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孟芳並不是一個風評很好的人。她是單位子弟,所以上學時候的事情都很容易被挖出來,雖然談對象在十多歲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父母的立場上來看,這就是不學好,該認真讀書學習的時候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去跟男孩子廝混,這種女孩子就是不行。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在上班後孟芳仗著外表在工程單位的女生裏來說算優秀的,跟不同的男生交往,身邊男生沒斷過,前有已調離的監理,據監理自己說在她身上花了好幾萬,後有楊勤,以及王軍。


    雖然大家不知道孟芳每天跟王軍出去做什麽,但是用她以前年紀小的時候就跟男孩子廝混的做派,就可以推斷出她現在肯定沒幹什麽好事,畢竟,王軍是已婚人士,一個巴掌拍不響,這種事兩個人都洗不清。


    兩人一開始還避諱一下,後來很多人都看到晚飯後王軍經常開著項目部的小麵包車過來接孟芳,兩人有說有笑的出去玩,可能被看到得多了,兩人也無所謂了,大大方方的同進同出,於是這種眾人眼見的“事實”自然傳出了可能為真的“謠言”。


    謠言之所以為謠言,最一開始可能還以一定的事實為依據,越傳越偏離事實,等傳到趙向陽耳裏的時候,不知道變換了多少個版本。


    作為主管生活方麵的項目領導,項目上出了這種事當然是不光彩的,於是分別與王軍和孟芳詳談,具體內容隻有三人知道,但是架不住小道消息滿天飛。


    女生是最愛八卦這些事情的,當程冰從項目部某個女生那裏得到了消息,自然第一個與李祥分享。


    “聽說趙書記狠狠罵了王軍一頓,讓他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工程部那麽忙,自己手下技術員忙的在工地幾天不回來,他還有心思跟女的廝混,想想在家帶孩子的老婆,他對得起誰。孟姐也被教育了,隻是沒有王軍說的那麽狠,你看最近王軍沒來了。”


    李祥想想好像也是,這幾天沒怎麽看到王軍來了,說:“這個東西怎麽說,他們兩個要是不想斷,總有辦法,也不是書記罵一頓就能管事的。”


    “你還不知道消息呢吧,現在工程進度幹完一半多了,慢慢要開始裁員了,如果真的開始裁員,他們兩個至少要走一個,說不好兩個都要走,畢竟傳出去說某某項目部有人亂搞男女關係,首先臉上掛不住的就是劉總和趙書記。”程冰以走過多個項目的經驗推斷道。


    李祥不知該說什麽,是否收斂一點就要看兩個人後麵怎麽做了。


    事情總是出乎意外,沒有多久發生了一件人盡皆知的事情,這件事直接導致孟芳提前被調離項目部。


    王軍的妻子不知從何處知道了他在工地的風流韻事,帶著孩子從家趕到工地,沒有大吵大鬧,直接在書記麵前細數這麽多年跟王軍的不容易。


    當時書記辦公室門沒關,很多人都斷斷續續聽到了一部分,再互相交流了一番,於是王軍妻子的原意大概是:兩人從學校就開始戀愛,等王軍從學校畢業後就打算結婚,但由於王軍家裏是農村的,她家裏本是不同意的,但她堅持要嫁,父母擰不過,最後才同意了。婚後王軍離家上班,她在家伺候公婆,公婆年紀漸大,也沒法種地了,全靠王軍上班的工資養活一家人。後來又有了孩子,一家人雖然過得不是很富裕,但是她也是很滿足的。


    全程王軍妻子沒有說半句關於她老公和孟芳的閑言碎語,但是既然她都到了工地,肯定是有些事情讓她覺得不來不行了。


    說到最後,她跟書記說,這一路走來不容易,她一個人在家上顧老下顧小,請書記幫幫她,讓她在家過得安心一點。


    後來這些話傳開之後,李祥和程冰覺得這嫂子真牛。


    全程沒有撒潑,沒有辱罵任何人,也沒有點明那些風流韻事,一心隻想過日子,全家都靠王軍的工資過活,那書記也不能真把王軍如何,總不能讓他一家喝西北風吧。


    明麵上王軍的妻子不吵不鬧,跟書記談完後,就帶著孩子回家了,至於私底下如何鬧,眾人就不得而知了。


    項目部處事也很迅速,結果顯而易見,孟姐被調走了。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就這麽平息了。


    項目部緊接著開了一次全體大會,在會上劉總和趙書記要求所有人嚴格要求自己,將精力放在工作上,真抓實幹,為項目做出應有的貢獻。


    所有人都知道這次開會的緣由,期間王軍的頭是自始至終沒有抬起來過。


    這件事慢慢也淡出了眾人的談資,一時間項目部真的風平浪靜了,沒有什麽出格的事情發生。施工進度穩步提升,也沒有出什麽安全、質量事故,甚至還發了一次不多不少的獎金,項目朝著既有目標逐步推進。


    一晃過完了國慶,一則消息突然從天而降,在員工中炸開了窩,項目部要開始裁員了,每個部門都有。


    初聽這個消息,李祥還不敢相信,這才來幾個月啊,就要裁人了?


    程冰卻不是很在意,對李祥說:“不用擔心,項目進度到一定時候本來就要開始慢慢減人的,你們新分下來的基本都不會被裁,放心好了。”


    李祥頓時把心放下,但是也頗為不解,忙問程冰為什麽。


    程冰道:“你想,裁人是為了什麽?”


    李祥想了想:“不就是為了節約成本嗎,活肯定是越幹越少,那進的少了肯定要節約點花銷吧。”


    “沒錯,那同樣的活,用老員工的工資差不多是新員工的幾倍了,而你們來了幾個月了,怎麽也學會一些了,再有人在一邊幫著也能幹的下來了,那老員工還不是領導的肯定在被裁員的考慮範圍內了。”程冰到。


    李祥若有所思,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如果裁人的消息屬實,這一次自己確實不用擔心了。


    而後麵慢慢傳出來的消息好像也逐漸證實了程冰的說法。


    李祥這天晚上回到宿舍時,彭安悅嘟嘟囔囔的從床下拖出他的行李箱,從裏麵拿出一個證件正在翻看,李祥好奇,湊過去一看,是張監理證。


    李祥從沒見過彭安悅拿出來,問道:“彭叔,你還有監理證啊?”


    彭安悅道:“想辦法弄的,沒活幹隻有回去了,不行回去幹監理算了,輕鬆還來錢快。”


    李祥道:“彭叔你這話說的,現在也隻是有傳言說要開始減員,並沒有正式通知,而且就算真的要減人,減誰還不知道呢,你也用不著這麽早就開始打算吧。”


    彭安悅一副你還嫩,不懂的表情,道:“無風不起浪,往往這種消息傳的時間越久越是真的,而那種隻傳幾天就沒人再說的才不可信。現在天氣還不太冷,項目部一直在趕進度,按照往常的經驗來看,確實也快到要裁人的時候了,早做打算總是沒錯的。”


    說完彭安悅把東西收好,躺在床上,收音機也不聽了,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祥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麽,隻好到辦公室看看誰在,閑聊打發時間。


    隨著傳言越來越多,裁人的消息感覺也越來越真,時間到了10月底,到底正式通知出來了,經項目部領導研究決定,根據實際施工需求,要裁人了!


    而實驗室涉及到的人,是彭安悅和李奇,兩人要走了。


    彭安悅接到通知,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而李奇走倒是比較意外,這麽久沒聽說他也要被裁掉。


    楊勤組織了一場內部的歡送會,實驗室眾人盡皆參加。這頓飯吃的並不傷感,因為這種離別十分正常,每個項目在剛上場需要迅速打開局麵時都會多上人,大幹的時候總是人員最多的時候,而隨著工程幹的越多,人也越來越少。


    老員工們都走過不止一個項目了,自然知道這是常態,大家在這個項目有緣相聚也是緣分一場,保不齊什麽時候在下一個項目還能一起共事,當然也有可能再也碰不到一起了。


    一場歡送會,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酒足飯飽後結束,第二天,彭安悅就把手頭剩餘的工作交接給了李祥,收拾行囊回家了。


    雖然師徒名分隻有幾個月,李祥從彭安悅身上確實也沒學到多少東西,但在彭安悅走的時候,李祥真心實意的把彭安悅送到了火車站,感謝他這段時間的照顧,希望以後有機會兩人再在某個項目相遇。


    彭安悅也勉勵李祥留下來好好幹,跟著楊勤好好學,早日能獨當一麵。


    兩人就此揮手告別。


    彭安悅回家沒多久,就被通知到西北某項目去報道了。


    直到彭安悅退休,李祥也沒有在任何一個項目與彭安悅遇到,而這期間李祥走過了不下5個工地。


    這家公司就是這樣,在一個項目離別時往往都說,山不轉水轉,不一定什麽時候又轉到一個項目上了,但更多的時候,是再也沒轉到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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