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摔的滿是泥的衣服,言舟低下頭不敢去看白澤,幸虧食盒由白澤拎著,言舟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至少糕點和白澤沒事。


    手掌大概也擦爛了,慢慢反應過來感覺到雙手掌根火辣辣的,他低頭看了看掌心沾到的泥和枯葉,一時無措。


    白澤悠悠抬手捏訣,轉而伸手握上言舟的手腕,順勢往上兩指距離,恰好避開言舟腕上原本有傷的地方。


    “... ...”


    回到屋內,言舟抬頭看看周圍,下一刻便被白澤拉著走上二樓,看著白澤去找更換的衣裳,言舟有些局促與不安。


    這身衣服一看就很貴——包括前幾天那幾身——說弄髒就弄髒,再有錢也經不住這樣浪費啊!


    剛剛從半日閑出來,走到半路便見了一個阿婆拿著糖葫蘆在一店鋪前的簷下避雨,白澤便停下腳步詢問言舟:“要吃糖葫蘆嗎?”


    原先本就說好要買,這會兒又問,言舟一邊在心裏默默生氣,一邊點點頭,沒接話。


    考慮到已經吃過午膳,又看見那阿婆手上有扁扁的和小串個兒的,就各買了幾串,小串的每一顆都小巧玲瓏,言舟回去路上就吃掉了一串。


    “好吃嗎?”


    “好吃,許久不吃更顯美味。”


    大抵是心血來潮,兩人沿著另一條鋪有石板的路往回走,言舟一蹦一跳走在前麵,白澤慢慢跟在後頭。


    “小心些,別摔了。”


    言舟剛想開口,腳下一歪,幸虧摔在旁邊的泥地上,上麵又落了一層厚厚的枯葉,這才隻是簡單擦傷和一點磕碰傷。


    “來。”


    言舟聞聲回神,白澤已拉過他的手,用打濕的軟布輕輕拭去他掌根的泥沙和血,抬掌虛托言舟的手肘,關心道:“胳膊能抬起來嗎?”


    言舟依言抬放胳膊,再曲直幾輪,而後搖搖頭。


    “離下一輪比試,還有一段時間,先去洗洗吧。”


    白澤嘴上這麽說,手上卻直接將言舟抱起往樓下後院的湯泉走去。


    “師父... ...那件衣服,很貴吧,還能穿嗎。”


    倚靠在岸邊,言舟嚐試屈指握拳,疼痛隨著他的動作傳來,便不得不放棄動作。


    “不貴,不能穿了,換一身就好了。”


    “... ...”


    言舟聞言扭頭看向白澤,後者對上他的視線,對視片刻過後,吐息輕歎。


    “不貴,換一身就好了,你沒摔到就好了。”白澤無奈柔聲重複一遍。


    沒摔倒就好了... ...


    言舟低下頭,反思自己剛剛怎麽就滑倒了,如果他留意腳下,就不會有這檔子事了吧。


    那身衣服穿著很舒服,紋飾精致漂亮,白澤說不貴,也隻是想安慰他吧。


    “我去給你拿換的衣裳,你先泡一會。”白澤說著站起身,將屏風拉開之後才離開。


    類似的情況在進白及院之前,他也遇到過,那時那些權貴看中他的樣貌,也有不少人想將他養在府裏,就像圈養隻金絲雀一般,隻在主人需要赴宴時陪同。


    但他沒有同意過,無論威逼利誘,整整四年,他基本都是在別人府上幹活掙銀子。


    唯一一次答應陪同某位貴人出席宴會,還遭人暗算,弄髒了衣裳,好在他身上的那些耳飾當掉後差不多能賠那身衣裳,再扣了四個月的月俸,再後來他就被迫離開了那處府邸。


    “院、院長?”


    些許膽怯的聲音傳來,言舟也被嚇了一跳,那邊似乎有些著急,隻是呆愣一瞬,下一句便又來了:


    “院長,您在這裏嗎?”


    擔心那小學子等會兒繞過屏風跑進來,言舟有些慌張的開口:


    “嗯,我在,你站在那兒說。”


    “霜寒宮的人和翰墨閣的曲公子起衝突了,事情有點嚴重的樣子,我們已經盡量拉住人並通知二長老他們了。”


    “起衝突?知道了,你們先穩住場麵。”言舟說著就想起身,結果腳踝疼得厲害,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是。”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言舟伸手摸了摸右腳腳踝,還沒觸到便感覺到疼痛,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冷氣。


    “師父?”


    沒多久,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言舟頭也沒回,開口試探性喊道。


    白澤淡淡“嗯”了一聲,衣服掛到屏風上後,走到池邊,關切詢問剛剛的情況:“剛剛,怎麽了?”


    “霜寒宮和翰墨閣起衝突了,我得去看看。”


    白澤沒說什麽,牽著言舟從湯泉裏出來,順勢將衣服給言舟穿上,言舟正苦惱怎麽解釋自己腫起來的腳踝,卻見白澤周身的靈氣替他係上係帶,話又卡在喉中。


    “你這腳一會兒怎麽過去啊。”白澤無奈看著言舟。


    “啊...我也不知道,這... ...”言舟低頭看看腫起的腳踝,有些慌張。


    現在的狀況,他實在沒法站著,可若不去... ...多少要被人笑話。


    還有一件令他在意的事就是,明明那天曲維舟都與他說好了,盡量不惹事的。


    “師父覺得呢?我... ...”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扶著你去吧,到時一切有我,按你的想法行事就行。”白澤一邊說著,一邊操縱靈氣將衣服從屏風上拿下來。


    “... ...”


    在白澤幫忙穿完最後一件外袍後,言舟默默別開臉,任由緋紅染上臉頰與耳垂再擴向脖子。


    “之前怎麽沒見你害羞?”白澤眉眼含笑,掌心輕撫言舟的臉頰,微曲指輕捏軟頰。


    “之前... ...不對!不許提!”


    等白澤和言舟到廣場時,廣場上聚著不少人,一群站在接近學子寢舍的那邊,一群站在接近茶室那邊,翰墨閣加上秦家主隻來了五個人,走近之後才看見被人群擋住的翰墨閣的人。


    但他沒看見曲維舟的身影。


    霜寒宮的門派衣服後背衣擺有處都有一朵霜花紋飾,言舟走近兩步一眼就看見了那些霜花聚集在寢舍附近。


    “院長。”


    桃花雪注意到兩人,又見言舟被白澤扶著,連忙快步走近。


    “曲維舟呢?”言舟敷衍點頭應和,說著扭頭尋找曲維舟的身影。


    話音剛落,天色又暗沉幾分,似有雨要來,氣氛凝重異常,沒有一人接話,二長老和三長老也都沒開口,言舟皺眉沉聲重複又問:


    “曲維舟去哪裏了?”


    “我,我沒見到。”桃花雪幾乎下意識的接話。


    言舟回頭盯著桃花雪看了一會兒,抿了抿唇,沒說話。


    “我記得,小公子與曲公子有不小的糾葛吧,一點小摩擦,也要這麽大動肝火,傷霜寒宮與白及院間的和氣嗎?”


    看著來人,言舟沉默片刻,隨後冷冷勾起唇角,聲染幾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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