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許久沒有這樣充滿喜慶的氛圍了,宮人們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手中的工作。


    五更,海蘭和黃綺瑩便來到長春宮。甄嬛感動道:“我這裏伺候的宮人那麽多,兩位妹妹還惦記著。你們自己還要梳妝觀禮,可莫要耽誤了。”


    海蘭笑著說道:“皇後姐姐大喜,我興奮地睡不著,不如早些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朝裙、朝袍、朝褂、朝珠一層層壓下來,海蘭和黃綺瑩抬起朝冠戴上來的一刻,甄嬛感覺脖子都粉碎了。


    皇帝坐太和殿檢閱冊、寶,百官皆列其側,等待觀禮參拜。正副使持節前行,校尉抬冊、寶,到景運門準備黃幃行禮。


    女官宣冊、寶後,使者持節複命,皇後帶領公主、嬪妃、命婦至太和殿向皇上行六肅三跪三叩大禮。隨後帝後接受百官朝拜,再至奉先殿祭告祖宗。禮成,皇後回宮,接受公主、嬪妃朝賀。


    後宮眾人是真的高興,皇後和善,不愛與人為難,自己隻要不違反宮規,盡可以安心。


    金玉妍知道,富察氏在一日,中宮之位永遠不會易主,因此隻能按下野心,隻等著盡快生個皇子,徐徐圖之。


    如懿心中不屑,一個女人隻有位份,得不到夫君真正的愛,就是個管家婆罷了。隻要弘曆哥哥認我做妻子,便不枉此生。富察氏靠著家族庇蔭才能做皇後,令人不齒。


    第二日,甄嬛主持了親蠶禮。在祭拜了蠶神後,親自帶領了後宮眾妃嬪和外命婦,采集桑葉喂蠶。旨在表示皇家對紡織的重視,鼓勵民間勤於紡織,重視農桑。


    大橘告訴甄嬛,真實世界裏的孝賢皇後,生來好節儉,她不佩戴金玉珠翠的首飾,隻以通草絨花代替。也從不用金銀絲線繡製荷包手帕,覺得是暴殄天物,勞民傷財。


    甄嬛不禁對這位真實的賢後心生敬佩。這世間真心不愛珠翠飾物的女子應該很少,想她隻是謹記自己的職責,牢守節儉的品德,才會壓製心中的欲望。


    在這日晨會上,甄嬛穿上鹿尾絨線刺繡的衣服,佩戴著通草絨花,向眾人公布她的節儉措施。


    “宮中若是奢靡成風,民間往往追捧,江南來的昂貴布料價格更是翻倍而漲。望各位姐妹切勿養成奢靡浪費,互相攀比之風。”


    “本宮今日這件旗袍以鹿尾絨毛搓製成線,發間所佩為通草絨花,巧奪天工,別有一番風情。本宮以身作則,不再用江南進貢的昂貴衣料,平日裏不佩戴貴重首飾。”


    “今日便贈送各位妹妹一套絨花發飾,盼能與珠翠相輔相成,既省下了銀錢,又不辜負妹妹們的如花容顏。”


    最好打扮的金玉妍,不想穿的寒酸,忍不住反駁道:“皇後娘娘,我們幾個後宮婦人打扮打扮,能花幾個銀錢呀?”


    “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我等後宮婦人,所能做的也隻在這些。且積少成多,聚沙成塔。”


    蘇綠筠接話道:“如今我大清國富民強。”


    甄嬛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便是國富民強,後宮也不能任意揮霍,如今南邊還在打仗,我等更要為皇上分憂。”


    “首飾、衣物望你們能重複使用,脂粉、香料減半分發。吃食、炭火等日常用品照例供應,隻是不許肆意浪費。”


    “宮中不設大型法事,由嬪妃自己抄錄佛經,送去法華殿為苗疆戰事祈福。”


    一直打瞌睡的如懿終於睡醒了,今日晨會格外漫長,如懿隻當琅嬅是故意耍威風。如今拉回了心神,才知她裝模作樣的要帶絨花。


    “宋仁宗喜食羊羹,不願因自己的口腹之欲,開啟無窮宰殺,娘娘今日所做,便有如宋仁宗一般。”話是好話,隻是看她下撇的嘴角,不屑的眼神,甄嬛不信她會主動誇讚琅嬅。


    思索一番後,甄嬛緩緩開口道:“君子論跡不論心,怕隻怕有人連裝都不願。”


    “節省下來的銀兩,與內務府多年積壓貢品,拿去變賣所得,將會開設粥棚和善堂。”


    甄嬛所說,貴妃無有不依的,遂帶頭表示,謹遵皇後娘娘懿旨。雖然也很難過,穿不了自己米珠織就的暖緞衣裳,但還是添置了銀兩,支持皇後娘娘的善堂。


    眾人散去後,長春宮又開啟了小型茶話會。


    甄嬛看到高曦月強顏歡笑,不禁詢問道:“是誰惹我們貴妃娘娘不高興了?”


    高曦月失落道:“我那裏新裁製了兩件織金衣裳,回去便絞了。”


    甄嬛輕輕掐她因為撅嘴鼓起的臉頰:“傻妹妹,已經製成的衣服穿著便是,我們是為了節省,不是做樣子的。”


    聽到甄嬛的話,高曦月立刻恢複喜氣洋洋的笑容。


    一旁的蘇綠筠也是非常煩惱,忍不住向眾人訴苦道:“永璋如今還不大會說話,皇上一直覺得他愚笨。”


    甄嬛安慰道:“永璜、永璉在王府中,都是我和褚瑛自己帶的。如今進了宮,永璋在擷芳殿,嬤嬤們隻是用心伺候,怎麽敢在當差時多話,如此,他自然學話晚些。綠筠不如把他接回鍾粹宮,自己親自教導。”


    蘇綠筠高興地跟甄嬛道謝。


    李玉來傳話,請甄嬛去畫室,弘曆欲與她共同入畫,掛在養心殿。眾人自散去不提。


    這日甄嬛正在看宮中采買的賬本,宮中大事小情不知凡己,便有些忽略了弘曆。


    素練來稟告甄嬛,嫻妃惹皇上生氣了。她偷偷向王欽打探,才知事情經過。


    嫻妃那日在甄嬛走後,也去了畫室,向郎世寧大人打聽了西洋婚俗。隨後去養心殿和皇上交談,目中全是對西洋一夫一妻製度的向往,還揚言希望女子在沒有感情的時候,也可以自請求去。並且離開時候推了皇上的梯子。


    怪不得弘曆生氣,弘曆與法蘭西國王通信,對西洋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嫻妃卻奉為圭臬。還想讓皇上解散後宮,一夫一妻,且不說禮法不容,各方勢力會踏破養心殿的門檻。就是弘曆自己也舍不得他的各類美人們。


    甄嬛無法,隻能放下賬本,去養心殿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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