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瞳睜開雙眼,一晚上都很平安,羽瞳的睡覺跟普通人不一樣,她的眼睛不會進入完全休眠的狀態,隻要一有異動,她就會感知到,這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


    羽瞳突然想給溪雲燕多一些時間,她一時竟想不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良久才反應過來可能是自己太喜歡那種粗糙但是帶有原始氣息的食物了。


    想到這裏,她緩緩走到餘熱尚在的火堆旁,鍋裏還有一份粗糧。羽瞳小心地將粗糧一粒粒盛出來,小心地捏成幾個小團。


    拿起一團放在口中,那種粗糙感和最原始的香味揉和在一起,讓她的心情非常愉悅。


    但是這種愉悅的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她看到了村子前方的人影。人影佇立在那裏良久了,不是剛剛才到。


    羽瞳暫時不想理會他,既然他已經等了自己好久,那應該不在乎這一刻,她重新調整好心情,慢慢咀嚼著剩下的粗糧。


    直到將最後一團吃下,再吞下兩枚暗香,喝了一口甘甜的水,羽瞳才起身緩緩朝人影走去。


    溪雲燕睜開雙眼,她拍了拍雪蘭,雪蘭剛睜開眼,就被她拉著朝羽瞳離開的方向而去。


    羽瞳緩緩走進樹林中,人影看到羽瞳來,也沒有動,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中年人。


    “你不怕我布下陷阱嗎?”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怕,但是我知道你沒有布。”羽瞳回應道:“為什麽不在夜裏動手?”


    “在夜裏動手,那是老鼠幹的勾當。”男子不屑地笑道。


    “你這話跟你臉上的麵具格格不入。”羽瞳嬉笑道。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的臉,是因為看到的人都要死,我不想你死,跟我光不光明無關。”男子冷聲道。


    “你是為了溪雲燕而來?”羽瞳問道。


    “不錯,隻要將她交給我,所有人都能平安。”男子回答道。


    “可惜,我不是一個受威脅的人。”羽瞳嘴角微翹。


    “如果我們動手,必然有一人死去。”男子冷聲說道,一股肅殺之意彌漫開來。


    “我正有此意,我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底細。”羽瞳微笑著回應,絲毫不懼那股殺氣。


    “那兩個小女孩呢?”男子瞥了一眼溪雲燕和雪蘭躲藏大的地方。


    “他們看不到我的底細,隻有跟我交手之人才知道。”


    “那可惜了,如果我贏了,溪雲燕可以不死但是另外那個小女孩就必須死了。”男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存在這種情況,因為你贏不了。”羽瞳微笑著說道。


    男子聽到羽瞳的話,雙眼瞳孔一縮,沒想到對麵這個三十不到的女子會有這等自信。


    躲藏在遠處的溪雲燕和雪蘭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但是兩人都隱隱感覺到自己被發現了,雪蘭擔憂地看了溪雲燕一眼,溪雲燕回應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她從羽瞳臉上的自信看出了這個姐姐絕對不簡單。


    男子沒有再說話,他突然迅猛一拳轟向了羽瞳,羽瞳閃身躲開,男子微微一笑,羽瞳躲開的方向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見男子的拳突然變爪,如最凶猛的鷹爪,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改變了原本的攻擊方向,狠狠朝羽瞳抓去。


    羽瞳的身形移動的方向也隨之改變,幾乎和男子的手爪同步,指尖和身體近在咫尺,但那一抓竟是始終無法傷及到羽瞳。


    羽瞳完全閃開之後,男子的手爪去勢未消,狠狠抓在一株大樹之上,樹皮和木屑紛紛,這一抓的力量當真恐怖。


    “你是魁木一族之人。”羽瞳笑盈盈地看著對方說道。


    “你知道得越多,越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男子冷聲說道,羽瞳似乎不敢和他正麵硬碰,隻是躲避,實力應該不強。


    隻不過躲避他拳變爪的那一下有些詭異,按照羽瞳的移動和發力,應該很難躲避才對。


    “那正好,我最喜歡想要殺我的人了。”羽瞳咯咯笑著,身上的鬥篷抖了幾下。


    “那就如你所願。”男子吼了一聲,這次不再隱藏,雙手成爪,迅猛地攻向羽瞳。


    隻是羽瞳的身法實在是很精妙,每次男子認為她已經避無可避的時候,她總是能夠突然改移動方向躲開,羽瞳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可以出其不意地改變她的身法一般。


    男子攻了半天,結果連羽瞳的披風一角都沒有碰到。


    “你隻會躲嗎?”男子喘著氣問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羽瞳卻是沒有回答男子的話:“魁木一族擅長爪攻的人不多,而最近失蹤了且身形和你相像的隻有一個。”


    男子微眯著雙眼看著羽瞳,他麵具下的表情非常震驚。


    “你叫做柳無影,之前是柳光君的護衛,隻是最近你告假離開了,所以柳清河才重新給柳光君安排了一個護衛。原來你是接到了柳清河另外的任務。”羽瞳麵露沉思說道。


    “想不到你對我魁木一族和柳氏這麽了解。”柳無影這麽說就是承認了。


    “你對我不是也很了解嗎?你其實晚上就到了,但是你知道我的瞳力很強,即便是晚上也能像白天一樣看得清清楚楚,跟我動手非常吃虧,所以才等了一夜。”羽瞳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柳無影恍然,派他來的人隻告訴他溪雲燕有一個叫做羽瞳的女子保護,千萬不要在夜晚和她動手,柳無影其實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晚上不能和她動手,此刻明白了。


    想通這些,柳無影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的果子我在手心,再次對羽瞳發動了攻擊。隻是柳無影這次沒有纏鬥,在他拳頭靠近羽瞳的時候,突然用力捏爆了那顆果子,果子噴出的汁液有一些濺在了羽瞳的鬥篷之上。


    同時柳無影也感覺到了危險,頭向後一仰,羽瞳手握骨刀從他眼前劃過,骨刀刀尖距離他的眼睛隻有分毫,再慢一絲雙眼就瞎了,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刀尖帶起的風吹過他的眼睛。


    想不到羽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這麽狠,柳無影也是嚇了一跳。


    不管怎麽說,柳無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飛快地後退。


    羽瞳鬥篷上傳來的清香在他的嗅覺之下異常清晰,他的標記做好了。


    隨即柳無影開始在樹林中流竄,用火折子不斷點燃有些潮濕的樹葉,樹葉沒有著火,而是升起了濃濃的煙霧。既然知道了對手的強處,那就削弱它,而現在羽瞳的位置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羽瞳卻很難再用目力看到她。


    柳無影嗅到羽瞳站在一棵大樹下,她應該是閉上雙眼沒有移動,一個人最強的點變成了最弱的點,柳無影推測她的眼睛非常強大同時也非常敏感,受不了這些濃煙。


    柳無影撿起一顆小石子,扔在了羽瞳前麵的某個地方,羽瞳聽到了動靜,以為柳無影要從那個方向攻擊她,閃身躲避。柳無影微微一笑,羽瞳已經上當了,他的雙爪緩緩朝羽瞳抓去,沒有任何聲息。


    就在柳無影的雙爪靠近到足夠距離的時候,突然暴起,雙爪猛然加速,狠狠抓在了羽瞳的腰間。


    他感覺到羽瞳的腰肢如同樹木一樣堅韌,但是他微微一笑,強大的抓力釋放,他感受到了骨骼斷裂的感覺,他贏了。


    柳軍的雙爪狠狠將羽瞳釘在樹幹之上,嘴角露出微笑:“你也是魁木一族之人?”他是根據羽瞳腰肢的堅硬程度來判斷的。


    “你沒猜錯。”羽瞳嘴角流出鮮血,她的表情非常痛苦:“溪雲燕對你們為什麽那麽重要,居然派遣你這麽強大的人前來?”


    “具體我不知道,隻大概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哥哥很重要,所以她也很重要。”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柳無影沒有必要隱瞞。


    “她的哥哥,是溪雲杉嗎?”羽瞳問道。


    “沒錯,不過是三年前那個真正的溪雲杉,現在的這個是假冒的。”柳無影道。


    “原來如此,真正的溪雲杉並沒有死,而且變得很重要了。”羽瞳痛苦地道:“你們就是光明會吧,你們想幹什麽,會長是誰?”


    柳無影沒有回答羽瞳,他似乎有些猶豫。


    “我都快要死了,讓我死個明白不行嗎?”羽瞳絕望地看著柳無影。


    “告訴你也無妨,我們就是光明會,會長是柳清河柳長老,隻不過他的研究失敗了,不過我們會接著他的成果繼續研究。”柳無影想了想還是說道。


    “所以,這次派你來的人是柳清河?”羽瞳問道。


    “不是。”柳無影搖了搖頭:“是柳光君後來的那個護衛,柳長老叫我聽他的命令。”


    “還有什麽秘密可以告訴我嗎?”羽瞳的聲音變得非常微弱,就像是要斷氣了一般。


    “沒有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們光明會所做的事,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的生命能夠更好延續,為此不得已要犧牲一些人,對不起了。”柳無影的抱歉居然是真的。


    “明白了,看來解決你之後,我還需要麵對一個對手,就是柳光君後來的那個護衛,我這是要兩戰柳家護衛呢。”羽瞳的聲音突然變得清脆悅耳起來,柳無影吃了一驚。


    就在柳無影感覺到不對想撤退的時候,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滾燙的血液從他的脖子汩汩流出,將他的胸膛燙得滾熱。


    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他雙爪下的羽瞳緩緩變成了一株枯老的樹幹,樹幹上套著羽瞳的鬥篷,羽瞳微笑著站在樹幹一側,離他的雙爪隻有一絲距離。


    柳無影想說話,他想問羽瞳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問不出來了,他的喉嚨已斷,隻能發出“咯咯”的聲音,就像一隻垂死的鴨子。


    看著柳無影緩緩倒地,失去生機,羽瞳沒有任何反應,她從樹幹上解下鬥篷披在身上,雙手抹過柳軍的雙眼,然後緩緩朝溪雲燕和羽瞳走去,口中喃喃自語:“鹿夜啊鹿夜,幫你這忙可不簡單啊,接下來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吧,你可要再幫我去撈兩顆原石才行。”


    “看夠了嗎?”羽瞳看向兩個少女。


    溪雲燕嘻嘻一笑問道:“姐姐,那人怎麽突然在樹林裏亂跑一氣,然後我就看到你將披風綁在樹幹上,他就瘋了似地對著樹幹攻擊說話,然後就被一旁的你一刀解決了?”


    “因為他腦子有病。”羽瞳微笑著說道,隨後就朝村子走去。


    溪雲燕和雪蘭急忙跟上,她們兩個是第二次見到真正銘刻師的戰鬥,第一次是在落霞村的海灘上柳清河與水五裏的對決。


    身後的樹林中,除了柳無影的屍體,其它都很正常,根本沒有什麽著火,也沒有濃煙,一切都隻是她給柳無影製造的幻覺而已。


    在溪雲燕和雪蘭的視角裏,柳軍拿著火折子不停對著泥土戳,好像真想把泥土點燃一般,然後對著綁有披風的樹幹一頓輸出,真的跟腦子有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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