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鹿夜和江峰拜訪竹堂之時,木茵莎將發千雪的屍體帶回了柳家。


    柳家家長,同時也是魁木一族二長老柳清河,將發千雪的屍體詳細檢查了一遍。


    “發現屍體之時,有沒有什麽異常。”柳清河問木茵莎道,對於這位妻子,柳清河還是保持著尊重的,因為她雖然屈身下嫁於自己,對自己一直沒有什麽怨言,而且多年來一直利用她在木家的關係為柳家爭取了很多利益。


    在魁木一族,木家,楊家,柳家是最主要的姓氏,同時也是三個階梯,木家是魁木一族當之無愧的掌權者,楊家次之,柳家基本遊離在權利的邊緣,隻有在近些年,在木茵莎的運作之下,才讓柳清河成為魁木一族二長老,讓柳家的地位有了一些提升。


    “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發現他被一根木樁洞穿了胸口,正常來說,外物是很難洞穿銘刻師身體的,而且後來怎麽也找不到那根木樁了,好像是被水五裏處理掉了。”木茵莎回憶著道。


    “根據屍體來看,他的頭發非常堅韌,甚至已經達到可以傷到我表皮的地步,但是他身體其餘部分的銘刻應該不行。”雖然肉體死去,銘刻的結構也跟隨著損壞了,但是骨骼的結構沒有損壞,柳清河是根據發千雪骨骼的強度做出的判斷,因為他檢查的時候,試著捏碎了發千雪的一小塊骨頭,以此做出了判斷。


    “那就是說,隻要力量大一些,用木棍擊穿他的胸口不算難事,那是我多想了。”木茵莎稍微放鬆了些,柳清河對於人體的結構比她精通很多,所以她一路都沒有檢查屍體,而是帶回來交給了他。


    “不難,他的發絲確實是寶物,隻可惜沒有拿到對應的銘刻金,不過用他的發絲給光君做一件武器,效果應該遠遠超過骨刀。”柳清河一邊惋惜一邊又有些高興,人體的銘刻,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人達到銘刻金的一成,所以基本都不能替代銘刻金用來作為銘刻的對照。


    “說起異常,倒是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子,有些怪異。”木茵莎想起了妖異的羽瞳。


    “怎麽個怪異法。”柳清河一邊處理著發千雪的頭發,一邊問道。


    “她叫羽瞳,眼睛非常修長,甚至前臉都放不下,一直延伸到了側麵的太陽穴附近。”木茵莎想起羽瞳的眼睛,就想起自己弟子除了鹿九柯外,都被怔住的場景。


    “還有她有一件長袍,像泥鰍一樣滑,無論怎麽攻擊,都對它無效。”木茵莎略去了自己無法拿下羽瞳的重要信息,即便是麵對自己四十年相處的男人,她的自尊心依舊在作祟。


    “看來江天流確實找到了一些不錯的銘刻金和寶物啊,下次我見到這個叫做羽瞳的,一定要把她那件長袍借來,給於光穿穿。”柳光君是柳清河唯一的孫子,無論什麽方麵都百般疼愛。


    鹿夜和江峰到達白水一族,便分開各自回家了。


    鹿夜還沒走幾步,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子就衝了出來:“何人竟敢闖我白水一族,看招。”說完便將什麽東西使勁朝鹿夜扔來。


    鹿夜一把抓住女子扔來的東西,一把揪住了女子的手:“別鬧,過來。”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了過來。


    女子便是溪雲燕,十三歲的她,比十歲的時候長大了不少,已經有些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樣子了。溪華已經先一步回家,將鹿夜歸來的事情告訴了她。


    “可惡,你進步怎麽這麽快,這次曆練回來,力氣居然超過我了,看來我也得出去曆練提升一下實力,要不然會被你欺負的。”溪雲燕撇著小嘴假裝生氣,不過她的眼睛卻是藏不住的喜悅。


    “我啥時候欺負過你了,都是你在欺負我好吧。”鹿夜打開溪雲杉扔給他的東西,是一個塞滿食物的包袱。曆練的時候,基本隻能吃幹糧幹肉,即便是抓到一隻活物,也隻能草草加工一下就吃,鹿夜早就懷念水月做的飯菜了,也等不及了,邊走邊吃起來。


    夕陽照耀下,少年結實挺拔,少女亭亭玉立,兩人邊說邊笑朝家裏走去,鹿夜恍然間仿佛回到了鹿鳴村。


    在鹿鳴村,鹿夜、鹿九柯、麋鹿、夕陽,這樣的場景鹿夜經曆過很多很多次。


    遠離青城的一座大山,山峰不陡峭,景色也一般,隻有天空非常清澈,這裏叫做望天林,是白蓮會的據點之一。


    山巔,站著一男一女兩人,男子五官分明,非常冷傲;女子雙眼修長,非常妖異。這二人正是江天流和羽瞳。


    “兩種銘刻金比對完了嗎,之間有沒有什麽聯係?”江天流目視遠方的天空問道。


    “暫時還看不出來,要多收集一些才看得出來。”羽瞳也看向遠方,不過她不喜歡天空,她看的是遠處的山,她覺得天空太空太刺眼了。


    “那你有什麽計劃,另外的銘刻金,雖然當時是我分發給各個小隊的,但是要拿回來可沒有那麽簡單。”這就是所謂的易借難還。


    “我知道很難,不過我們時間不多了。”羽瞳明白江天流的難處。


    “為什麽這麽說。”江天流也隱約感覺到形勢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


    “暗香的產量連續兩年減少了,這是戰爭的征兆,上一次是炎石之戰,這一次,隻怕是青城和白蓮會的戰爭了。”上一次炎石大戰,就是爭奪暗香的大戰。


    “你是說,他們會覬覦我們的暗香。”江天流皺眉問道。


    “我們能修習銘刻之術已經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那麽青城那些大人物肯定已經推測出我們能夠獲得暗香,之前他們暗香也勉強夠用,現在不夠了,自然最先想到的是奪我們的。”羽瞳淡定自若地說道。


    江天流眉頭皺得更緊了,青城那些大人物的貪婪,他是知道的,無論是對於暗香和銘刻金,都似乎像有魔力一般吸引著他們,所以才有人為了得到鹿鳴村的那套銘刻金,不惜殺光整個村子的人。


    “不過戰爭來的並不會那麽快,青城的三大族互相鉗製,應該能爭取很多時間,他們三家為戰事也要做準備,估計也要好幾年後才會爆發。”羽瞳分析道。


    “幾年的時間也不算短,我們也要盡早做準備才行,你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江天流的眉頭稍微緩了緩。


    “從最難得到的那一套入手。”羽瞳雙眼眨了眨說道。


    “哦,那三套不是差不多的難度嗎?”將天路的回答有些出乎羽瞳的預料。


    “並不是那三套,而是另外一套,最近才打聽到,它在青城。”羽瞳說著看向青城的地方,雖然青城和這裏隔著無數崇山峻嶺,但她像是看穿了一般。


    “是關於軀體和五髒的那一套嗎,在青城誰的手裏。”江天流對於這個消息非常吃驚,他當年在分配幾套殘金的時候,雖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有些聯係,但是他還是隱隱預約覺得少了一套,不過無論他怎麽搜尋,都沒有找到,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在了青城。


    “在靈炎一族手中,我必須先得到他們手中的那套,如果讓他們得知我想要集齊這四套銘刻金,那就休想從他手中得到五髒這一套了。”羽瞳加重了語氣,認真地說道。


    “你打算用什麽東西去換?”江天流明白,以白蓮會目前的實力,想從靈炎一族偷或者搶一套銘刻金,無異於癡人說夢。


    “我估計他們會想要千麵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這套術法是你傳授給我的,隻有得到你的允許,我才會拿去交換。”羽瞳沒有看江天流,他知道江天流不會拒絕的。


    “這套術法,是溪若我們三人能夠屢次躲過青城圍剿的術法,就這樣交給青城,似乎有些可惜。”江天流歎道。


    “圍剿我們的,主要是魁木一族之人,炎吾心的野心非常大,將這套術法給他,能讓靈炎一族鉗製魁木一族一下,對我們來說也是有利的,況且如果能夠集齊這四套殘金,證明我的猜想的話,千麵術也就不算什麽了。”羽瞳平靜道。


    “我想確認一件事。”江天流卻是沒有立即答應。


    “你說。”羽瞳明白江天流的顧慮。


    “炎吾心有多大的可能是安插奸細在我白蓮會的那個幕後之人?”江天流深吸一口氣道。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他的可能性不大,那個人應該是魁木一族之人。”羽瞳說道。


    “那你可以拿去交換,我相信你的眼力,這四套銘刻金,應該有關聯。”江天流做出了決定。


    “那我現在就啟程去青城一趟。”羽瞳道。


    “炎吾心會見你嗎?”江天流疑惑道。


    “他和我們目前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他會見我的,而且我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有從他手中逃脫的把握,即便他要發難於我,也沒事。”羽瞳胸有成竹地說道。


    “那剩下的三套銘刻金,你打算怎麽取。”江天流相信羽瞳能夠拿到那套在青城的銘刻金。


    “到時候再說。”羽瞳說完,消失在了原地。


    江天流看著天邊的晚霞,喃喃道:“暗香的產量減少,確實有可能是戰爭的征兆,你們想要覬覦我們的暗香嗎,那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也就是在這一天,水五裏將這次外出曆練的發現向水族長稟報,同時在場的還有兩位長老。


    這次外出曆練,鹿夜三人突破生死,和白蓮會魔發小隊的人生死一戰固然都是大事,但最大的事,還是有人在各個村落搜尋少年男女做實驗這件事,等水五裏匯報結束後,四人就都將注意力集中到這件事情上來了。


    “根據你的判斷,你覺得這個人是誰?”水族長看向水五裏問道,水五裏是這件事情的發現者,他的看法很重要。


    “那人很不簡單,他很多事情都是交給村子裏麵的人做,很少露麵,露麵的時候也是帶著黑布,我曾經悄悄去受寒村甚至是回來路上的村子查過,都沒能查出他是誰。”水五裏確實有認真去查過。


    “那怎麽辦,要不要派人去某個村子埋伏等他。”大長老見連水五裏都無法查出那人的身份,想到了硬來。


    “可是根據五裏的調查,那人到各村子收集孩子的時間飄忽不定,我們怎麽才能埋伏到他,如果等上半年甚至一年他都不出現怎麽辦?”二長老問道。


    “應該不用等那麽久,根據他的行動規律,他每年都會到那些遠離青城的村子收集孩子,我們可以找一個他最近一年都沒到過的村子埋伏,應該一兩個月就能等到他,而且,最近三年,他們的需求量增大了很多,他肯定會出現的。”水五裏道。


    “如果他真是我們青城的人,那我知道什麽時間去伏擊他的成功率最高。”水族長一手輕輕扶著石椅把手,一邊說道。


    “你是說,這次全城年終考核的時候?”大長老猜到了,這次的全城年終考核非常重要,三大族的重要人物,大部分都會參加,這個時候外出搜集孩子,基本不會遇到青城的高手,這是個非常不錯的時機。


    “我們還可以看看是哪些人缺席了這次考核,也能縮小推斷的範圍。”二長老點頭,他一直非常欣賞和支持水族長的決策。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做實驗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是想要打造一批死士之類的,那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水五裏補充道。


    “每次暗香產量減少,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這次應該也不例外,他要麽是在研究什麽重要的銘刻之術,要麽是在打造死士,這些都是戰爭爆發的征兆,好不容易平靜了二十多年,現在又要起風浪了。”水族長歎息道。


    “不管他研究什麽,將他拿下不就知道了。”大長老道。


    “人選呢?那人實力應該非同尋常,年終考核這種大事,我們也不好缺席太多高層。”水族長沉聲道。


    “我願意前往。”水族長話音剛落,二長老溪裘就主動請辭道。


    “我也願意前往。”水五裏也道。


    對於二長老,水族長倒是放心,她看向水五裏道:“五裏,這次你的兩個弟子,不出意外都要代表白水一族參加青城年終考核,這件事情也是非同小可,你不出席,對他們多少都有些影響的。”


    大長老見狀,正要開口,水族長卻是伸手製止了她道:“剩下的人選,我心中已有定奪,等出發前我會公布,年終考核這種大事,我們三位白水一族的高層,至少還是要出席兩位的。”意思很明確,同意二長老前去執行任務,她和大長老參加年終考核,至於另外的人選,等出發執行任務的時候再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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