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菱周末晚上送了一個帥氣男生回家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溫儒宸和淩菡耳中。


    是司機老陳在開車時說漏了嘴。


    淩菡八卦地打聽了半天,溫儒宸也跟著打聽,但陰沉著臉,顯然不是為了八卦。


    陳叔暗道不好,總有種把安安出賣了的愧疚感。


    他一邊專注路況,一邊努力找補回來。


    “哎呀,溫董,是這樣的,幾個孩子一起出去玩,後來各自回家,安安和那個男同學正好順路,所以送了他一程。”


    溫儒宸接受了這個理由,點點頭,“我女兒心善。”


    淩菡:“你女兒在你這兒就沒不好的。”


    “那當然!”


    直到溫父在自家小棉襖的嘴裏聽到那晚和她一起回家的人還是那位名叫謝澄的男同桌後,心中警鈴大作。


    從那之後,他就時不時在女兒那兒提到謝澄,為的就是多打探一點消息。


    *


    九月的第一天,才算得上是正式開學。


    上個月為了趕學習進度,學校背著教育局的規定提早開學。


    校領導一直吊著顆心,生怕學生們一個不滿意就跑去打舉報電話。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開學的日子,校園的廣播放著激昂的進場音樂。


    校長攜一眾校領導站在主席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各班學生有序進場。


    幾位校領導卯足了勁,勢必要做一場最鼓舞人心的開學動員大會。


    但顯然,同學們的心情並不像此刻的天氣般熱烈。


    雖已步入九月,但蟬鳴未歇,陽光依舊灼熱。


    大家耷拉著腦袋,神情懨懨。


    操場上統一的藍白校服格外和諧,是令人舒心的顏色。


    校領導看了後,滿意地點點頭。


    體育組組長拿著話筒催促:“各班,抓緊時間進場!”


    溫知菱和白語晗屬於班級裏身高較高的女生,排隊的時候自覺排在後麵。


    兩人出教室前就拿著防曬噴霧一通亂噴,氣體蔓延進謝澄的鼻腔,嗆得他連打好幾個噴嚏。


    兩位女生被他幽怨的眼神盯了一瞬,轉而茫然道:“你也想噴嗎?”


    溫知菱還好心地往他胳膊上噴了些。


    他又打了幾個噴嚏......


    大家全副武裝後來到室外。


    一邊感受著陽光的毒辣,一邊看副校長在烈日下口水飛濺,念著網上一抄一大把的稿子。


    白語晗轉頭和溫知菱嘀咕一句:“真搞不懂大熱天站在外麵講這些的意義在哪兒。”


    溫知菱接話:“沒苦硬吃。”


    排在她前麵的白語晗聽了這話後,默默將右手伸到背後,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好不容易等到副校長將長達好幾張的稿紙念完,教導主任頗有儀式感地整理下著裝。


    在同學們一片哀嚎聲中,他接過話筒。


    “各位同學,開學快樂,接下來就由我來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新學期安排......”


    一聽到過段時間又要安排月考後,剛從開學考的恐懼中走出來的同學們叫苦不迭。


    各個班都有抱怨聲,細細簌簌,像蚊子叫。


    “什麽嘛,怎麽天天考試...”


    “我上次考試剛被教訓一通,怎麽又來。”


    ......


    溫知菱自然也是害怕的,她的數學...實在慘不忍睹。


    一小時後。


    高二七班。


    謝澄手支著下巴,眉眼帶笑,就這樣散漫不羈地看著自己的同桌將一大袋零食塞給自己。


    正值下課休息時間,教室裏有嬉笑打鬧的嘈雜聲。


    他戲謔的聲音在此刻的喧嚷中清晰可聞。


    “幹嘛?賄賂我?這次月考可是要分考場的啊,我也幫不了你。”


    溫知菱搖搖頭,聲音軟糯,“倒也不是。”


    謝澄愈發覺得,他這個同桌的行為總是令人猜想不到。


    頂著一張無辜淨軟的臉,但卻從不按常理出牌。


    他暗覺不妙,默默將零食推回去,故作正經,冷不防來一句:


    “溫知菱,違法亂紀的事我可不幫你幹啊。”


    溫知菱善意的笑容僵住:“......我隻是想讓你幫我補習一下數學。”


    一聽是這麽簡單的事,謝澄了然一笑,又把零食袋拿了回來。


    他端著老師的架子,話還沒說一句,好事的曾昀璟偷聽完他們的對話,將那袋零食搶走。


    他一邊悉心挑選著自己喜歡的零食,一邊毛遂自薦。


    “菱菱,我幫你補習啊,幹嘛要找謝澄這個不解風情的家夥!”


    溫知菱不慣著他,將他手中那袋零食奪回來重新遞給謝澄。


    隨即又對著曾昀璟投去一道略帶笑意的眼神。


    張口就是暴擊:“其實我看過成績表,你數學成績...還不如我呢。”


    謝澄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他懶懶靠在椅背,驕矜倦懶的公子哥模樣。


    那雙狹長黑眸裏充斥著對曾昀璟的嘲笑。


    曾昀璟滿臉呆滯,氣得說不出話。


    “不是,你同桌說話怎麽比你還毒舌啊!”


    謝澄攤開雙手,線條分明的下頜微揚,故作無辜。


    溫知菱接著問他:“你到底幫不幫我啊?”


    謝澄不說話,對著那袋零食挑挑揀揀,拆了盒曲奇餅,往嘴裏塞了一塊。


    不僅如此,他還一把拍掉了曾昀璟那隻正欲來拿餅幹的手。


    後排靠窗的座位,夏日的陽光照進來。


    他在光影下淺笑,聲音清越。


    “拜師費都拿了,我還有不同意的理由嗎。”


    得到肯定答案的溫知菱會心一笑,與他四目相對。


    謝澄不清楚她的數學基礎,於是試探著問:“你數學一般考多少分?”


    溫知菱:“六七八九十吧...”


    謝澄:“?”


    溫知菱多少是帶點心虛的,小聲解釋:“就是運氣好的話,90沒問題,運氣差的話,那就是六七十...”


    謝澄幽邃黑眸微挑起,盯著她的側臉,語氣玩味:“考多少分取決於最後幾道選擇題能不能蒙對是吧。”


    溫知菱氣惱瞪他一眼,偏偏他說的正是事實,又隻能灰溜溜點點頭。


    謝澄笑意更甚。


    少年的恣肆張揚體現在太多方麵,比如此刻。


    他展露著不可一世的笑容,語氣狂妄:“喊聲謝老師來聽聽,我保證你之後做題不用靠蒙都能做對。”


    何為少年感?


    大概就是現在,暖色光影下,低眉含笑的少年。


    這就是具象化的表達。


    後來的漫長時光裏,溫知菱總能想起這個夏天。


    想起那個在陽光下意氣風發,如夏日般燦然晴朗的少年。


    17歲的晴朗記憶,伴著明媚長夏的熱烈時光,永遠搖曳在她的青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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