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連本宮的事都敢亂傳?諸位有幾個腦袋?”


    佳音入耳,來人捧著一卷軸,款款走來,金釵流蘇隨動作輕晃,胸前瓔珞奢華精美。


    不待眾人開口,長樂公主徑直走到言舟麵前,將卷軸遞去。


    “這是桃花雪的契約,既然他歸你了,可要好好待他,願你與他能配合默契。”


    言舟詫異,看看卷軸又扭頭看看那人,不太敢接。


    “真是如此?”言舟回過身,看著站在那兒的白發公子。


    “……”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隻是略有些慌張的點了點頭。


    “劍呢?”


    得了應允,言舟才從長樂公主手裏接過卷軸,翻開瞧瞧上頭名字,又抬頭看著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抬手指了指桃花雪,後者低著頭走近,低著頭雙手捧著一柄長劍。


    言舟回過身,伸手握住劍柄,也正因這一舉動,周圍人紛紛看向他,曲維舟也不例外。


    不過瞬息之間的事,幾十顆心跟著懸起。


    劍鞘中的劍被言舟順利抽出,劍身細而長,劍刃雙邊皆開刃,極薄的劍身閃著銀光,也被夕陽鍍上一層淺紅。


    幾聲驚歎聲落耳,言舟扭頭瞧了瞧仍低著頭的人,左手指腹輕撫過劍上暗紋,末了,他將劍遞到桃花雪麵前。


    “你收吧,我有些累了。”


    後者驚訝,隨後失落與不安又轉做欣喜。


    “乖徒在這裏等等,還是與我一起去見堂主?”白澤適時開口詢問言舟意見。


    “嗯……我想與桃花雪聊聊。”言舟乖順抬頭,老實答道。


    “好,我去去就回。”


    白澤剛要往內堂去,長樂公主開口叫住他:“可有空敘敘舊,前輩?”


    “尚有些空閑時間,想去何處便與我徒弟說,他聽與我聽是一樣的。”白澤說完跟著侍從往內堂走去。


    “你……為何不開口說話?”言舟皺著眉頭,緊盯著桃花雪,神色凝重。


    “他長時間未認主,已經……”長樂公主主動開口解釋道。


    “再久些呢?就要消散了?”言舟皺眉看著桃花雪,無奈搖了搖頭。


    在他有限的記憶裏,他確實有過一柄佩劍的,後來的,包括狐族如何滅亡的全過程,他都不記得了。


    但心中忽生的怒火似乎在提醒他,桃花雪做了傻事,且不少。


    “你知不知曉,會消散?”言舟語氣冷下些許,藏在袖中的手握緊成拳。


    “……”桃花雪些許慌張,扭頭去看侍從,侍從連忙將紙筆遞來,桃花雪接過紙筆,顫抖著手寫下字句。


    「主子遠去,自當竭力找尋。」


    字歪歪扭扭的,言舟費了好大的勁才看清,良久他無奈歎了口氣,抬眼看看他,又搖搖頭。


    “錯不在你,萬以自身安危為重。”


    桃花雪愣怔片刻,最終點頭,躬身行禮,身形散去,化作縷縷靈氣,回到劍中。


    “真是奇了,你們還挺有緣?”長樂公主詫異挑眉。


    飛花堂與翰墨閣輪流保管著桃花雪的本體,也在想辦法幫他尋找主人,以武會友表麵是在比試,實際上意在招攬名士,為桃花雪尋下一任主人。


    他們都不知道桃花雪離開自己的主子多久了,直到前幾日桃花雪周身的靈氣驟降,幾乎要盡數消失。


    他們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強保住桃花雪,但因靈氣消散太多,已經無法開口說話。


    狐族被誅殺一事,人盡皆知,他們便猜測隻是時候未到,再加之離開了主子後總小號靈氣以人類模樣示人,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而他又執拗得很,不論是誰來,都無法將他的劍拔出。


    “他應當是與你看對眼了,我們也試了許多次,都沒有辦法讓他放下戒備,實在頭疼。”


    長樂公主沒說的是,這麽長的時間都在做無用功,此次以武會友已是最後一次。


    若還是失敗,便放任桃花雪離開。


    他們都明白,神劍有靈,若執念不消,再怎麽做也無濟於事。


    倒不如放任自流。


    “長樂公主今日為何會來這裏?”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詢問,長樂公主擺了擺手。


    “本宮的駙馬與幼弟在此,再加上契約由本宮保管,本宮便過來瞧上一瞧了,倒沒想到……”


    長樂公主沒說下去,眾人紛紛錯開目光,零落心虛的笑聲掩蓋尷尬。


    “碧落劍訣的初稿本就是本宮作為結業學子贈與白及院的,如今尚有人習,又懂變通,無論如何,本宮心裏都是高興的。”


    長樂公主說著看向言舟,投去讚許的目光。


    不多時,白澤從內堂出來,言舟眼前一亮,立刻捧著卷軸與劍貼過去。


    “公主,要去哪兒?”白澤抬手摸了摸言舟的頭,看向長樂公主。


    “想想還是不了,我們去茶室稍坐一坐,契約之事要緊。”長樂公主搖了搖頭,說著抬踝往內堂方向左側的門走去。


    踏入茶室,方落座,白澤自覺伸手取茶葉泡茶。


    “副院大人這樣,讓學生惶恐啊。”


    “如今你我身份,是君與臣,哪有臣子安心讓殿下泡茶的?”白澤手上動作未停,慢悠悠的,卻不拖遝。


    “近來可好?白及院如何?”長樂公主也不再推辭,坐在椅子上,看著白澤泡茶。


    看著他的指尖被滾燙的杯盞燙紅。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白澤將茶斟好,端到長樂公主麵前。


    “自然是真話。”


    “與你那時在白及院沒什麽不同,危險仍伴隨白及院,且已經降臨。”白澤含糊其辭,說完抿了口茶,“萬事皆有其意,隻待當事之人親自破局。”


    “可有相助之法?可需幫忙?”


    “破繭成蝶,方能見其色彩絢麗。”白澤搖了搖頭,有些答非所問。


    “時候不早了,還需回府處理些事務,臣告退。”白澤放下茶盞,躬身行退禮。


    離開飛花堂,言舟看看白澤被燙紅的指尖,皺了眉,捧著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沒事。”白澤揉了揉言舟的頭。


    不論江淮景還是言舟,或白及院,如今除靜等時機,也別無他法,他不能再幹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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