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教室內——


    有一個女學生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張桌子上,其中一個歹徒正在提褲子。


    二十分鍾前,吳博在確定各個位置的歹徒和人質時,什麽都還沒有發生。


    可就是這二十分鍾的時間,在這間教室裏,這個還處於花樣年華的女孩遭受到了淩辱,她的人生無疑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吳博後悔了——


    因為自己的小心謹慎而後悔。


    他本可以做得更好,他應該早點動手。


    憤怒和悔恨交加成滿腔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


    一把水果刀脫手而出,直射另一個負責警戒的歹徒而去。


    這一次,人比刀快。


    在飛刀還沒有紮進另一個歹徒的腦袋時,吳博已經如鬼魅般出現在了那個還在提褲子的歹徒麵前,抬手一刀就捅進了那張還在發出淫笑聲的嘴裏,另一隻手同時也掐住了這個歹徒的喉嚨處;


    再一刀,他斬斷了這個歹徒的舌頭;


    又一刀,他切掉了這個歹徒的下體;


    最後一刀,他劃開了這個歹徒的肚皮。


    這個歹徒還沒有死,他身上沒有一擊斃命的致命一擊,他隻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張大著嘴,嘴裏卻發不出任何一點點聲音,因為他的聲帶已經被掐壞,他隻能感覺著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然後無能為力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也許會後悔踏入華夏這個國家吧?


    吳博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女孩身上。


    他看著她,看著她空洞麻木的眼神,心中更加自責不已。


    吳博身上的那股戾氣正在消散,他的目光溫和,聲音輕柔地說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女孩因為他的聲音重新有了反應,她那空洞麻木的眼神重新聚焦,聚焦在了眼前這個戴著黑色口罩和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身上,她看不清楚他的臉,隻看清了他的眼睛——


    這是一雙仿佛蒙著一層灰色的眼睛,此時卻格外的清澈明亮,讓她一眼就能看得見底。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責,還看到了心疼。


    她還聽到他在說道:“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在每一個明天的陽光下,別讓憎恨蒙蔽了你的未來。”


    “欠你的,我一定讓他們加倍償還。”


    “你留在這裏,別出聲,我去救其他人。”


    吳博用刀割開了女孩手上綁著的膠帶,最後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吳博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做,因為他無法確定這個女孩在被鬆綁後會不會哭出聲來,會不會想不開?


    可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做了,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冰冷無情——


    他,終於活得有點像一個正常人。


    女孩看著他離開,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她用手慢慢地穿好褲子,慢慢地用手撐著坐了起來,然後她看到了那個躺在地上還沒有死透的歹徒——


    仇恨的火苗在她眼中瞬間燃燒。


    有仇報仇,有恨泄恨?


    她很想這麽做,可就在她準備這麽做的時候,她又想起了雙灰蒙蒙的眼睛——


    它們是那樣的清澈明亮,就像迷霧中的燈塔,驅散著黑暗,指引著歸途與前路。


    她又想起了他說的那些話,他說——


    對不起,我來遲了。


    他確實來遲了,因為在已經過去的那二十分鍾裏,她經曆了她人生迄今為止最大的傷害與痛苦。


    可他終歸還是來了,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出現了。


    是遲來的救贖,但也是活下去的曙光。


    女孩癱坐在地上,淚水決堤而出,她用那件黑色的外套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淚水衝刷掉了她眼中仇恨的火焰,委屈和埋怨占據在其中。


    當然,還有一絲絲希望。


    她委屈著自己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劫難;


    她埋怨著他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出現;


    可她同時又希望自己能再次看到他的身影,看到那雙她永遠都無法忘記的眼睛——


    她隻是,還想再見他一麵,哪怕是最後一麵也好。


    人的一生中,總會相逢許多形色匆匆的過客,有的擦肩而忘,有的一笑而過,但還有那麽一種過客——


    見一次,便是一生。


    對於這個女孩來說,這個她不知道名字,看不清楚臉的男人,或許會是她往後餘生裏記憶最為深刻的一個過客,也許在未來某個午夜夢回的夜晚,這個過客所留下的這些話語仍然能為她驅散因噩夢驚醒後的恐懼與痛苦。


    她知道,他替她背負起了這份仇恨……


    第二棟樓離第三棟樓的直線距離不足五十米,吳博一躍而起,寒風吹拂著他的臉頰,卻沒有吹醒他的頭腦。


    他人在空中,眼中有一抹血紅正在吞噬著他的理智。


    “哈哈,吳博,我都說了,你就是一個廢物!”


    有一個聲音在吳博的腦海裏響起,來自於另一個他。


    是他最黑暗的一麵。


    沒錯——


    吳博患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人格分裂症。


    “吳博,你現在一定很後悔,很自責吧?”


    黑暗的人格還在腦海裏嘲笑著:“以你現在的狀態,真的能在剩下的時間裏把他們通通都殺光嗎?”


    “要不你求我啊,求我幫幫你啊,哈哈~”


    吳博握緊了手中的刀,帶著更加決絕的殺心——


    可另一個他說得沒錯。


    以他現在的狀態,很難再完美地完成這次任務。


    敵人還有二十七個,時間卻隻剩下不到四十秒。


    最重要的是——


    他現在已經開始擔心,擔心後麵是不是還有學生因為他的小心謹慎和來遲已經受到了傷害。


    這讓他無法再像之前一樣集中注意力,因為那個女學生空洞麻木的眼神一直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提醒著他所犯下的錯。


    在這些負麵情緒的影響下,他已經快壓製不住自己最為黑暗的一麵。


    “老三,幫我!”


    吳博趁著最後的理智,在心裏呐喊道。


    “吳博,你就是個臭傻逼,老三根本就不敢殺人。”


    “聖人雲,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吳博雙眼緊閉,身體在空中一頓,就往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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