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如鉤,落漆黑蒼穹之上,周圍明星環繞,在夜風中閃爍不定。


    意識如同那明星,在黑夜中搖曳不定,時而明亮,時而昏暗。


    他稍稍緩了口氣,任由著那隻手撫過他滿身的符咒。


    “別看,很醜。”言舟別過頭,啞聲說道,試圖打斷白澤。


    “……不醜。”白澤將被子拉上,蓋在言舟身上。


    “我說很醜,就很醜……”言舟早已精疲力盡,軟軟靠在白澤懷裏,迷迷糊糊的說道。


    “不醜的。”白澤輕輕揉了揉言舟的腦袋,隨後一下下輕撫懷中人的背,待到他呼吸勻下,才安心合眼。


    白澤醒時,天色尚未明,偏頭瞧瞧身邊人,見人尚在熟睡中,稍稍安下心。


    等他輕手輕腳的起身出房間,斯越已在門外等著他,白澤瞥了一眼他微微泛紅的發梢,毫不掩飾的勾起嘴角。


    “……”斯越也瞥一眼白澤,轉身往書房走去。


    “闕大人最近也不在京城?”白澤合眼抬手按了按眼皮,壓下疲倦。


    “是,近幾日都不在,說是會在會武宴的前兩日回來。”斯越點點頭,點上油燈,轉頭又去翻找信箋。


    “翰墨閣的秦閣主送來的,說是想與你同去一趟法華堂。”斯越見白澤凝神看著案桌,將信箋遞去,不等他開口又往門外去,“我去安排人給你準備早膳。”


    “我不吃,讓他們多睡會兒,等乖徒醒了再安排。”白澤頭也沒回,展開信箋慢悠悠閱覽上麵的字。


    “……停留太久,我都忘了,你本就不需進食。”斯越收回手,帶著些認命意味低下頭。


    “研究了什麽新的糕點?可以讓府裏下人試試味,”白澤轉手將信箋放在燈火上燒毀,“你怎的也研究起這些了?”


    “大抵是被你帶偏了。”斯越移開目光,聳了聳肩。


    “還有一事。”


    斯越的目光重新回到白澤身上,沒開口,等著白澤的後話。


    “你怎麽沒與他簽契約?”


    “當時已將契約遞去,大抵是考慮到印記一事,並沒有落筆。”斯越被白澤的問題晃了一下,呆滯一會兒才開口答道。


    他也沒問過言舟原因,這隻是他出於言舟身世考慮得出的猜測。


    “也罷,下次再找機會簽吧。”白澤搖搖頭。


    “大人,您為何如此執著此事?”斯越心下一橫,開口問道,緊緊盯著白澤,不想錯過他的一絲神色變化。


    “隻是給你找個主子,日後我出事了,你不至於被牽累。”


    白澤神色如常,與以往一樣為他人考慮。


    斯越卻覺氣惱、甚至有些崩潰:


    “您總如此、為什麽您總說些不可能發生的事!還是您也要忤逆天君的意思?”


    白澤錯開目光,沒接話,斯越自己緩過神後,又補一句:


    “除了天君,就沒人能讓你‘出事’,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你放心,我不會出事,隻是你與他契合,日後他接任院長之位,有你與藏鋒幫襯我也放心些。”


    “他接任?”斯越疑惑,他們之前不是還在商議找院長的徒弟嗎?


    “若找不到人,也隻有他了。”白澤轉身去找卷軸,注意到某一卷軸係帶有所變動,卻隻瞧了一眼,忽略了它的存在,轉手拿起上一層的話本子。


    “又在想什麽?”斯越看見白澤動作上的些許僵硬,開口問道。


    “隻是在想,江淮景那天在這裏,看到了什麽。”白澤說著低頭看過兩眼話本子,隨後又將話本子放回原處去。


    “不看?”


    “不太想。”


    聽到白澤這句話,斯越搖搖頭。


    他該料到的,停在人界這麽久,白澤也漸漸以自己的想法為先。


    以往的他,從不做這類無意義的事。


    “他怎麽樣了?那道符咒畢竟未做任何更改。”斯越想起昨天言舟繪下的符咒。


    符咒中的力量久遠,起碼幾千年前,保不準不那麽契合言舟。


    “從昨夜到現在都還沒什麽問題,隻是……”白澤沒說下去,沉思片刻,還是選擇不說。


    “這種時間久遠的,似乎總有些出乎意料的副作用……”


    說到這裏,斯越又想起那些不致命卻叫人無可奈何、難以接受的副作用。


    “無傷大雅,他說過段時日便好了。”白澤手上也沒耽誤,一邊說,一邊翻開幾篇卷宗,看上幾眼又放回原處去。


    晨光漸耀眼,門外傳來敲門聲,斯越放下墨塊,起身去開門。


    白澤頭也沒抬,手中毫筆未停,仍沉浸在其中。


    “什麽事?”


    斯越順手將門關上,背靠著房間門,詢問著麵前侍從。


    “翰墨閣邀約有變,說是改到今日中午,墨韻樓,一同用午膳,屆時一些舊友也會到。”


    “信呢?”


    侍者將信箋遞去,斯越垂眼看了兩眼,見他還未退下,又疑惑:“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啊……那位小公子醒了,吵著要見侯爺,也不讓我們進去。”侍者低下頭,聲音有些發抖。


    “你們,沒強迫他吧?”見侍者那緊張模樣,斯越皺了皺眉。


    “沒、沒有,不敢,不敢。”侍從連忙搖頭,雙腿發軟,隨時要跪下的樣子。


    言舟剛到侯府,白澤就吩咐過,一切以言舟為先,他們也不敢不從,一直都是言舟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


    “那便好,退下吧,一會兒我會叫侯爺過去。”斯越揮揮手,見侍者離開了,他才推門進去,他一邊打量一番手中的信,一邊走向白澤,“大人,小公子醒了,說是要見你,翰墨閣的信我放在這裏了,你一會兒回來看?”


    白澤聞言放下手中毫筆,點點頭,推門出去後直接往房間走去。


    等他到時,門外侍女端著木盆麵麵相覷,白澤擺擺手。


    “退下吧。”


    “是。”


    侍女們依言行禮退下,動作之幹脆,就好像逃生一般。


    白澤剛推門進去,就被迎麵飛來的枕頭砸了個正著,白澤無奈歎氣。


    “乖徒。”


    白澤開口了言舟才反應過來,堪堪收回準備罵出口的話,尷尬別開目光解釋道:“我還以為他們硬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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