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老夫人,看著滿桌菜色,心疼地說道:“這樣好的菜色將就吧,你有孕在身,也不宜吃過於刺激的食物。”


    如懿撅著嘴巴,撿起筷子,生氣地說道:“我就想吃辣菜,今日就先饒了他。功過相抵,賞錢就不必給了,叫他重做一桌來。”


    容佩隻好一瘸一拐地重新去叫膳。


    四川大廚瑟瑟縮縮地為如懿做飯,問身邊的小太監道:“這有孕的女子,真的不能吃過辣的食物,我家中婆娘都不敢在懷胎時吃的太辣。”


    “京中的貴人平素就不接觸辣椒,這把身體吃壞了,查到我頭上來,我可啷個辦哦?”


    小太監機靈地轉轉眼珠,“不如師傅去找秦立公公說說,秦公公可去找皇後娘娘匯報,要個指示。”


    如懿的母親,眼巴巴看著生氣的如懿,無能為力。她向來是不會管教這個女兒的,她自幼就得族中宗老溺愛,親生額娘也不敢說一句不是。


    秦立一聽又是延禧宮的事,不耐煩地揮揮手,“讓禦廚該怎麽做就怎麽做便是,她身體好著呢。嫻常在再敢鬧,就說本公公吩咐的。”


    秦立看著延禧宮的方向翻白眼,拿出櫃中賬本,寫寫畫畫起來。她有孕以來,好不容易補上自己的虧空,今日浪費的這一桌,又欠了十幾兩。


    四川禦廚得了上司點撥,起鍋燒油。火紅的辣椒鋪滿整條魚,一鍋熱油澆上去,劈裏啪啦的滾油聲夾雜著沁人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新菜上桌,老夫人被入喉的辣油,嗆得連連咳嗽。


    那麽好的開水白菜,如懿隻說低賤,叫全部端出去倒掉。


    小太監小康子端著菜退出去,臨走前給容佩和春禧使眼色,叫她們來自己房裏吃大肘子。


    春禧給老夫人遞上茶盞,如懿不接,吩咐道:“站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出去看著,嘉妃快過來的時候,記得進來通報。”


    金玉妍常常午睡後,都經過延禧宮門前,去永和宮找白蕊姬,接著二人再滿後宮溜達。


    如懿輕輕給額娘拍著背。


    “這四川總督薦的廚子的手藝,就這麽好吃啊,這裏裏外外都是辣的。”


    “我覺得挺好吃啊,我倒不覺得辣。額娘,你喝這道西湖牛肉羹吧。”


    春禧跑進殿內,向如懿稟報道:“奴婢看見嘉妃娘娘朝延禧宮這邊來了。”


    如懿搭著容佩的手,慢慢踱步到延禧宮外的宮道上,裝作散步經過的樣子。


    昂首挺胸的富貴兒遠遠看到如懿,看到眼前這人好似一條賴皮長蟲,聳高脊背做出防禦姿勢。


    如今他也是有家室的男狗了,不能衝動,要先觀察敵情,富貴兒默默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如懿看到富貴兒向這邊走來,驚慌後退,超高的花盆底站不穩,差點朝後仰去。


    貞淑眼疾手快,搶先一步站在如懿背後,又把她頂起來。


    金玉妍抬起兩隻手,遠離如懿攤開,驚恐道:“我可什麽都沒幹,富貴兒也是牽好的,也沒有亂叫,嫻常在可別碰瓷。”


    如懿站穩,穩定心神,平靜心緒開口道:“不妨事,是嬪妾自己不當心。”


    如懿為了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也不跟金玉妍逞口舌之快。


    “嬪妾身子沉重,不方便給嘉妃行禮。”


    金玉妍翻她一眼,橫向跨了一步,離她遠遠的和她擦身而過。


    “不方便就不要隨便跑出來,省得四處碰瓷。”


    如懿高聲和容佩說道:“我從有了身孕以來,就想吃點辣的,一點酸的也不想吃。這四川總督進的廚子,真是解我燃眉之急了,以後日日叫他伺候。”


    金玉妍暗暗翻個白眼,真想打你孩子,管你愛吃什麽。


    金玉妍從來不在口舌上吃虧,轉頭看著如懿說道:“本宮對你的孩子沒興趣,並且本宮以一位母親的身份,好意提醒你。切莫作妖太過,好好守著你的孩子,可別自作聰明害了他。”


    如懿輕笑一聲,“那就多謝嘉妃娘娘了,不過有些人啊,總是難免眼紅,動輒便要詛咒旁人。”


    金玉妍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嗎?本宮四子一女,為何要眼紅你?”


    如懿撫上肚子,“嘉妃娘娘最好沒有,若是有人敢動我的孩子,我定不會輕饒。”


    金玉妍不理會如懿,轉身離開了,留下如懿在原地跺腳。


    回到寢宮後,如懿對容佩說:“派人去盯著金玉妍,看看她有什麽動靜。”


    容佩為難道:“這,我們沒有人啊。”


    “春禧。”


    容佩為難,一個十二歲剛剛進宮的小宮女,讓她如何突破妃位娘娘的宮禁去盯梢。


    容佩走出寢殿,高聲吩咐春禧去盯著金玉妍。


    又拉住春禧,悄聲說道:“嘉妃娘娘厲害,你千萬不要觸她黴頭。你就每日出去閑逛片刻,不時經過一下啟祥宮,回來編些話交差就是了。”


    春禧暗暗點頭,拿出剛剛給如懿撤下的葉兒粑,塞給容佩。


    “我知道了。姑姑先墊幾口,我出去了。等夜裏主兒睡下了,記得去小康子廡房裏吃肉。”


    容佩咽下喉頭的哽咽,輕輕“嗯”了一聲,她都已經忙碌到,忘記自己沒吃飯了,春禧還能記著。


    入夜。


    如懿從床帳中伸出頭來,悄聲喚道:“容佩,容佩。”


    容佩明了,吹熄大燈,說道:“嫻主兒安置吧。”


    如懿擠擠眉毛,對容佩說道:“大聲一點,讓阿箬聽到。”


    容佩照做,借著微暗的燭火端來一盒酸杏幹。


    “這是永平進貢的酸杏,奴婢偷偷拿了些。”


    如懿拿起被子蓋在頭上,披住全身,悄悄說道:“方才吃了那麽些辣子,胃燒得慌。”


    如懿點評道:“不夠酸。”


    “再多吃幾顆,奴婢拿了好些,緊著嫻主兒吃。您這樣,奴婢看著真是辛苦。”


    如懿嚼著杏幹說道:“在這宮裏隻要一遇喜,多少雙眼睛看著呢,本宮自然要小心一點。”


    容佩好奇問道:“所以主兒連老夫人都瞞著?”


    “隻有額娘相信,旁人才能相信。況且現在是阿哥還是公主,咱們也不知道。”


    如懿又笑的幸福地說道:“如果是個阿哥,那自然是最好,如果是個公主,都這麽傳著,皇上也不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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