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鹿特丹出港時,天氣已經轉涼,航行了半個月,時間進入十月份,居然有了悶熱感。


    胡楊林看著陰霾的天空,猜測是不是船在向南航行的緣故。


    “暴風雨要來了,男爵閣下,請做好準備。”


    亨克船長來到甲板上,抬頭望天,憂心忡忡的說道。


    胡楊林心裏一突,想起以前看過的視頻,在狂暴的風浪中,幾萬噸的貨輪像玩具一樣被拋飛。


    現在這艘船,隻是幾百噸的木頭帆船,估計風浪稍微大一點,就會……


    胡楊林搖了搖頭,趕緊甩掉不吉利的想法。


    “亨克船長,能不能看出風浪會有多大?”


    “看不出來,有可能隻是一場暴雨,也有可能……很大,這個季節說不準。”


    兩人討論了一陣,亨克船長去通知水手,做準備工作。


    趁著還沒起風,胡楊林趕緊跑去廚房做飯,蒸饅頭、蒸包子,煮雞蛋、煮土豆。


    萬一有個什麽麻煩,哪怕是在海水裏泡著,這些食物也可以方便的取用。


    跟船長和水手們比起來,他這個做法有些慫,不過也可以叫未雨綢繆。


    雖然沒有經曆過海上的風浪,但是他十分清楚,在大自然的偉力麵前,再厲害的個體也顯得渺小,除非你是神。


    他們這裏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前邊船上,魔王依然像雕塑一樣站在船尾。


    半個月了,它一直站在那裏,緊盯著兩船間的距離。


    每接近一米,它就回頭,給彼得船長和水手來個死亡凝視。


    恐懼的確可以給人帶來動力,但是副作用也很強,看水手們麻木空洞的眼神就知道。


    現在唯有彼得船長眼裏還有光,他抬頭看看天,快速打了幾個手勢,水手們眨動眼睛,恢複了幾分神采。


    胡楊林剛上船時,也是用恐嚇的方式讓亨克船長聽話。


    相處了半個月,荷蘭老鄉們覺著男爵這人還怪好嘞,除了喜歡做飯之外,沒有其它怪癖。


    重要的是,他是人,而且很強大,這兩點讓大家無比安心。


    前邊船上的水手,在魔王的威脅下,已經身心俱疲。


    後邊這艘船,跟以往差距不大,不過有解救同事這個目標在,讓水手們心裏多了幾分崇高的使命感。


    他們眼裏一直有光,工作起來更主動,也更持久。


    起風了,海浪突然洶湧起來,天上的烏雲翻滾不休,似乎在跟海麵應和。


    閃電照亮了漆黑的雲層,隆隆的雷聲隨之炸響,密集的雨點砸下來,打的人臉上生疼。


    魔王依然站在船尾一動不動,胡楊林心裏有些疑惑,難道它不怕水?


    風浪越來越大,按理說現在該收起船帆了,但是魔王不發話,彼得船長也不敢下令。


    亨克船長見他們一副搏命的架勢,打算也搏一下,要不然半個月的努力就白費了。


    當海浪衝上甲板時,魔王動了,它轉身對彼得船長說:“接下來交給你,記著,他們追上來,你們先死。”


    魔王向船艙走去,高高翹起的船頭,絲毫沒有影響它的腳步。


    胡楊林在駕駛室裏,看著它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它到底怕什麽?”


    沒了魔王掣肘,彼得船長在風雨中狂吼:“收帆,趕緊收帆!”


    經驗豐富的大副親自掌舵,操控著船頭迎向海浪,劇烈起伏的船身,時而昂首向天,時而埋頭入海。


    後邊的亨克船長同樣在大吼大叫,為了拉近點距離,他咬牙多堅持了幾秒,才下令收帆。


    如果是在往日,水手們早就開始罵娘了,這是拿大家的性命開玩笑,但是此刻沒人說話,默默的執行命令。


    這些水手都是普通人,平時時喝酒吹牛、說話粗俗,一副上不了台麵的樣子。


    可是在狂風暴雨中,他們團結一心,堅持不懈的和大自然搏鬥,就不得不令人動容了。


    隨著船身起伏,胡楊林時而前傾,時而後仰,保持著身體平衡。


    他暗自嘀咕,當年站樁時,要是有這樣的環境,肯定會事半功倍。


    在船長的指揮下,大家都在忙碌,胡楊林覺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不知道該幹什麽。


    要不學著那個誰誰誰,也推個空桶跑來跑去,假裝忙碌?


    這時大副突然被掄飛起來,他趕緊上前,幫忙穩住舵盤,現在好像找到活幹了。


    大副的雙手綁在舵盤上,一旦站立不穩,就會被巨大的力量掄起來。


    胡楊林不會掌舵,但是他力量大站的穩。


    隻要順著大副的方向使勁,就能幫他穩住方向。


    風浪很大,大家都在頑強拚搏,誰都顧不上其他事……除了胡楊林。


    他突然發現前邊的船到了側前方,兩艘船相距不到三十米!


    機會難得,他鬆開舵盤,鼓勵的拍了拍大副的肩膀,跳躍著出了駕駛室。


    站在船舷邊,任由海浪打在身上,胡楊林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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