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笑的詭異的一老一少,莫小野心裏一愣,然後才是猛然間意識到哪裏不對。


    自從進入這個村子開始,整個村莊的氣流就好像已經停止了流動,沒有一絲風不說,整個村莊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壓抑,就好像是夏天下暴雨前那種讓人憋悶的感覺。


    除了這種壓抑,還有就是那股濃濃的陰氣死氣。


    因為封門村裏人死不出村、人鬼同居的習俗,這個村子被陰氣覆蓋已經不是秘密,所以她進來的時候感覺到那濃鬱的鋪天蓋地的陰氣,也沒有太詫異,可是,她卻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因為這裏到處都充斥著濃濃的陰氣,所以很難分辨出來,到底是哪裏散發出來的,也就不容易發現邪祟。


    以往,有邪祟靠近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根據周圍的陰氣察覺,可現在周身,或者說四周滿滿的都是陰氣,就好像村子裏的每個人都籠罩在陰氣裏,不細細分辨的話,一眼看過去,甚至很難分清楚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跟著那中年男人朝村子裏麵走去,那男子就是笑著解釋。因為到這裏來徒步探險的人很多,漸漸已經成了村民日常收益中的一項,所以,村民已經達成了一致,為了避免因為這個起爭端,他們規定,誰遇到的,帶進來的客人,就主住在自己家裏,之後得到的一應收益,除了需要給村子裏交出來一些用作公共建設以外,其餘的都是自家所得。


    莫小野聽出了這中年男子的意思,就是要住到他們家。


    和燕璽對視一眼,莫小野就是假裝不經意問這男子,這幾天還有別的人來嗎,如果有的話那就更好了,他們可以約著一起探險,也算找到了同伴。


    沒想到,那男子很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之前還有五個人進村,隻不過莫小野他們來的有點晚,那一撥人已經都自己進山去了,一大早就去了,一般情況,他們要第二天下午才能回來。


    莫小野和燕璽再度對視一眼,再沒有說話,然後就是問了一些不痛不癢的關於村子的傳言,什麽三聖廟,麵具之類的。


    這中年男子到很實在,隻說自己也不知道,從出生記事起,村子裏麵的習俗已經就是這樣了,他已經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自然也沒問過究竟是什麽原因。


    再問不出來什麽,莫小野就和燕璽暗中交流了下意見,決定晚上在這裏住一晚,等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昆侖山的人出來。


    中年男子倒是沒說謊,家裏麵的裝扮一看就是時不時住外人的樣子,院子裏側麵兩間房收拾的像是一個鄉村招待所,雖然小而簡陋,倒也還算幹淨整潔。


    “你們小兩口就住一間吧……”


    莫小野剛想開口,就聽到燕璽淡淡出聲:“住一間!”


    她下意識蹙眉,可是一想到還不知道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擔心晚上遇到什麽事情,想了想,住一間就住一間吧,安全第一。


    隻有一間屋子,屋子裏麵是寬大的土炕,土炕上鋪著席子,席子上綢緞的被褥看起來古香古色……卻又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就想到那些壽衣和給去世的人準備的東西。


    屋裏的光線比較昏暗,燕璽先一步跨進去,莫小野有些無語,跟著走進去掃視周圍,視線落到正對著土炕的牆上,就是微微愣住。


    暗黃的牆上牆皮斑駁,舊時代的那種胖娃抱魚的年畫一小半都已經變成了棕黑色,看不清楚圖案,胖娃娃的臉都隻剩下一半。


    莫小野看的不是年畫,而是年畫的旁邊,正掛在牆上的兩幅麵具。


    很簡單古拙的麵具,沒有什麽圖案,隻在眼睛鼻子嘴巴問位置留出來空隙,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刻出來的橢圓形孔用來透氣和露出嘴巴,做工很簡單,隻是眼睛位置做的比較細致,狹長上挑的形狀,搭配那原本古拙簡單至極的麵具,透出一股濃濃的詭異。


    中年男人喊他們來吃午飯的時候,莫小野和燕璽推辭了。


    他們包裏帶了吃的……別的地方不說,可是,在一個人鬼同居的村子裏,她總覺得吃什麽心裏都有點不得勁。


    包裏帶了行軍專用食物,壓縮餅幹很頂飽,吃完喝了自己帶的瓶裝水後天很快也黑了。


    想到來的時候那怪異的傾斜的樹林,甚至影響了人對時間直觀感受,莫小野不禁有些懷疑,這裏天黑的這麽早,除了因為高山遮擋陽光以外,會不會還有別的什麽原因。


    燕璽翻身躺到土炕裏側,然後就是朝她笑著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勾唇笑的有些邪氣。


    “你可要控製好自己,別仗著我打不過你就對我動手動腳……我無力反抗,少不了要從了你的。”


    莫小野朝天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是大咧咧過去躺到外側邊緣……下一瞬,就是一陣天翻地覆。


    她被燕璽一把抱起來直接壓倒他身上,伏在他胸口。


    一直眯眼在旁邊閉目養神的貓魑忽然睜開眼,朝他們那邊看了眼,然後就是眯了眯眼,偏偏頭,再度閉上眼睛。


    看到燕璽眼中危險的光芒,莫小野頓時一愣……正準備開口,下一瞬,卻是被燕璽再度舉起來,放到了土炕裏側,他自己睡到了外邊。


    莫小野頓時無語……不就換個位置,至於這麽大張旗鼓嗎!


    心裏一鬆,接著又是一暖,扭頭朝燕璽說了聲早點休息,然後就是閉上眼睛。


    他們躺在那裏,正對的牆上就是那兩個麵具,因為光線問題,麵具眼睛位置黑漆漆的兩處就像是魔鬼的眼睛。


    莫小野靜靜躺在那裏看著那兩個麵具,身邊,燕璽的呼吸一直很有節奏很平穩。


    可莫小野知道,這並不代表他放鬆或者是睡著了,反而是因為,他整個人其實都處於一種長期全身警惕戒備緊繃的狀態,就好像是孤狼,當你以為它睡著的時候,其實,它的耳朵一直是豎著的,隨時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危險,以便於能隨時進入戰鬥狀態。


    忽然,莫小野頭皮一麻,不敢置信猛然睜大眼睛,死死看著牆上那兩個麵具……剛剛那一瞬,她忽然看到麵具後邊有雙眼睛眨了眨,一黑一白……她猛然睜大眼全身戒備,下一瞬,那兩個麵具後邊,兩雙眼睛茫兀地睜開,直勾勾看著她。


    莫小野頭皮翁的就麻了……渾身一震,下一瞬就是清醒過來,睜開眼……牆上的麵具依舊安靜的掛在那裏,麵具後邊也沒有什麽眼睛。


    睡著了……做了個噩夢。


    身邊,燕璽的呼吸開始變得輕而綿長……莫小野知道,燕璽也已經睡著了,剛剛一眨眼,時間竟是已經過去了好久了。


    還做了個噩夢……想到夢中那麵具後邊的眼睛,莫小野就是心裏有些發寒,而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了不對。


    她靠裏睡著,身側就是農村那種小窗子,外邊的村子裏,窗棱上蒙著的已經是玻璃,可這裏,窗棱上還是白紙……而且因為年代久遠,風吹日曬,白紙已經發黃破洞。


    剛感覺到不對,莫小野扭頭看過去,就看到,離她很近的窗戶一處破洞外,露出來一個黑白分明直勾勾的眼睛幾乎是緊貼著她所在的牆側,那眼睛裏麵布滿了紅血絲。


    因為有了剛剛的噩夢,她現在也算清醒,所以隻是心裏一凜,下一瞬,就是猛然伸手推開窗戶。


    就在她動彈推窗的一瞬,燕璽刷的睜開眼,乍一睜開,他眼中淩厲的光芒看起來像是一頭隨時準備擇人而食的野獸,下一瞬就是倏地恢複如初。


    莫小野沒有留意到燕璽那一瞬間的眼神,她直直看向被她推開的窗外,燕璽也是隨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兩人就是愣住。


    隻見,一個鬼魂,身穿古代官服製式壽衣,麵上帶著形容可怖,還描繪著各種符文的麵具,長身站在那裏,靜靜看著他們兩人,麵具後邊的眼睛直勾勾的讓人發怵,似乎帶著鋪天蓋地的情緒,然而,那鬼魂卻是不發一語。


    仿佛想到了什麽,莫小野蹭的起身想要出去,然後就看到那鬼魂忽然抬起手指了指這家主人家的臥房,莫小野頓時一愣,下一瞬,那鬼魂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她忽然就看到,主人家那邊的屋門打開,然後就是兩個身影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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