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如鐵的花盆底,落在人的身上不似鞭笞那般清脆,但實際帶來的傷害卻是翻倍。


    如懿艱難維持住身形,說道:“我與貴妃同為嬪妃,貴妃怎麽能這般羞辱我。”


    “是為選秀那日的事情,還對我心懷怨恨嗎?”


    被貞淑紮偏的臉,嘴巴嘟起再放不下去。


    高曦月自嘲一笑,自己竟為了這麽個東西,擔驚受怕多年。


    “蠢貨,明明是為了我女兒。”


    “公主已無大礙,貴妃為何還是這樣疾言厲色,絲毫沒有高位嬪妃的體麵。”


    高曦月一腳朝如懿臉頰踢去,如懿支撐不住,躺倒在地。


    “你應該慶幸我女兒無礙,若是璟兕有事,我一定淩遲了你。”


    抬腳太高有些站立不穩,高曦月扶住茉心的手,全身蓄滿力氣一腳一腳朝如懿踢去。


    “聽不懂人話,非要逼人動手。”


    “十幾年前就讓你別惹我女兒,本宮今日就讓你加強記憶。”


    如懿怎麽翻滾都躲不開高曦月的花盆底,一下一下,痛在內裏。


    她朝容佩艱難地伸出手,容佩隻是冷笑。


    主兒,你當日若是在奴婢斷腿時,讓奴婢休息幾日,奴婢也定會舍命護你,自己種的惡因,就自己受著吧。


    如懿見容佩不理自己,她在高曦月的間奏中,慌忙抬眼向眾人看去。


    富察褚瑛、金玉妍、魏嬿婉、意歡、白蕊姬、阿箬。


    她將求助的眼神向蘇綠筠投去。


    “哼,當日你誣陷六阿哥,詆毀六公主,還覺得與我沒有嫌隙嗎?”


    她又將求助的眼神看向恪貴人。


    “我剛入宮就被你當槍使,差點間接害死我父兄,還妄想我救你。”


    海蘭在如懿看自己時,走向高曦月,扶住高曦月另一隻手。


    貴妃加油。


    前世的今天,就是海蘭進慎刑司的日子,她苦苦哀求要見皇後一麵,如懿隻是坐在翊坤宮,說自己謀害十三阿哥,她去了也是枉然。


    其實海蘭隻是想看她一眼,希望她安慰自己一句。


    如懿四處看去,滿座嬪妃,竟隻有皇後對自己好一點。


    她拚盡全力向皇後爬去,眼中滿是希冀。


    “皇後娘娘,救救臣妾吧。”


    甄嬛開口叫停高曦月。


    高曦月看她躲在皇後身前,怕誤傷皇後,停了下來,喘著粗氣。


    如懿抱緊甄嬛的腿,甄嬛一腳踢走她,走向高曦月,遞給她一杯茶,拍著她的背順氣。


    “懲罰她的事,交給宮人就是,你何必累著自己。”


    “雙喜把嫻答應帶去慎刑司杖責二十,別弄髒慎嬪的地方。”


    “容佩去請太醫在景仁宮候著,早日救治了,把嫻答應挪去法華殿。”


    容佩領命退下。


    雙喜請了半天,如懿就是抓著甄嬛裙擺不動。


    寧夏暗暗搖頭,拎著如懿就走。


    阿箬感激地看著皇後。


    娘娘真細心,終於有人知道把如懿跟延禧宮分割幹淨了。


    如懿趴在刑凳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在地上,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


    擁有帝王的愛,想要自己的孩子在身邊,在這個萬惡的紫禁城就是錯誤嗎,為何每個人都對自己這麽絕情。


    二十杖,如懿不是第一次承受,起初她想保有一份體麵,死死咬住牙關,不願出聲。


    隨著傷痕的疊加,疼痛程度呈數倍疊加,她忍不住慘嚎出聲,淒厲嘶啞的聲音,令慎刑司的精奇嬤嬤都嚇到了。


    行刑完畢,如懿才能細細品嚐杖刑的屈辱,虧她有過一瞬,覺得皇後是好人。


    巴林湄若派出貼身宮女阿寶,帶著擔架去接如懿,她也是這宮裏的孤單人,隻有如懿一個朋友。


    江與彬早早守候在景仁宮,他帶來了最刺激的傷藥,這一點小的報複,就算為了前世的惢心。


    容佩為如懿擦藥,藥膏接觸傷處的一刻,如懿感覺強酸滴在自己的皮膚上,劇烈的疼痛襲擊著她。


    “啊。”


    屋脊上的鳥兒驚得四散飛逃。


    江與彬的藥膏隻是初用刺激,職業操守讓他克製住,往藥裏加傷人藥材的衝動。


    清涼的藥膏,緩解了如懿的痛苦,她折騰累了,勉勉強強睡去。


    夢裏她置身一片白色空間,周圍響起飄渺的聲音。


    “臣妾一心追隨皇後,唯娘娘馬首是瞻,絕無奪嫡生亂之心。”


    “姐姐,我終於替你和我自己,生下一個阿哥。”


    “皇上不該如此對待皇後娘娘。”


    “奴婢不願遠離主兒,但求日後得閑時候,還能再進宮,當幾日差也是好的。”


    “朕一直想許你皇後之位。”


    如懿奮力向四周踢去,發泄自己的不滿之情。


    “說好了讓我當皇後,享受夫君寵愛,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你騙我。”


    曾向如懿許諾的人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莊嚴慈祥的臉。


    “善惡終有報,因果不曾虛。”


    他伸出手想撫摸如懿頭頂,如懿躲開那雙手。


    “善惡終有報,為什麽倒黴的不是金玉妍和魏嬿婉,而是我。”


    甄嬛的話響起在她耳邊。


    人可以欺騙別人,別把自己也騙了。


    提線木偶殺了人,錯隻在木偶嗎?


    她們的錯,前世就還了,那麽提線人的錯,是不是可以今生清算了?


    如懿尖叫著醒來。


    巴林湄若煩躁地起身,嫻答應越來越瘋了,真的後悔跟她住在一起。


    如懿的傷口已經結痂,寧夏奉命來把她送進法華殿。


    如懿尖叫著躲開寧夏的手,她不要去法華殿,她寧可死在外麵,也不要去法華殿。


    寧夏抱著手臂看著如懿。


    “嫻答應不要體麵了嗎?您不願意自己挪動貴步,要奴婢動手,可是不怎麽好看。”


    如懿死死抱著柱子,她就不信這個奴婢還能拿她怎麽著。


    寧夏抬手朝如懿手臂上麻筋打去,如懿感到手臂一陣酸脹,隨後就麻了,使不上力氣。


    寧夏扛起如懿,向法華殿走去。


    如懿捂著臉,不想一路的宮人認出她,可是誰還需要看臉才能認出她呢。


    寧夏將如懿送到法華殿就回去複命了。


    容佩為如懿鋪好筆墨紙硯,說道:“主兒,皇上命您抄寫經書並在佛前念誦,為五公主祈福。”


    “不念完,不能用膳,不能回宮歇息,您還是快些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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