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鹿夜早早起來,背起十號神弓,按照雲萱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雲兆南和雲兆北兩兄弟,兩兄弟年紀大概二十五六歲,帶著約兩百號雲神山的年輕弟子,大部分年紀都和鹿夜差不多。兩兄弟對鹿夜比較熱情,鹿夜很快就融入了眾人中。


    上次魚潮節,鹿夜是和雲高、雲大兩兄弟一起站在高處觀看的,這次融入其中,深切感覺到了其中的熱烈氣氛。


    全場五六百年輕弟子,基本都是和鹿夜差不多年紀的,偶爾有幾個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都是各座神山的領頭人,也有幾個十五六歲的的,算是比較年輕的。


    回想起自己十五六歲的時候,還是剛進入青城,開始接觸銘刻之術,對銘刻師的世界充滿了好奇,鹿夜不禁婉兒一笑。


    還有數千男女老少,是前來觀摩的,很多擠在石柱的腳下,還有很多幹脆劃著小舟來觀看,現場可謂是人聲鼎沸,其樂融融。


    很快魚潮就要來了,兩兄弟把雲神山的弟子們分為了十五六個小隊,每個小隊十二三人,一隻小船剛好能容納一個小隊。


    鹿夜被分在末尾的小隊,雲神山共有四艘小船,每一次魚潮剛好能有四個小隊上去獵魚,然後就換下一撥,這樣算下來,鹿夜剛好第四撥能夠蹬小船去獵魚。


    一艘大船緩緩劃到海的中間,船很簡陋,但是很威嚴,船身一看就非常厚實和堅硬。一個老者緩緩走到船頭,開始發言,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有一股強大的穿透力,讓每一個人都能在嘈雜聲中聽到他的話。


    他先是講述了馭風一族人和海的感情,然後講述了魚對於海,對於馭風一族的重要性。隨後講到了魚潮節,最後講了一些規則。


    鹿夜問小隊裏站在自己旁邊的人,才知道原來這人是馭風一族大長老,馭風一族共有十二位長老。


    他們組成的團隊,是跟風族長一樣地位的存在。每當馭風一族要做重大的決策,十二位長老都會和族長在一起商議出結果。


    大長老的話講完,就宣布魚潮節開始,眾人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沿著海麵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直達遙遠處一座石柱之上。


    石柱之上,站著一道白衣倩影,渾身的氣質不似人間女子,可惜她麵上蒙著一塊淡粉色的絲巾,看不到她的玉容。


    海風吹過,女子的白衣裹挾著青絲,黑白兩色交織在一起,在風中不斷飛舞。


    而認真看去,才發現女子肚子隆起,竟然已有身孕在身,看起來大概八九個月的樣子。


    女子麵朝馭風一族魚潮節的方向,細白的手掌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是一個母親在安撫肚中頑皮亂蹬的孩子。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終於落下,第一撥小隊很快就登船,鹿夜這時候看到,每一艘小船上都站著一個成年人,每人手中捏了一把鋒利的骨刀,顯然是為了防止上次虎鯨拖曳小船的事情發生,這些成年男子可以一刀砍斷繩子,那樣就可以解除危險了。


    小船上的年輕弟子紛紛抽出綁在桅杆上的箭矢,開弓對準了小船的前方,前方一陣陣水花聲響起,魚潮出現了。


    現場頓時變得一片安靜,眾人都屏氣凝神看著,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響聲影響到了年輕弟子獵魚。


    就在此時,鹿夜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風月明,風月明示意他跟自己走。


    鹿夜跟身旁的隊友交代了一下,就跟著風月明走到了一個人少的角落。


    “鹿夜兄弟,有人想要對付你,你小心。”風月明附在鹿夜耳朵旁邊,非常小聲地說了一句,就飛快離開了。


    鹿夜點點頭,若無其事地走回隊伍中,這時候前方傳來一陣陣喝彩聲,第一撥獵魚開始了。


    鹿夜想著風月明的話,其實並不是太在意,自己一開始就是馭風一族一族的棄子,這次回來一定會讓有些人不爽,更何況又獲得了風族長的白羽箭,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十號神弓,引人嫉妒再正常不過了,隻不過這一次要留一個心眼。


    很快就到鹿夜登船,他觀察了一下同船之人,特別是那個成年人,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魚潮很快到來,鹿夜隨著小船上的年輕人從桅杆上抽出一根箭矢,這箭矢不同於普通的,比較沉,而且箭尖有一個倒鉤,箭尾綁著一根異常堅韌的細繩,細繩的另一端綁在桅杆上。


    白色的浪花開始在藍色的海麵上飛舞,鹿夜很快就鎖定了一條魚,開弓一箭射去,正中目標。


    然而就在鹿夜準備收繩的時候,另一隻箭矢也射中同一條魚,而且那箭矢的角度非常刁鑽,不但射中了魚,還將鹿夜的箭矢震鬆了。


    鹿夜一收繩子,箭矢就從魚身上脫落了下來,後命中魚的箭矢趁機拖著魚上小船了。


    鹿夜轉頭,眼睛微眯看去,隻見是一個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女子,短發,穿著一身紫色的短衣。


    正是這女子搶走了鹿夜的魚,見鹿夜看過來,她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眼中充滿了不屑的挑釁。


    鹿夜確認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子,但是認識她背上的弓,應該是一把神弓,隻是不知道編號是多少,難道這人就是風月明提醒的要對付自己的人?


    可是不就是一個魚潮節嗎,又不比拚什麽,就算是自己一條魚也射不到,也無所謂,頂多惡心一下自己而已。


    鹿夜沒有再射魚,短發女子接下來也一箭未發,隻是側目看著鹿夜,等待著鹿夜。


    直到這一波魚潮過去,兩人都沒有再發一箭。


    鹿夜隨著小隊回來,找到風兆南問了一下。


    風兆南麵露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得罪她了?”


    鹿夜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得罪了這個女子。


    “她叫做風紫衣,有個同胞哥哥叫做風青衣,兩兄妹在十歲到二十歲這一組已經連續很多年考核第一了,升到二十歲到三十歲這一組後,兩人沉默了兩年,沒有參加,不過據說今年年底要參加,而且揚言要拿下二十歲到三十歲這一組的第一。”風兆南說道。


    “這麽囂張?”鹿夜知道自己這次遇到難纏對手了,這兩兄妹的實力應該不弱,特別是箭術上,絕對是碾壓自己的存在,單看風紫衣剛才搶走自己射中的魚那一手,自己就不能保證一定做到。


    “對啊,而且他們的老師也很有來頭,就是大名鼎鼎的風聖和風賢。”風兆南這無意的一句話,終於讓鹿夜找到了線索。


    “原來如此,那我知道了。”鹿夜隨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隊中,原來是那兩位的得意弟子,怪不得。


    沒多久就輪到了鹿夜登船,果然風紫衣也登船了,但是鹿夜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


    鹿夜找準一條魚,舉箭就射,穩穩命中,雖然鹿夜還沒學如何射中運動中的目標,但是魚的遊動速度相比於銘刻師的反應來說,其實不快,所以很容易命中。


    果然,鹿夜馬上就感知到了風紫衣也拉弓射箭,想要用上一次的伎倆奪走自己的成果。就在風紫衣的箭矢離弦那一刻,鹿夜突然發力,猛然將魚拖走了一段距離,風紫衣的箭矢射在了水中,落空了。


    然而還沒等鹿夜放鬆下來,另一隻箭矢命中了鹿夜拖曳的魚,同樣還是震脫了他的箭矢。


    鹿夜扭頭看去,是一個短發男子,穿一身青衣,和風紫衣有幾分相像,應該就是風兆南所說的風紫衣的同胞哥哥風青衣了。


    鹿夜笑著向風青衣豎了豎大拇指,表示佩服。自己拖動的速度遠比魚遊動的速度快,風青衣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命中,而且震脫了自己的箭矢,鹿夜這下確信自己的箭術絕對比不上兩兄妹。


    風青衣也微微一下,就拖動細繩想要將魚拖回船上,但是他高興得太早了,隻見一柄骨刀飛速劃來,一刀紮在了風青衣的箭矢上,也將他的箭矢震掉了,風青衣猛然拉動的繩索失去力量,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鹿夜手腕一抖,骨刀飛速收回,流星刀上沒有倒鉤,不可能收回魚。就這樣,雙方的第二次交鋒以平局收場。


    三人目光交匯,鹿夜微笑回應,風紫衣和風青衣也收起了不屑,但是挑釁的意味絲毫不減。


    鹿夜隨著小船回到岸上,他的目的不是和人爭強鬥狠,他有更大的格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其實還有些微微感激,感激這兩兄妹讓自己看到了真正馭風一族天才的實力,也許這隻是兩人實力的冰山一角,但也讓鹿夜覺得受益匪淺,自己還需要努力。


    歡呼聲依舊,下一波魚潮很快就到來,在嘈雜的聲音中,鹿夜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有人在呼喚他,就在魚潮的源頭。


    那種感覺瞬息而逝,但是清晰且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熟人的呼喚,隻是鹿夜實在想不出誰會在那裏。


    鹿夜幹脆跟風兆南說了一聲,便迅速回到雲神山,劃著自己的小船就朝著剛才感應到的方向駛去。


    為了避開魚潮,鹿夜特意繞路前行,呐喊聲漸漸從前方變為側麵,再變為後方。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個石柱,上麵用紅色的顏料寫了一個大大的“禁”字。


    鹿夜從“將來兄弟”那裏了解到,這表麵他已經離馭風一族很遠了,馭風一族之人遇到這個標誌一般就要返回了,不得跨越,前方是禁區。


    可是那個感覺的方位還在前麵,鹿夜咬咬牙心想,這是馭風一族之人要遵守的,而自己剛出生就被拋棄了,何必遵守。


    而就在此時,一波魚潮從遠處狂奔而來,如一道波浪穿過鹿夜的小船,朝著馭風一族方向奔去。鹿夜更加好奇了,他加快劃船的速度,小船劃開水麵,飛速前進而去。


    就在鹿夜離開後不久,一個灰衣人突然出現在了那個寫著“禁”字的石柱之上,他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盤腿坐下,沒有進入禁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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