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這名矮人統治者無視了瑟琳娜,以及船上眾多隨從,隻向自己問候的時候,諾亞就明白自己養母為什麽要把他給帶過來了。


    作為金屬龍族當之無愧的最強龍種,金龍擁有與其之相匹配的聲望。


    這種聲望是由成千上萬的金龍,曆經無數紀元共同鑄就的,可以惠及到每一條金龍身上。


    哪怕諾亞現在隻是一條幼龍,他依舊可以享受這份恩榮。


    在場沒有任何生物覺得鐵爐堡的統治者,艾爾肯·銅須的行為有什麽不妥,這是一種在漫長歲月下逐漸形成,並且深入人心的觀念以及認同感。


    金龍本就應該擁有如此崇高且尊貴的地位,這是他們應得的。


    “受山嶺眷顧的勇士,我是金龍諾亞·赫利爾斯·拉·蒙頓,願大地指引你的道路,群山的榮耀與你同在。”


    麵對如此正式的問候,諾亞也不得不端起來,回應對方。


    “諾亞殿下,請允許我冒昧詢問,您與這些人類是什麽關係?他們是否對您有任何冒犯的行為?如果存在這種行為,鐵爐堡三千重裝矮人戰士都願意為您而戰。”


    正式問候過後,艾爾肯抬起頭,審視諾亞身旁的領主夫人,編織成麻花狀,快要拖到地麵的胡須,隨他的動作而微微擺動。


    即便是有傳奇威懾,但顯而易見,這位矮人統治者依舊對人類抱有極大的抵觸與不滿,以及某種不可言說的偏見。


    “奧古斯都家族是我父母為我選定的守護家族,領主卡修斯是我的養父,這位是我的養母。”


    諾亞當即便介紹道。


    撫養金龍的人類,自然也該被金龍的名望惠及,更何況養父養母對他確實沒得說,親生父母都不可能有這麽好,因為不可能拿寶石給他當糖豆吃。


    “居然是得到金龍認同的人類。”


    “以前從未聽說過。”


    諾亞的話音落下,於廣場上列陣的矮人群中,便有一陣低聲喧嘩響起,劍拔弩張的氣息卻也因消散了大半。


    “既然是得到金龍認可的人類,自然也有資格成為鐵爐堡尊貴的客人。”


    不僅僅是普通的矮人,艾爾肯·銅須原本嚴肅到好似要隨時拔出武器戰鬥的麵容也變得緩和了許多,廣場上的肅殺之氣在此刻被一掃而空。


    “嗬,死要麵子的老矮子!”


    這時候諾亞聽到了耳旁傳來的一聲嗤笑,正是他的養母在編排艾爾肯,而這並未掩飾的聲音,卻並未讓廣場上的矮人們有任何異樣的反應,顯然,這道聲音隻有他能聽見。


    “這次訪問會很順利,你不用擔心會打起來了,小諾亞,你可是立大功了,等回去後,我要好好獎勵你。”


    注意到諾亞投過來的目光,瑟琳娜輕輕一笑。


    原本看起來典雅高貴,但卻又給人以高不可攀之感的領主夫人,此時竟也有了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親和感。


    諾亞回頭,看向下方的矮人們,隱約間明白了什麽。


    事實也確實是如養母所說,當他們下船之後,全部都被奉為上賓,諾亞受到了最好的優待,他被請進了艾爾肯的宮殿中。


    矮人們為他奉上了大量金餅,以及諸多寶石,其中還有幾顆無瑕品質,這都是金龍所喜愛之物。


    不過鐵爐堡的統治者卻是避開他,帶著幾名矮人長者,在隔壁宮殿與他的養母進行會談。


    諾亞如吃糖豆般享用這些矮人們從地火熔岩中尋找到的寶石,一邊琢磨,他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矮人也是傳承悠久的古老種族,他們擁有強烈的種族自尊心,也是需要麵子,雖然不如精靈,但也要臉啊。


    設身處地,換位思考,倘若他是鐵爐堡的矮人統治者,麵對驟然間崛起的人類家族提出的臣服要求,從血脈傳承與勢力延續方麵來看,麵對足以毀滅他們的力量,臣服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麵對強大的武力壓迫,鐵爐堡的矮人要是就這麽跪了,這讓他們以後如何自處?如何麵對其它分支的矮人同族?他們不要麵子的嗎?他們自己以及後代,還混不混了?


    矮人又不是荒野上那些欺軟怕硬的怪物氏族,他們也是擁有悠久曆史,發展出文明的族群,更擁有供奉信仰了了不少神明。


    休想讓他們因為武力壓迫而屈服,最少臣服理由不能是因為懼怕傳奇。


    矮人需要體麵,他們需要合適且高大的理由維護鐵爐堡的顏麵,一個誰都無法挑出毛病,說出什麽的理由。


    於是,尚且處於幼龍期的金龍就被帶過來了。


    屈服於擁有傳奇武力坐鎮的人類家族,與向被金龍認可的高雅貴族臣服,兩者的概念完全不一樣。


    前者會被恥笑,而後者則能夠得到廣泛的認同。


    “嗯?”


    自認為推理出大概,明白矮人的諾亞猛然抬頭,他感受到了大氣中,元素的不正常流動,那是有高階位的施法者正在掌控元素。


    轟——


    一道白熾光柱衝天而起,直入雲霄,元素在哀鳴,群山為之震動,宮殿都在顫抖,灰塵碎石簌簌掉落。


    “不是說好了不打嗎?”


    感受到地麵傳來的震動,諾亞頓時就麻了,他左右張望,看看往哪走適合跑路。


    “當然不打。”


    靈光一閃,養母線條優美的身形出現在眼前,笑意盈盈,看起來對這次訪問結果非常滿意,


    “小諾亞,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該走了。”


    “這就完了?”


    諾亞看向周圍幾名剛剛還在服侍他的矮人女性,她們也是手足無措,眼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的情緒。


    “不用緊張,從現在開始,鐵爐堡是奧古斯都家族的盟友,我與你們的族長已經簽訂了百年契約。”


    瑟琳娜的心情顯然極美,安撫了這些矮人侍女的同時,一道道銀白符文在空中亮起,次第閃耀後,構建成一道門戶。


    諾亞跟隨養母,穿越空間,回到浮空船上,而這時候,廣場的地麵依舊在輕輕震動,餘震不斷,居住在這座要塞城市中的矮人們都顯得尤為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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