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逃避,隻是這事,說來話長,晚些我再與你說,好嗎?”


    白澤斂下的眸子裏雖仍滿是笑意,話音落下之時卻帶上了幾分艱澀。


    言舟皺了皺眉,那金色眸子裏強撐出來的笑意是那麽刺眼,惹得他眼睛發疼。


    白澤不是從來都如此,他也有別的情緒,或許他隻是想在人前做一個溫柔、從容不迫的副院長。


    白澤忽的伸手攬了一下言舟,而他身後剛剛好幾個追逐的孩子跑過。


    檀香籠罩在言舟周身,言舟不由失神,那一瞬間,他想要更接近白澤。


    “……!”


    言舟回過神,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臉瞬間滾燙。


    “走吧,去看看還有什麽好吃的?”白澤自覺鬆開攬著言舟的手,順勢詢問言舟。


    “……好。”


    言舟移開目光,低頭咬了一口糖葫蘆,而後點頭應下。


    本來到仙盟時便近落日,白澤和言舟沒走多久,夕陽便收了光輝,天邊黑雲壓頂。白澤在一間燈鋪停了步子,隨手買了一盞燈後就將燈扔給言舟。


    “師父!你看!”言舟說著輕輕晃了晃手中燈盞,下麵掛著的穗子隨著動作搖晃著。


    “看到了,乖徒,你臉紅了。”白澤回過頭,笑看著言舟。


    “是燈!”言舟不滿跺了跺腳。


    燈火透過燈盞外的紙,火光泛著紅,落在言舟臉上,就好像是言舟自己紅了臉。


    “妖族當年……”


    吵鬧擁擠的人群,淹沒了白澤說話的聲音,言舟皺著眉,盡量的湊近去,想聽清白澤在說什麽。


    驀地,青山崩塌,攜來滿目清風,低語入耳,他伸手扶住那折腰的青山,接住了落下的清風。


    “餓嗎?”


    “……有點。”言舟點了點頭,抬手擦了擦嘴角,將最後一個糖葫蘆咬下。


    仙盟這次持辦的武林大會有好幾項,藥理、劍法、符咒、陣法等,最後勝者得仙盟準備的“佳品”。


    “白及院這輪誰上。”


    聽著台上洛欒的話,台下白及院的幾個弟子麵麵相覷。


    前麵基本都是仙盟的學子更勝一籌。


    “……”白澤把玩著手中的杯盞,而後側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斯越。


    “白及院不會沒人上吧。”


    “也是,前幾輪都是他們墊底,早些退出也好。”


    “江師兄,我們這,也沒有擅長這類的人啊。”


    “是啊是啊,輸了倒無所謂,但是他們憑什麽嘲笑我們!”


    ……


    聽著那些家夥不加掩飾的嘲笑,江淮景沒接話,隻是冷冷看了一眼後麵幾個。


    台上,斯越走近去與洛欒低聲說了兩句,洛欒了然點了點頭,而後高聲道:


    “白及院這回派的是——言舟。”


    隨著這聲高喊,言舟走上台,站在本該是白及院弟子站著的地方。


    看清言舟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後,台下人有的捂著嘴偷笑,有的放聲大笑,甚至有的高聲嘲笑言舟不過一小孩。


    江淮景不由皺緊了眉,他記得在白及院時那些惡劣的言語是多難聽,如今又在這樣的大台子上出言挑釁。


    隻是出聲的人從白及院的學子,變成了仙盟的、或雨紅書院的,或兩者皆有。


    當他聽見周圍白及院的學子也在質疑此次選人時,他忍不下去了,回過頭瞪了他們一眼。


    江淮景咬著牙,盡量壓低聲音,保證其他人聽不見,隻有周圍白及院的人聽得見。


    “你們質疑他?那你們上?誰敢說自己對符咒陣法的了解能超過他?”


    這話一出,幾人也不敢多說,相互對視一番後噤了聲。


    也確是選的好,再加上仙盟的人都不相信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能有多厲害,言舟被排在最末尾。也就意味著,如果言舟想,是完全可以直接照著前麵的人畫的陣法去畫的。


    第一輪隻需要學子能大致畫出陣法,要求並不高,而言舟最終隻比落榜的幾個多對了一個陣法。


    “這運氣不錯啊,這都能過。”


    “運氣好罷了,回去我便也修習這方麵,下次定給白及院掙足麵子。”


    “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別丟人就不錯了。”


    ……


    台下就連白及院的學子都隻是互相打鬧,並沒有人為言舟感到高興。


    而言舟和其他人一樣仍坐在桌前,其他人身邊圍滿了同門,隻有他獨自一人。


    而他隻是低著頭,目光雖落在紙上,卻有些呆滯狀,似乎正在走神。


    他手裏的毫筆正慢慢悠悠轉著,白澤走下位置,剛到言舟身邊,言舟就剛好手滑,於是還沾著墨水的毫筆在白澤衣擺上留下了一道墨跡。


    “……”


    白澤低著頭,背對著台下,下麵的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全體噤了聲。


    言舟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愣愣抬起頭,見白澤臉上沒什麽怒色,稍稍鬆了口氣。


    “如何?可會覺得吃力?”白澤沒去管衣擺上的墨跡,溫笑問道。


    “不會,我還是故意這麽做的呢!”言舟驕傲的仰了仰臉。


    話剛出口他又後悔了。為了防止自己被人提防故意這麽做,白澤會不會覺得他這麽做太陰險了?


    “…嗯……其實還是有點難的。”言舟連忙裝作為難模樣,低下頭絞了絞衣角。


    未幾,白澤低低的輕笑聲傳來,言舟疑惑再度抬頭,便見他那金色的眸子裏仍滿是溫和的笑意,如雨後虹霽。


    “你笑什麽?你不覺得我這麽做…太……陰險了嗎?”言舟不解問道,後麵的話越說越小聲。


    “不,不會。我還擔心你太單純了,真的把所有實力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聽到白澤肯定的回答,言舟才放下心。


    這世間沒有人會真的做到不耍手段,包括神隻。


    這是下一輪開始前,白澤附在他耳邊說的。


    下一輪便是需要學子明確繪製出陣法與符咒,而這一輪,也是落榜最多的,仙盟還剩三人,雨紅書院剩兩人,而白及院的言舟又是正好在入選的最後一名。


    “又是這樣?又是一題之差?”


    “一次這樣是巧合,兩次,總不是了吧?”


    “想不到啊,白及院還有這樣的人才。”


    “是吧!白及院最厲害了!”


    ……


    聽著同門與雨紅書院的交談,江淮景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台上人兒。


    他這也意識到了,言舟他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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