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異動後,三位長老連忙趕來查看情況。


    大長老伸手拉過言舟的手替他把脈縷縷氣息,也探入言舟體內以確認沒有內傷,卻沒任何異常。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大長老沉聲詢問言舟。


    “……頭暈,就頭暈。”言舟搖了搖頭。


    “還有嗎?可有看見奇怪的景象?”大長老又問。


    “似乎看見了誰的記憶,可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是誰的。”言舟說著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每句話都說得極慢極艱難。


    對此時大長老卻麵色凝重,甚至目光裏帶上了幾分戒備。


    幻境石,尤其是靈氣溢出的幻境石,是十分危險的,修士無論修為如何,一旦被它破裂時湧出的靈氣所傷,重則魂飛魄散,輕則每日受心魔所困,最後失心成瘋。


    而如今能分毫不受影響的,隻有神、狐妖與修習媚術的人。


    他很清楚,言舟跟他能對答如流,那就說明他目前的狀況趨近於無事,既沒有被幻境困住,也沒有意識模糊。之所以是這虛弱模樣,是心神激蕩驚嚇過度。


    “測試先暫止,意識清醒的帶受傷的學子回去。”二長老扶住搖搖晃晃的江淮景,開口維持住場麵。


    話音剛落,其餘弟子手中的幻境石也相繼破裂了,一個、兩個、三個……


    廣場上越來越多學子意識變得混沌,或消沉、或瘋狂。


    言舟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白澤,他卻看見了白澤眼中的猶豫。


    猶豫?他在猶豫什麽?


    正在他想站起身時,卻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或也是因多次受那靈氣的影響,他也變得昏昏沉沉的,竟沒能覺察到麵前的大長老也失控了。


    挨了這麽一腳,言舟沒忍住,吐了一大口血。銀光閃,劍落,言舟連忙支起陣法抵擋,雖已接近四尾,又有白澤的神力加持,可既要護著江淮景,又要保證不傷到同門們,實在力不從心。


    輕吟聲傳來,似滌蕩了所有糟糕,自空中落下的陣法,在到達地麵時閃爍了一下光芒,最後帶著所有失控與消沉消失了。


    “各自先回去吧,都先好好休養著。”院長背著手,緩聲說道,“接下來就辛苦書銘了。”


    “弟子明白,弟子定不負厚望。”書銘自覺點點頭。


    而院長身邊的白澤仍皺著眉,似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副院?”院長一回頭便見白澤在走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院長有何吩咐?”


    “看你像是在走神,不需自責,特殊原因嘛,我亦有能力保護白及院的。”院長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安慰道。


    “但是……”白澤皺了眉。


    “沒有但是,快些帶你的徒兒回去吧。”院長打斷了白澤的後話。


    “……是。”


    但是,凡人用神隻的大型陣法咒術是會折損壽命的啊……


    白澤暗自歎了口氣,轉身去接言舟。


    回到住處後,白澤與往常一樣給言舟處理傷口,大長老那一腳用了十足十的力,言舟感覺手稍微抬一下都費力得很。


    “師父你一會兒,要過去看看大長老他們嗎?”言舟勉強提上力氣開口。


    “嗯,你在這兒就行,藏鋒會來照顧你。”


    言舟點點頭,沒說多的話。


    既然白澤都直接點明了,那必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了,他也不需要多問。


    白澤走後沒多久藏鋒就來了,言舟扭頭看了一眼藏鋒,隻看了一眼他就又別過頭去了,藏鋒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麽來。


    白澤推開門剛進去,清脆鈴聲入耳,而後是稚嫩的吟誦聲:


    “…天清地靈,淨化心神,摒除雜念,心神合一……”


    高高的書架上,幼童捧著卷軸坐在那兒,青、白相間的長袍罩在她身上有些太寬大,長長的衣擺垂下,將她那雙腿遮蓋得嚴嚴實實的,隻有偶爾晃兩下的腳會探出袍角來。


    而那鈴聲便自她戴在腳腕的鈴鐺傳來。


    衣擺大片的鈴蘭花紋栩栩如生,隨人晃動腳而搖擺的衣袂,更顯幾分生機。


    卷軸已經念到尾端了,白澤看了看正闔著眼的四人,定定站在原地。


    卷軸念完,那小孩兒鬆了手,而後晃了晃手中的鈴鐺,青色鈴鐺狀如鈴蘭花,聲音清脆動聽。


    那卷軸在半空中化作縷縷靈氣回到了幼童袖中,幼童抖了抖袖子,一躍而下,再穩穩落地。


    “多虧你了,祈安。”三長老舒了口氣,向幼童點了點頭。


    “職責所在,”解祈安理了理袖子,又扭頭望向白澤,“副院大人可以過來了。”


    “這回的異動,可有頭緒?”白澤應言走過去,自覺在空的位子上坐下。


    “是後山的,我來之前還去了一趟,但那兒的魔物似乎也失控了,我不好深入。”解祈安一邊說著,一邊給白澤斟茶。


    “若是後山,就有些難辦了,光我們必是不行的,更何況都有傷在身。”


    聽著二長老這麽說,大長老的目光在幾人身上快速過了一遍。


    白澤身上的箭傷、院長折損的壽命、三位長老被幻境石的靈氣所影響。


    “已經結業的學子呢?可還聯係得到?”解祈安坐在身後出現的鈴蘭花枝上。


    “已經結業的學子,按理說,結業三年後便不宜再叫回來處理院內的事了。”大長老說著輕微搖了搖頭,似否定了這個主意。


    “但事實是,現今在學院的學子資曆不夠,結業三年內的學子資曆也未必夠,隻有往再久些的學子裏選。”三長老立即反駁大長老的話。


    確也如此。


    如今修為最高的還是沈子聿和江淮景,但沈子聿遠在邊疆,多半是回不來了。


    江淮景又受到幻境石的影響,未必能一同前往,隻能算進保留打算。


    “盡量聯係嘛,若他們願意回來幫忙,自是最好的,若不願,”院長終於開口緩和大長老和三長老之間的火藥味,停了停,無奈搖搖頭,“便隻能涉險了……”


    “對了,還有這個。”


    白澤突然想起醉月樓的請求,將袖中醉月樓的玉佩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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