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是在找失蹤的姑娘嗎?”


    些許膽怯的聲音自樓梯邊傳來,聲音不大,差點叫人錯過。


    那人帶著鬥篷,幾乎將整張臉遮住,聲音又壓的極低。


    “……師父!”言舟忽然提高了些音量,隨後將手腕遞去。


    “這兒會吹到風,換間吧。”白澤攤掌托住言舟的手腕,說完看向樓梯邊的人,“閣下也與我們一同吧。”


    “怎麽了?”梁惜枝沒反應過來,不明所以的看著白澤轉身又下樓。


    “師弟他碰不得外麵的花粉,如今正值春季,更需注意些。”江淮景一邊解釋,一邊伸手幫言舟拉好衣襟與袖子,在瞥到他的脖頸時,眸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言舟沒說話,看了看樓梯口的人,又看向江淮景,後者會意,站起身走到那人身邊。


    “閣下放心,請一會兒隨我們來。”江淮景將聲音壓低,湊的又有些近,遠遠瞧去,倒像兩個被父母阻撓見麵的有情人。


    那人卻有些慌張的往後挪了半步。


    沒多久,白澤便又回來了,言舟放下手裏的紫蘇飲,回過頭看著白澤與他身後的小二,江淮景略側過頭,身子卻沒動,恰好擋住那人大部分身形。


    “誒,各位客官,廂房目前還剩一間,請隨我來。”小二一邊賠笑,一邊帶著幾人往前走。


    江淮景帶著那人跟在白澤和言舟身後,不動聲色的隔開那人與小二,等小二走後,江淮景順手將門關上。


    “我吩咐了晚些上菜,你說說,你知道些什麽。”白澤隨手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淡笑看著麵前人。


    那人拉下鬥篷,杏眼中蓄滿了淚水,眼眶被淚惹得泛紅。


    “我鄰家的幾位姐姐,都被抓去了,可是我阿爹他們、還有她們的爹娘,都不在乎這事,沒有人在乎,我隻能沒日沒夜的向佛祈求,求她們平安……”


    聽著那姑娘哭訴,江淮景皺了皺眉,站在門邊,斜靠在門邊的牆上。


    “失蹤多久了?”言舟站在一邊,見白澤沒說話,自覺開口問道。


    “約摸著有四年了,那時我也不過十一二歲,她們最大的已十七。”


    “可見過抓她們的人?”梁惜枝大概猜到那姑娘和白澤他們剛剛的反常,也插嘴問道。


    “沒、沒見到過,可是好好的人兒,怎麽會突然失蹤,定是被人擄去了。”


    說罷,那銀珠又要落下,梁惜枝掏出手絹遞去給她擦淚。


    “那她們可有什麽相似之處?”


    “啊!她們都是在翠香樓失蹤的。”經梁惜枝那麽一點,那姑娘才反應過來。


    “除了她們的失蹤,還有什麽怪事發生嗎?”言舟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一眼白澤額角的傷,如他意料,傷口不深,卻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她們失蹤後,似乎都有傳過些流言,或說她們心比天高,或說不識好歹,又或是與他人有染。”那姑娘的目光黯淡了些,聲音也微微發顫。


    “放心,我們會將歹人抓住,不會讓你們再擔驚受怕。”攬霞閣同行弟子如此說道。


    “多謝各位少俠,無以為報,請受小女子一拜。”


    “不需如此,多謝姑娘提供的情報,恕我們無法遠送,姑娘路上小心。”言舟伸手托住那姑娘的手臂。


    白澤抬眼看了眼那姑娘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言舟,而後兀自抬腕斟茶。


    “如何?接下來去做什麽?”江淮景將門重新關上,順手把旁邊的茶壺端來為幾人一一斟茶。


    “有些進展,至少知道從哪裏入手了。”梁惜枝接過茶盞,無奈歎道。


    “不過那個翠香樓是個什麽地方?”言舟看了眼被白澤拉住的手,順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販些胭脂水粉,應當是這兒比較出名的店。”白澤抿了口茶,淡聲道。


    “那豈不是這兒的小姐多數都能從這家胭脂鋪相識?”


    “不對啊,我們之前問,她們都說沒有。”


    “同樣的手段,無人察覺……”白澤轉了轉手中杯盞,眸底笑意漸冷。


    這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相似的手段,卻都在說不知道。流言滿天飛,仍裝聾作啞。


    “也罷,到時去碰碰運氣,說不準能正好碰見他們。”梁惜枝放下杯盞,一回頭卻見窗戶沒關好,些許慌張,“一時疏忽了,這位小友……”


    她扭頭看向言舟,後者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一點也不像有事的樣子。


    “我沒事,隻是個借口。”言舟覺察到她的目光,主動開口,“那姑娘把自己遮得那麽嚴實,想來是不想被人瞧見的。”


    “那便好。”梁惜枝稍稍鬆口氣,又坐回去。


    不多時,門被小二推開,菜被一盤盤端上桌,多數偏數清淡,梁惜枝看了眼菜又看看白澤。


    “白澤公子最大,公子先。”


    白澤應言伸筷夾了塊麵前的肉,等他收筷了,梁惜枝才動筷。


    “想吃什麽?”白澤稍偏過頭看向身邊人。


    “……沒。”言舟搖搖頭,放下筷子。


    “嗯?小友吃飽了?”


    言舟點點頭,看了看碗裏幾乎沒動的飯,別開目光,垂著腦袋沒多說什麽。


    “你們慢慢吃。”白澤也放下筷子,說完率先站起身向廂房外走去,臨出門回過頭,“徒兒過來一下。”


    言舟依言站起身跟過去,白澤站在他們一開始坐的位置旁邊,凝望著窗外,言舟心下忐忑,步子緩了些。


    “師父?”見白澤不開口,言舟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沒事,隻是看你不習慣的樣子,出來等他們吃完也好。”白澤回過頭,見言舟站在那兒手足無措的模樣,主動解釋道。


    “這件事,師父怎麽又願意主動管了?”


    “天下女子不該被忽視,更不該背著本不屬於她們的汙名,女子亦可有作為,柳絮雪是如此,長樂公主是如此,所有女子都是如此。”


    白澤說這句話時語氣起伏不大,眼底卻一片冰冷。


    “此事,既是我本意,也是天君之意,即便他不說,我也要插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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