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沅叮囑道:“我扮作你姑娘出去的時候,你們夫妻一定要哭得淒慘一些,越是哭得慘,就不會讓人懷疑。不然,我被發現了,就還得你女兒去。”


    “是是是。”


    婦人連連點頭。


    婦人她放心,但李瘸子,葉沅卻不大敢信。


    婦人一咬牙道:“我去買點兒蒙汗藥,讓他吃了睡下好了。”


    葉沅搖頭道:“那讓不必這麽麻煩。”


    李瘸子被葉沅打暈了。


    等到傍晚,葉沅拿著喜服裝進了房間。


    天剛黑,李瘸子家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婦人哭著打開門,白發蒼蒼的村長一臉肅容道:“新娘子呢?”


    婦人握緊了心口的衣裳,哀求道:“村長,你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就這麽一個女兒,她爹都氣急攻心暈倒了,現在都起不來……村長……”


    “這是百花村欠下的債,我們該還。”


    村長冷聲道:“快把新娘子帶出來。”


    婦人閉眼,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小金鈴,出來吧。”


    一身紅衣的小金鈴緩緩走出,雙肩輕微顫動,似在哭泣。


    婦人去扶葉沅的時候眼神中滿是差異。


    這縣老爺也裝得太像了些。


    如果不是她知道不是她女兒,她都快被騙過去了。


    葉沅裝扮的小金鈴上了轎子,四個壯漢將喜轎抬起來朝村中心新娘雕塑而去。


    葉沅一坐進轎子裏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爛氣味。


    像是放了很久的肉腐敗的味道。


    難不成……是屍體?


    葉沅掀開紅蓋頭,細細打量起轎子來。


    轎子外,壯漢抬著轎子走在前麵,村長慢慢跟在後麵走。


    走著走著,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望向這邊的婦人。


    婦人被村長猛的一盯,一時間竟忘了哭。


    她被嚇得臉色一白,又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哭起來。


    村長看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村長收回目光跟在轎子後麵離開了。


    鑼鼓聲過了許久才響起來。


    葉沅怕被發現端倪,將蓋頭蓋上之後便不再動了。


    後來轎子再次被抬起來這一次葉沅感覺跟之前不一樣。


    轎子搖搖晃晃被抬起來朝村外走。


    紙人來了。


    從頭到尾沒有出現人聲。


    轎子裏葉沅沒有發現異常,除了那腐爛的味道不對之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迎親轎子。


    葉沅往蓋頭縫隙往外看,夜風吹起了轎簾,葉沅看到了月光下的山路。


    上山了。


    轎子忽的磕在了的石塊上,葉沅隨之發出一聲輕呼。


    轎子又被太高。


    鑼鼓聲再次飄蕩在夜空中,紙人抬著轎子晃晃悠悠朝山上走去。


    葉沅悄悄掀起了紅蓋頭,素嫩的手指輕輕撥開了轎子窗的簾子。


    紙人的眼睛就這麽對上了葉沅。


    葉沅猛地蓋上車簾,隨後正襟危坐。


    竟然還盯著轎子裏的新娘。


    紙人轎子晃晃悠悠到了道觀外停了下來,葉沅借著被風吹起的轎簾看到了道觀的牆麵。


    過了一會兒,一點藍潤之光飄過,牆麵消失。


    紙人抬著轎子進入了道觀。


    進入道觀之後的瞬間變得靜默無聲,葉沅微微挑開一點縫隙。


    隨後她看到紙人的麵皮像是被吸幹了的皮囊一般輕輕巧巧墜在地上。


    一陣穿堂風傳來,紙人被吹飛在了空中,五官暴露在葉沅的麵子,詭異森冷至極。


    一張紙人皮吹來正好糊在窗戶簾子上,葉沅放下簾子,蓋上蓋頭,等著那傳說中的複仇惡鬼張梁。


    葉沅等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百花村的普通姑娘,遇到這種事,膽小害怕的姑娘要麽躲在轎子裏不敢出去,要麽是……哭著跑出去求救命。


    葉沅在轎子裏試了試捏著嗓子喊救命後,她掀開了轎簾。


    入目是荒廢的道觀,滿目蕭瑟。


    月光自斷壁照下,滿地枯枝敗葉。


    “救……救命啊……”


    葉沅捏著嗓子,裝作害怕發抖的少女。


    “爹,娘,你們在哪裏啊?”


    葉沅驚慌的哭喊著。


    新娘紅色的繡鞋踏在的滿是厚重灰塵的青磚上,留下了一道道腳印,


    葉沅哭喊著,頗有章法的在院中搜尋過後朝道觀裏麵去。


    三清神像上麵布滿了蜘蛛網,她一踏入,便有幾隻肥碩老鼠受驚跑出來,從她的繡花鞋上跑過。


    葉沅爆發出了尖叫。


    她慌不擇路的往內殿去。


    葉沅表麵慌張,實則心中卻在思索,為什麽沒有“惡鬼”出現?


    費盡心思用鬼神之說弄來了新娘,不應該是立刻出現暴露自己的目的?


    風吹著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葉沅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她“戰戰兢兢”喚了幾聲有人嗎?


    然後推開了進入內殿的房門。


    越走越是幽深潮濕,這個時節木門上竟然還長出了蘑菇。


    顏色鮮豔奪目,或是嬌小可愛,或是像泡發的木耳一般有大半個手掌那麽大。


    道觀恍若無人,也沒有絲毫以前被送來新娘的蹤跡。


    無處都透著詭異。


    葉沅尋到一條幽深的小路,小路朝下延伸,竟是朝地底下去了。


    周圍靜得隻能聽到葉沅的呼吸聲。


    葉沅握緊了手中的薄刃,若是出現梵淨天的賊子,她必不留手!


    慘淡的月光照著葉沅的身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月光下。


    黑暗處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葉沅,而葉沅因為緊張而絲毫未覺。


    道觀裏麵潛藏著她不知道的詭異巨獸,隻等著合適的時機便將她撕咬吞噬。


    小路的盡頭是一扇陳舊的木門。


    木門上長著顏色詭異的木耳與蘑菇,上麵喜歡黏糊濕潤環境的動物在木門上蠕動。


    葉沅手中的薄刃在婚服的廣袖中緊握,素白的手指輕輕推開了木門。


    葉沅以為門內可能是凶神惡煞的梵淨天教徒,也有可能是幻術做成的修羅落羅刹。


    但,都沒有。


    推開門,是數以千百計的藍色蝴蝶。


    藍色的蝴蝶宛若海浪一般朝著她奔湧而來。


    大扇蝶翼鋪展,身體細瘦,一雙眼睛紅如丹朱。


    葉沅被這景象震驚了,她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薄刃,以近乎癡迷的眼神看著這場蝴蝶匯聚成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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