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切記,三思而後行啊。”


    這句話是臨離開時間神殿時,時間神鄭重的對白澤說的。


    等他們回到白及院時,原來放在書房案桌上的茶還溫溫的,白澤打開窗,看著下麵的那隻仙鶴,無奈笑了笑。


    “乖徒,把那簪子收起來吧。”


    說完,盯著那撲騰著翅膀的仙鶴,又不由自主的走神了。


    “啊,好。”


    甚至沒聽到言舟的回答。


    “副院大人,這是山下那村子遞來的。”


    看著手裏的大紅的喜帖,白澤沒說話,把喜帖遞了回去。


    “我就不去了,你們若想去,便去吧。”


    書銘忙低頭應是,隨後自覺退出房間去。


    院長和副院都不去了,自然也沒人去了,翌日山下送親隊伍敲鑼打鼓,也與白及院的學子無關,隻需與素日一樣聽課修煉。


    十二月既望,停了課與修煉,多數學子返家去,也有部分留在白及院。


    “院長,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也不是小孩子,我不在,白及院就要麻煩副院了。”院長樂嗬嗬上了馬車,朝白澤揮了揮手,“外麵冷,快回去吧。”


    院長離開後,留在白及院的人就隻有他自己、言舟、江淮景,以及莫約二十來位學子。


    “你不回去與你阿娘他們一起嗎?”


    白澤回過身便見江淮景低著頭,他手裏的傘給白澤遮去了落雪,自己卻半個肩膀露在外麵,落了滿肩雪。


    “……一來一回的馬車需要的銀子太貴了,我想今年便不回去了,也好少燒些米,若來年有災,或許省下的一點米能救命呢。”江淮景扯了扯嘴角,笑的頗為勉強。


    如此佳節,誰能不想與家中之人團圓?


    “無妨,那今日隨我出去一趟可好?”白澤故意無視江淮景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又問。


    “都聽副院大人的。”


    坐上早就備好的馬車,白澤將手爐遞給江淮景,後者愣怔,一點都不敢收 。


    “這、這不合規矩,老祖宗知道了,不會放過我的。”江淮景擺了擺手,將手藏在衣袖下。


    白澤也不跟他廢話,將手爐硬塞進江淮景懷裏。


    路途已過了大半,江淮景才發現此行目的地似乎是自己生活的那個村子,有些驚訝的看看窗外,而後扭頭看向白澤,希望白澤能說點什麽。


    白澤沒理他,合上眸子自個在那閉目養神。


    “下來吧。”


    至了村門口,白澤掀開車簾也示意江淮景下馬車。


    腳剛著地,白澤便先走了,江淮景連忙跟上,不料一下沒注意腳下,險些踩到白澤的披風。


    “副院大人,此行目的是?”江淮景小心翼翼問道。


    “尋你家人。”白澤答道。


    江淮景一下沒反應過來,呆呆望著他,白澤揚了揚眉,又補了一句:“愣什麽?去找啊。”


    見白澤神色不似玩笑,江淮景依言乖乖帶路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誒?淮景?”


    開門的婦女見了江淮景,頗為驚訝,驚訝過後又拉著江淮景左看右看。


    “哎呦,副院大人也來了,來來來進來坐。”婦女注意到白澤,連忙讓白澤也一起進去。


    整間屋子不算大,但也不小,右邊的門通向廚房,牆角放著一張床——或是因來客都坐床的緣故,靠近外麵的地方泛黃極其明顯。


    床邊是一張小小的桌子,隻夠坐下兩個人。


    婦女拿來幾個小碗,將煮著的熱茶倒進小碗裏,再遞給白澤和江淮景。


    “副院大人,這次來是因為?”婦人放下熱壺,忐忑不安的問道。


    大抵多數長輩都憂心著自己的孩子會不會受委屈,會不會不服管。


    “淮景說不回來與你們一同過節 ,”白澤轉了轉手裏的碗,“所以,我便想叫你們一同回白及院過。”


    婦女甚至做好了被說的準備,白澤後話叫她也愣了。


    “一同回去?”


    好半晌婦女才愣愣反應過來,得了白澤應允,思忖了片刻,又搖搖頭。


    “不行的,我爹娘單獨二人可不行,他們年事已高,離不得我。”婦女說著頗愛惜的撫了撫江淮景的手臂,末了又擔心自己粗糙的手傷了江淮景身上的衣服,隻是撫了兩下便悻悻收手,“你帶著淮景回去過便是了,看他如今比原來的臉色要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那還,煩請姑娘帶路,此番前來,自是要將你們都帶回去。”


    已經許久沒再聽見過“姑娘”這個稱呼,婦女眼角立刻就紅了,而後哽咽著說道:“什麽姑娘啊,我已經不是那些明豔美麗的小姑娘了。”


    未嫁人便孕了,終究叫她變得不幹淨。自也無人會娶不清不白的人。


    “……”江淮景抬頭看了看白澤,又看了看婦女,沒開口。


    也不好意思開口。


    “放心,白及院內有足夠的房間給你們住,也不需額外的銀錢。”


    白及院存在已久,其收人規矩整個大齊都知道,所說什麽話是三位長老說的,那都未必是真的,待到副院都親口說了,那就定是真的了。


    “那……打擾了。”


    或是真的想與愛子一起又不願其一同受苦,婦女猶豫了半晌,還是點了頭。


    白澤隻是輕輕揚了揚唇就算應下,江淮景跟著婦女收拾衣物的時間,白澤緩步踏出屋子,望著那白茫茫的雪景,舒了口氣。


    如果,正常來說,江淮景這樣的資質,江丞相應不會真的拋棄其。或許,過幾日,或者幾個月、幾年,江家勢頭走到頭了,江丞相會回頭來找江淮景呢?


    庶子又如何?私生子又如何?總歸是自己的骨肉,怎的就能狠心拋棄?


    白澤不懂。


    江淮景修的趨向於驅魂與除妖——其實他一開始是專攻除妖一項,但因妖族早就被誅殺了,妖幾乎見不到,近幾年出現的妖都是剛修煉化成人形的,妖力微弱不說,還是處處被魔族打壓著,自然也就用不上除妖師——於是便多修了一項驅魂除魔。


    江淮景的天賦不錯,又刻苦,或許結業之後,他會成為出名的驅魂師?


    到那時,江丞相會有多後悔拋棄了他呢?


    白澤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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