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回轉身體,盯著寒香,慨歎道:“本宮也覺得這裏的女人可憐,少小離家,為奴為婢,嬪妃更是會被困住一輩子,會分享丈夫,會爭相討好一個男人。


    “所以我選擇盡己所能庇佑她們,但本宮能力有限,改變不了這個世道,改變不了這樣的規則。”


    “既然沒有能力改變,難道隻靠喊兩句口號,就是遺世獨立或是思想先進。但是依本宮看,寒香公主隻是嘲諷幾句,滿足自己罷了。”


    寒香沒想到皇後這麽能說,一時語塞。


    “本宮建議公主,別妄想做什麽傻事,刺殺皇上,是滅九族的大罪。當日願意為你的族人踏上馬車,如今到了這裏拿喬給誰看。”


    甄嬛帶著璟瑟離開,繼續去忙宴會的事。


    她這一世,可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


    由於是慶功宴,席間有宗室和外男,嬪妃都不願意獻藝,反倒樂得清閑,靜靜享受美食和舞姬的表演。


    酒宴正酣,快到寒香的節目了,甄嬛舉杯衝弘曆說道:“兆惠將軍此次班師回朝,將寒王獻的美人護送進宮,該名美人將要為皇上獻藝。”


    一陣異域風情的樂曲響起,寒香翩躚進場,她沒有精心裝扮,穿的還是來時那套雪白的寒部服飾,隻是戴了一個麵紗。


    隨著樂曲的深入,寒香也舞動起來,是西域的胡旋舞,隻見她腳步輕快蹬踏,旋轉似風,輕盈如鳥。


    臉雖被遮住,身姿曼妙與美麗的眸子,已經傳入眾人眼中。


    弘曆欣賞的看著獻藝的女子,滿意地點點頭,沒想到邊陲小部落,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眾嬪妃的目光,或探尋或驚豔,也都關注著她,寒香很難不吸引別人的目光。


    舞蹈間,麵紗滑落,場中似是傳出吸氣聲,露出整張臉的女子,是眾人都沒有見過的絕色。


    一時間,再沒有人能注意她舞的是什麽,目光都在她的臉上,難以挪動。


    一舞畢,沒了匕首的寒香,隻能傻傻站在場中,也不行禮,也不說話,也不因為身邊的誇讚,而有所表情。


    寒香身邊的婢女跪下說道:“我家主子是寒部公主寒香,特來京城恭祝大清君主剿滅大小和卓,擴充大清疆域。”


    寒香聽見婢女的話,眼淚湧上眼底,大小和卓都是寒企好友,若是他們勝利了,自己就不用來這裏了。


    弘曆聽到婢女的話,美女挺好的,但是不如他的疆土,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寒王已經送來請願書,向朕臣服,朕派遣的巡撫總督已經在去往寒部的路上,以後這個公主就不要隨便叫了。”


    太後微微皺眉,如今年老,真看不來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在眼前晃悠,不太吉利的顏色。


    但此刻是慶功宴,此女是寒部獻美,去留都關乎朝政,不是她這個老婆子能管的,隻默默喝茶,不言語。


    嬪妃們也管不了皇上如何,隻是忍不住湊到身邊人跟前,借著場上鼓樂聲,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公主,跳舞挺好看的,可是有點傻傻的感覺。”


    “她怎麽說話都要侍女代勞,不會是啞巴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真可憐。”


    “我不是太喜歡她,感覺不好相處的感覺,臉子拉得好長。”


    “年齡還小,離家那麽遠,誰能笑出來。”


    “這麽說,也是可憐。”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美人,真的太好看了。”


    “真的好看,就是冷冷的感覺,比意歡還冷。”


    弘曆發話,鼓樂聲停止,嬪妃們也停止交談,正襟危坐。


    “冊封寒香為常在,賜封號容,皇後為容常在安排個住處吧。”


    在他的世界裏,隻有高曦月配初封高位,隻有魏嬿婉配腳踩西瓜皮。


    寒香聽到自己最終成了弘曆的嬪妃,流下滾滾熱淚。


    如懿緊緊盯著寒香,嘴角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她的忘年交,就位了。


    散席後,嬪妃們聚在一起,向後宮走去。


    甄嬛顧不上陪嬪妃們回宮,又去給寒香安排住處了。


    今生長春宮一直有主人,承乾宮永遠不會開門。


    如今較為寬敞的,隻有白蕊姬的永和宮和意歡的儲秀宮了。


    還是放去儲秀宮吧,離自己也近一些,出事了好去處理。


    反正一定會出事。


    厄音珠不解地問道:“她怎麽那麽多眼淚?”


    阿箬不屑地說道:“十幾歲的小姑娘,要來伺候個老頭子,誰哭不出來?”


    嬪妃們慨歎:“作孽呦。”


    金玉妍也擦擦濕潤的眼:“沒有辦法,小國弱族,哪裏來的話語權,更別說是女人了。”


    陸沐萍看到皇上看寒香的眼神,輕輕拍拍魏嬿婉的手,她有點擔心嬿婉。


    魏嬿婉對她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皇後都沒怎麽樣,她有什麽資格說話。畢竟這麽多年了,失落還是有一點點的,還有一點輕鬆,她也許可以歇歇了。


    高曦月隻心疼皇後:“最近入宮的新人,除了珠珠讓人省心,其他都……”


    一言難盡。


    “全部都要皇後娘娘勞心勞力,跑前跑後。”


    穎恪都紅了臉,厄音珠也縮縮脖子,皇後也是剛開始就收繳了她的媚藥,才讓自己逃過一劫。


    寒香被送進儲秀宮的偏殿,她的匕首一直沒有還給她,她隻緊緊握著一支發簪,害怕弘曆半夜摸來她房裏。


    弘曆隻是拉了兆惠,一再確認天山南麓的廣袤地域,是否真的歸入自己的版圖。


    “以後不叫西域了,叫新疆,故土新歸。”


    自戀的弘曆,流下自我感動的淚水。


    甄嬛知道寒香改服易裝不會容易,寬限她幾日,也是讓自己休息,很麻煩,到時候又是一番鬧騰。


    意歡等了一會,見偏殿安安靜靜的,放下心來,這個新人不是個能鬧騰的,可以放心睡覺了。


    寒香不給意歡行禮,不給甄嬛請安。弘曆的賞賜和各宮的見麵禮也到了,她也不收拾,隻是用手指轉著西洋鍾的指針發呆。


    甄嬛不理她,她心結太深,學規矩的事情要一步步來。


    意歡也不去打擾她,她是同情這個小姑娘的,讓讓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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