斯自行離開了。


    “奧倫米爾,你就不能看看現在什麽場合嗎?看樣子你挺閑啊,我本以為你會一直都待在那個黑洞洞的實驗室裏頭,搞些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呢。”


    來者正是奧倫米爾·卡捷琳娜,維序者之七,這位四方天地都承認的,擁有最高符文學的大學者,同時,也是被譽為人類智慧之最的存在。


    她掌握的知識,在人類看來,都仿佛來自造物主般超然。


    “我的東西被人偷走了,然後我聽說無盡之海有奇怪的波動,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來的這麽不是時候,你好像被折騰的挺慘。需要幫忙嗎?”


    卡捷琳娜伸出手,禦神策則是擺擺手,後者愣了一下,直接坐在禦神策一旁,一旁正在處理事務的終焉執行人員都看傻眼了。


    “很顯然,你說的那個小偷,他不僅把我和狄耿都打了一頓,至今還仍舊逍遙法外呢。”


    “替終焉打工真是份苦差事,三個月前我就不應該聽信庫玫菈的話。”


    禦神策擺了擺那條斷掉的右腿,吐出一口濁氣。


    “禦神策,要我說你也算是自討苦吃。阿爾忒彌斯城區一役你就不應該摻和,非但沒有拉攏神白須,反而還把你們兩者之間的命運擰在了一起。”


    一旁的卡捷琳娜拍了拍禦神策的肩膀,笑道。


    禦神策隻是默不作聲。


    他絕不後悔去促成伊芙琳和神白須,更不會說什麽自己看走眼了。


    因為在那個時候,他是最相信伊芙琳能夠改變神白須的人,他理解神白須失去的那些東西。


    “關於此事,我無話可說,但要說什麽錯付,是我禦神策沒資格。”


    “即使伊芙琳從未出現,神白須也會用其他方法來完成自己的理想,他並非是在同終焉博弈,而是自己的命運。”


    禦神策沉沉道,很明顯,關於阿爾忒彌斯那件事,至今仍舊影響著他。


    甚至他自己都覺得,他和神白須越來越像,無論是心中所願,還是眼神中日漸彌深的陰沉。


    “你好像對他評價一直很高?雖然我知道能有一個理解自己的人確實難得,但是從你的立場出發這好像並不是你要說的話吧?需要我提醒你嗎?”


    卡捷琳娜對於神白須的態度?


    作為一個學者,她似乎選擇遵從理智的判斷,她知道神白須之所以無所不用其極並且如此極端,大概是出於一些曾經終焉的所作所為,但如果說要自己試著去理解他,不可能。


    “就像神白須說的一樣,這個世界固然給了人類無限可能,可是,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力掌控自我的欲望的。”


    “我已經認清並且承認了我作為一個惡魔的身份,而我之所以站在人類的角度是因為我不曾遺忘我同樣有著一半人類的血脈,而我之所以善良,是因為我是我母親的孩子。”


    突然,禦神策靠著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盡管他的右腿仍舊鮮血淋漓。


    “人類,曾經沒有對我的家園施以援手,惡魔們的生存法則就是弱肉強食,隻有暴力才是唯一手段。”


    “我固然不是野蠻文明之下縱欲的野獸,可人類的虛偽麵皮也讓我體會了什麽叫偽善。”


    卡捷琳娜抬頭皺眉,眼前的禦神策的背影,正在和她心中的某個人重合。


    “弱小的人之所以善良,是因為他沒有縱欲的資本,而強大的人都有一張偽善的麵皮,他們以此來蠱惑弱小的人加入他們,不管用什麽荒唐的理由,任何人都會對此推崇備至,說是他們的理想,那麽我到要問問你,奧倫米爾,你又站在誰的立場?”


    “隨著神白須的越來越強,你對人類深信不疑的信任可曾動搖?”


    “看看這些,那些,這一片片廢墟,試問,是什麽樣的暴行才增生這麽一個惡徒,又是什麽樣的野心與邪惡,讓這麽一個人類不惜賭上一切也要掙紮,他們能看到這個瘋子外表之下的真實嗎?”


    禦神策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裏,卡捷琳娜起身攙扶住他。


    他指著那一片廢墟,滿目破敗,看著這殘破不堪的世界就恍如一個失去至親至愛的流浪者。


    “這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答案,禦神策。”


    “神白須的所作所為對於他而言,是必須要做的,可對於人類而言,這是必不能做的。”


    “隻要人類還存在,這個世界上就會出現戰爭,如果你想說,諸如你們這些站在人類盡頭的強者都無法阻止一場瀕臨的浩劫,那誰來?”


    禦神策慢慢扭頭,看向別處。


    “曾經虛空降臨的災難將人類綁在一起,麵對浩劫這是生命承載形式最唯一的對抗方式。”


    “就像現在一樣,除去你們這些強大的戰士,又有多少人能和神白須對抗?”


    “時至今日都沒有人清楚這個人到底在追求什麽,唯一的正麵信息就是他不會殺害無辜,以至於這一點,也成為人們唯一的思考點。”


    “禦神策,我想問問你,在你和神白須交融的過程中,是否看到過他為自己所愛而流淚的模樣?”


    禦神策突然回頭,眼神中有著疑惑和不解。


    “當然有,因為他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也一樣,禦神策。”


    “人類的起點是複雜的,終點更是未知的,他延長的曆史經過太多斷流,或戰爭或天災或人禍,這是萬事萬物發展和進行的過程。”


    “你所見過的,諸如神白須,諸如那些避無可避的災難,都在證明著人類存在的事實。”


    “惡魔也好人類也罷,同為一個大陸的生物,他們本質上並沒有區分可言,可若要說都團結一致,那又太理想化了。”


    “戰爭與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無論是你還是誰,生命中應該有的苦難都不是偶然發生的。”


    “可是,當你真正有能力改變的時候,就不同了,仔細想想吧禦神策,如果沒有你,今天整個皮托沃爾城區會有多少人死去?又會有多少個家庭崩裂?”


    禦神策看向遠處的廢墟,深深吐出一口氣。


    “現在能自己站著嗎?你挺沉的。”


    禦神策瞥了一眼卡捷琳娜,罕見的白了她一眼,後者咧咧嘴,鬆開手。


    禦神策的右腿在下一刻開始抽絲剝繭的長了出來。


    “神白須就是那個庫倫貝爾的赫爾菲斯對嗎?”


    卡捷琳娜突然沉默了,禦神策一語中的。


    “都是老黃曆了。”


    卡捷琳娜吐出一口氣,眼神蒙上一層陰翳。


    “所以你來無盡之海到底是要做什麽?”


    禦神策扭頭問道。


    “十人眾請求我重新製作一枚聚能魔石,填補上普羅米修斯城區的格式塔,但是條件太苛刻了。”


    “我想借助你在無盡之海的凝聚力,準確的說是希望借助你控製無盡之海的權能,幫我鑄造一枚聚能魔石,但現在看來,已經辦不到了。”


    禦神策皺了皺眉。


    “都讓人揍成這樣了還打算力扛無盡之海的法則禁製做一塊聚能魔石?你想死了?”


    禦神策擺擺手,轉身走了。


    卡捷琳娜扭頭看向那一片廢墟,浸入回憶之海。


    如果當年再做一次選擇,或許我會願意和你一起走也說不定呢?


    “真正的革命並不誕生在壓迫中,而是誕生在抗爭中,人性的根如果一直紮根在黑暗中,它吸食的營養本質上是一種劇毒,因為根的汙穢不曾被洗滌,那些根深蒂固的醜陋仍舊保留著。”


    “革新並非要人去追求完美,而是追求改變,革命並不是為了創造更美好的生活,而是鑄就更完美的人,向善向美,是鑄就來自於內心的強大。”


    克倫諾夫斯基·庫恩,被譽為西方國度的國父,他是繼霍利卡登之後的終焉第二任最高行政管理,也是唯一一個在當時憑借政治革命登上高位的篡權者。


    說是篡權者,其實就是一位看不慣政權迂腐,政治死板的年輕人。


    他為民爭力,為民請命,對於當時霍利卡登退役之後的終焉政權極力抨擊,以巴菲路亞為首的一眾執政黨的迂腐行經為首,在當時那個縫隙時代,幾乎沒有多少政客能躲過庫恩的點評。


    盡管庫恩登權的手段並不光彩,可卻也贏得了人民的認可與追崇,同時,他也是第一個提出公信權政策的人。


    何為公信權?


    並非一味的公共傳承,是任由選舉,由公民讚成並且監督,並且是由能力為代表性的。


    執權者不能是欽定的,不能是繼承的。


    在當時那個時代,敢為人先是一種必須要賭上犧牲的壯舉,庫恩是一個集三國智慧為一體思考的政治家。


    鄰國神驍雖然製度籠統,可卻上下一心,而隨著時間不斷推移,他們也逐漸迎來一位又一位明智的執權者。


    例如百章,一位能與民同甘共苦的仁君,例如武戈,剛直不阿且以法為度,又比如千朝子,他是第一個提出公民權信的總代理人,同時也是驍衛的創始人,他移權給上禦之後隱退。


    神驍民風如何?


    堅固,團結,你幾乎可以在任何時候都能看到他們一致的信仰。


    再加上他們是唯一能夠同凜冬聯盟的國家,所謂鋼鐵聯盟,也不過如此了。


    他們代理人的治理方式也同時是其他三國都在思考的問題,他們的傳統引人深思,時至今日,他們已不再是信奉科學的追崇者,而是掌握自我命運的覺醒者。


    麵對兩壁,走蚣門與削山候,他們的事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在西方國度,在人民追求依法治國的製度上你可以看到他們與鄰國神驍有著根本上的形似。


    因為在西方國度,同樣經曆過無數黑暗年代與變革,這裏的人民真正意識到,權力必須交給有誌之人,更要交給有智之人。


    盡管作為人民在那個時代他們僅有支持的權力,可自庫恩登位以後,引薦了神驍千朝子的公民權信,西方國度的公民才真正擁有人人參政人人建政的權力。


    以往的戰爭與鮮血讓他們更加渴望和平,因此,在西方國度開放的前提下,必定需要更多方的對權力的束縛。


    治必有方,而方以人為本,這是寫在神驍某本法學大典上某位大學之家的至理名言。


    哢嗒————


    星夜之下的普羅米修斯城區空無一人,在艾普什爾城區更是如此,神白須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中,他身形顫抖,一瘸一拐的,身上滿是血汙。


    呼嗚——


    一聲清脆的口哨聲,神白須停了下來,一身氣勢展開,在他的感知內,有一個身影正在他左側大概十幾米的方向。


    “一個人走夜路啊?小朋友。”


    聽,一聲調笑的聲音響起,那人站在月下,星夜的帷幕襯托出她豐滿曲線的身姿,梳著一頭金色的高馬尾,銀色的瞳孔玲瓏剔透。


    她嘴角勾著笑,雙手負後,麵容嫵媚。


    “…黛米爾?”


    神白須幹裂嘴唇發出仿佛玻璃碴子碎裂的聲音,他的牙齒居然在剛才碎了,他將碎牙連同血水一並吐出。


    砰——!


    僅僅隻是一瞬間,那被神白須稱作黛米爾的女人直接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摁在牆上。


    神白須雙腳離地,可並沒有窒息感,就好像在被吊著一樣。


    “你好像剛剛經曆一場死鬥?看看你這幅殘破的身軀,如果現在再進行一場新的死鬥你猜猜你會不會死?”


    女人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以至於神白須本就有傷痕的脖子再次溢出鮮血。


    “…我知道你心懷有怨…黛米爾,但這不是你能挑釁我的理由,你是帶著問題來的…對吧。”


    神白須聲音沙啞並且呼吸困難,很明顯那脖頸處的傷疤已經傷害到了他的喉管。


    “挑釁?你覺得這是挑釁?我現在有十足的把握殺了你。”


    女人眼眉一低,氣勢一起,壓的神白須喘不過氣來,隻是他似乎毫不在乎,以至於就連須彌態都撤去了。


    女人見狀,即刻把手鬆開,神白須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女人嘖了一聲,像踢路邊野狗一樣踢了神白須一腳。


    撤去須彌態的神白須麵色紅潤,但是精神狀態似乎非常差。


    他很疲憊,而且他的另一隻眼瞎了,是被禦神策一拳打爆的。


    他身上的傷勢,隻能說簡直慘不忍睹。


    左鎖骨處一直到左胸口全都沒了,心髒竟然硬生生裸露在外,左下巴是半個手掌大的白骨,胸口一大片的撕裂傷,像蛛網一樣,而且正在溢出鮮血,左下腿後部肌肉也同樣有一處撕裂傷,肌肉都暴露在外。


    撤去須彌態雖然加快了神白須自我修複的時間,但是也停止了維持他的精神狀態。


    現在神白須一副昏昏欲死的感覺,地上很快就被黑色的淤血染濕。


    那女人也嚇了一跳,她以為神白須之所以撤去須彌態是因為已經在剛才的即將衝擊後,昏死了過去。


    並且她感知到神白須現在的狀態非常差,黑色的血液很快蔓延到她腳下。


    “…喂!醒醒…”


    金發女人蹲下,捏住神白須的嘴巴,晃了晃,後者眼睛就像縫在一起了怎麽也睜不開。


    “…你是因為賽娜才來的吧?想問什麽就問吧,趁我還有時間。”


    女人的確身穿一身世界蛇的製服,隻不過,是極為特殊的定製製服,它屬於一個擁有極大名譽與實力的人。


    世界蛇的維序者,被譽為當世唯一掌握生命法則的存在。


    也是唯一一個神驍願意建交的西方勢力的人,維序者之八,賽梅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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