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河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岩石瞬間崩解,腳底的水流瞬間霧化,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腳底迸發,緊接著他的身體就被擊飛了出去。


    這是什麽力量,柳清河隻感覺巨大的衝擊波將他的身體震得生疼,他從來沒有被擊飛到過這種高度,就算是自己全力跳躍也不行。


    水五裏詫異的看了一眼巨石砸下的軌跡,他也是根據敏銳的聽覺才聽出了那條軌跡,他也震驚那是一股怎樣的力量。


    鹿夜感歎一聲,巨石最後的下落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已經盡全力調整,可惜運行軌跡還是偏離了預想,巨石沒有直接砸在柳清河頭頂,而是砸在了他腳下。


    這一擊已經亳廢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就連身體也受到了反噬,鹿夜跌坐在地,接下來看老師的了。


    水五裏隻是驚訝了一瞬,他沒有忘記柳清河,雙耳微動,已經通過聲音死死鎖定了柳清河被擊飛的路線,右手之上,白水印瘋狂凝聚,七重,八重。


    柳清河的身體被擊飛在空中,任他有再強的實力,也不可能改被擊飛的軌跡。而且在這茫茫的白霧之中,他隻能靠精神感知來應對水五裏,在精神力壁障的幹擾下,感知的精度和準確度都大打折扣,他的表情異常凝重。


    就在柳清河即將落地的瞬間,一隻手穿透的眼前的霧氣,八重白水印對準他的胸口擊來。


    柳清河凝重的表情變了,放鬆了下來,他賭對了。他賭柳清河不會直接攻擊他的麵門和腹部,那樣會直接要了他的命。水五裏還有話問他,那麽最適合的攻擊目標,就是他胸口,在魁木一族堅韌的骨骼之下,擊打他的胸口不會讓他死去,但是會重傷他,讓他失去戰鬥力。


    所以柳清河雙手早就交叉在胸前,他要賭水五裏的攻擊落點,在這種情況下,白霧既幫了水五裏也幫了他,水五裏可以敏銳聽出他的軌跡,但是聽不出他雙手的位置,隻要他的動作不快。


    骨骼碰撞的聲音響起,即將落地的柳清河又被水五裏擊上的空中,柳清河雙眼緊閉,身體不停旋轉翻飛。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右手的骨骼已經彎曲到足夠的程度,蓄力已經完成,隻要水五裏再近身,他一定能夠擊傷甚至擊殺水五裏。


    這也是柳清河的唯一機會了,他現在已經感應到,自己的雙腳已經被剛才腳下的那股巨大衝擊力震斷了,他不敢想象如果那股巨力擊中自己的頭頂會怎麽樣。


    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那股巨力其實是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


    水五裏的下一擊很快就至,再一次的七重白水印,這也是他的極限,短時間內隻能凝聚出七層。


    柳清河微微一笑,右手對準了水五裏的白水印,他相信自己這一擊一定能廢掉水五裏的右手甚至右半身,這樣即便是自己雙腳已斷,也能戰勝水五裏。


    兩人的右掌越來越近,就在即將碰撞的瞬間,柳清河突然感覺到心中一顫,全身傳來萬蟻撕咬一般地疼痛。


    他的右掌失控了,束縛那根骨骼的肌肉失去了平衡,骨骼釋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他的右手在接觸水五裏的瞬間崩解,同時水五裏的白水印逆著崩解的能量而上,一印擊在了柳清河的胸口。


    從所有的角度來看,都是水五裏的白水印擊碎了柳清河的右掌,再重擊在她的胸口之上。


    柳清河嘴角微笑,這是他沒想到的結局,但是他接受這樣的結局,他帶著微笑狠狠跌落水中。


    冰涼清澈的水流從柳清河的麵部流過,他透過河水看著水麵之上的世界,那世界隨著河水的流動搖晃著,看起來一點也不真切。


    他剛張開嘴呼出一口氣,一股泥沙就如同有生命一般湧入他的口中,柳清河想把它吐出來,但是發現口中並無泥沙,連自己都產生幻覺了嗎?


    我被淹死在這裏嗎,柳清河這樣想著的時候,就被水五裏一把提了起來,他感覺到了四肢傳來劇痛,水五裏已經廢了他的手筋腳筋,這不是水五裏殘忍,而是銘刻師的身體太強,手段太多了,指不定會遭到反擊。


    水五裏將半死的柳清河扔在鹿夜對麵,同時走到了鹿夜身邊問道:“你有沒有事。”


    鹿夜艱難地搖搖頭睜開雙眼,他麵具下的雙眼血流剛剛止住,猩紅的雙眼盯著眼前的柳清河。


    “你的罪惡終於到頭了。”鹿夜暢快地說道。


    柳清河身體不斷痙攣,那是極致的痛處,痛到每一寸肌肉的深處,痛到每一寸骨骼的中心,良久,他才緩緩停下。


    “可以說說嗎,你是什麽時候盯上鹿鳴村的?”鹿夜冷冷問道。


    柳清河翻靠在一塊石頭上,嘴角露出了釋然地微笑道:“其實我早就想到自己有這一天,就在瘋子屠殺鹿鳴村的那一夜。”


    “我是有一次偶然路過鹿鳴村時發現鹿遲的異樣的,不過鹿遲非常謹慎,我沒有從他那裏得到任何信息,但是我看到了他傷口恢複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村民。”柳清河咳嗽著說道。


    “所以我找到了瘋二,告訴他去為難一下鹿遲,然後我出麵幫助鹿遲,得到他的信任,興許能得到鹿遲的秘密。隻是沒想到瘋子居然認為鹿鳴村藏有重寶,直接屠村威脅鹿鳴村,造成了慘案。有一句話說得好,永遠不要與狼為伍,我就是被瘋二害慘了。”


    “所以,你從鹿鳴村得到了黑螟和夜之銘刻之術?”鹿夜問道,其實鹿鳴村的地宮還有白螟,隻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白螟到了鹿遲身上,柳清河才沒有得到。


    “沒錯,我看到了黑螟蘊藏的巨大能量,所以忽略了夜之銘刻之術,結果釀成今天的大錯。我對鹿鳴村的陰謀被木行空發現了,為了掩人耳目,我隻好偽裝是為了獲得那套銘刻金,於是便交出了那套看起來平平無奇地銘刻金,直到後來見到你我才發現當時錯了。”


    “我暗自成立了一個組織,叫做光明會,目的就是研究超越目前銘刻師的力量,光明會得到了黑螟,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收獲。”


    “原來你就是光明會會長。”水五裏驚訝地看著柳清河,魁木一族二長老,居然就是讓青城都頭疼不已的光明會會長。


    柳清河點點頭:“黑螟注入人體,一開始會瘋狂破壞人身體的結構,特別是對於銘刻師,黑螟就像是一個王者看著那些失敗的結構一樣,異常憤怒。當身體的結構被破壞殆盡的時候,黑螟開始在體內產生新的結構,這種結構異常強大,不遜色於銘刻師。但是不可控的情況緊接著出現,被注射黑螟的人開始變得失去理智,暴虐瘋狂,猶如一隻失控的野獸。光明會遲遲無法找出破解的方法。”


    “所以你們就到處搜尋那些少年男女做實驗?”水五裏憤怒問道。


    “我們其實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第一批實驗的對象裏,我們就發現了一個恢複了理智的實驗體——溪雲杉。”說到這裏,柳清河再次笑了起來。


    “所以,你第一天進入青城,我就知道你不是溪雲杉。”


    “那你是何時知道我是鹿夜的?”鹿夜好奇問道。


    “在你執意要修習那套平平無奇的銘刻金開始,我懷疑你是鹿鳴村的幸存者,經過調查,所有證據都指向一個叫做鹿夜的少年,因為沒有人親眼看到那少年死去。”柳清河的身體又開始抽搐了起來。


    夜之銘刻之術在缺少黑螟和白螟的情況下,確實是不值得修習的銘刻之術,所以當初魁木一族得到之後,鹿夜才有機會得到並修習了它。


    “那你是什麽時候盯上我的?”鹿夜沒有理會柳清河的抽搐。


    “在你戰勝溪長鳳的時候,你解開了白水指的封印,沒有人深究是為什麽,但是我注意到了。因為我自從你進入青城那一刻起就關注著你了。”柳清河說道。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開始策劃這一切了?”鹿夜心中一寒,原來自己一直就在毒蛇的眼皮底下。


    “沒錯,光明會經過深入研究,發現黑螟如此暴虐的原因是它似乎缺少了一種天生便抑製它的結構,我們這才想到了和黑螟放一起的那套銘刻金。你在和木少洪的對戰中受傷了,我在那個時候得到了你的血液,證實了我們的想法。”柳清河微笑著看著鹿夜,仿佛鹿夜就是他最親近的人。


    “所以你不惜利用你的孫兒柳光君針對我,把我引出青城,為的就是在我身上做實驗,把我當做實驗體?”鹿夜憤怒問道,他的人生被柳清河支配了太多太多。


    “不,你不是實驗體,你是這個世界的未來。”柳清河微笑看著鹿夜,看得鹿夜有些不適應。


    “那為什麽對清玄動手?”水五裏問道。


    “因為我們研究發現,人的身體對黑螟有排斥,這種排斥程度跟一個人的求生欲大小一致,隻有一個人心灰意冷的時候,這種排斥才是最小。我們本來的目標是鹿九柯,但是後來我們發現水清玄才是讓鹿夜心灰意冷的最有把握人選。”柳清河說道。


    “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你又能得到什麽,為了這力量,你不擇手段,可惜最後你也沒能得到這份力量,這就是上天對你的懲罰。”水五裏對柳清河怒吼道。


    柳清河緩緩看向水五裏,水五裏沒有從他眼神中看出一絲悔意和不甘,隻有深深的歉意,這讓水五裏非常不解。


    “你們都想錯了,我並不是想得到那份力量,我隻是想拯救這個世界,拯救你們所有人的生命。”柳清河緩緩開口道。


    “那我們得謝謝你了?”鹿夜冷笑說道。


    “鹿夜,你會明白的。”柳清河看著鹿夜,就像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一般:“一個人要成長,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一個世界也是。等黑暗到來的那天,你們就會明白我所做的這一切,鹿鳴村、水清玄以及那些被我們做實驗的少年男女們,這些微不足道的犧牲能夠為阻止黑暗的到來,貢獻一分力量,這就足夠了。”


    “我不許你蔑視這些人的犧牲,你沒有資格。”水五裏怒道:“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帶我們去你的光明會,將光明會的一切交給青城,我們要向所有人公布你們的惡行。”


    柳清河微微一笑:“不用了,光明會已經沒了,他們失敗了,黑螟失控了,或者說我們實驗的對象失控了,他們殺死了我們的人。光明會已經沒了,光明會所有的成果,現在都在鹿夜身上,鹿夜是新的力量,是這個世界唯一的希望。”


    柳清河的話讓鹿夜和水五裏非常意外,沒想到光明會就這麽沒了?


    就在這時,青城方向傳來了急促的鍾聲,這是危險的信號。


    “這應該是那些實驗體衝破了光明會的地下世界,但是你們不用擔心,他們的力量和數量遠遠不會對青城構成威脅。”柳清河道。


    “你為什麽老覺得這個世界要完了呢?”水五裏皺眉問道。


    “這件事,我隻能對鹿夜一個人說。”柳清河突然堅定地說道:“或者你們現在就殺了我,或者等我單獨跟鹿夜聊幾句在殺我,你們選擇吧。”


    鹿夜看向水五裏:“老師,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弟子,但是,我還是請求你,我想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水五裏點點頭轉身離去,他不解柳清河為什麽隻對鹿夜說,說完鹿夜不是也要對自己說嗎,不過他確信柳清河已經無法威脅到鹿夜,也就放心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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