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中眼神一凜,輕輕一掃,呂福即刻噤若寒蟬,身體不自覺地挺得筆直,恭敬地立於一側。


    呂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緩緩道:“老夫籌劃了這麽多年,不把秦家踢出去,老夫誓不罷休。”


    呂福聞言,連忙附和,聲音中滿是堅定:“老爺所言極是。”


    呂中的聲線陡然間沉凝如鐵,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水嶽城的生意讓外來人搶走,簡直就是奇恥大辱。老夫就讓他們知道,想跟水嶽城的人搶生意,沒一個好下場。”


    蕭澤立於屋頂之上,月光下,他的眉頭深鎖,聞言,他心中暗自思量,眼神中閃爍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呂中與呂福一番深談後,他緩緩吹熄了案頭的燭火,隨後,他領著呂福,輕輕合上書房那扇木門,鎖扣輕響,兩人便悄然融入了夜色的懷抱,漸行漸遠。


    蕭澤的目光本欲追隨那離去的背影,卻在不經意間捕捉到回廊盡頭一抹不易察覺的暗影,悄然蠕動,如同夜色中潛伏的獵豹,瞬間喚醒了他敏銳的直覺。


    他心中一凜,決定按兵不動,放棄了追蹤呂中的念頭,轉而靜待那抹神秘的黑影顯露真容。


    隨著呂中與呂福的身影徹底融入夜的深邃,那黑影終於按捺不住,自暗處緩緩踱步而出。


    月光如洗,輕輕灑落,照亮了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竟是呂銀寶。


    蕭澤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沒想到竟是呂銀寶,他既有意外也有期待。


    呂銀寶確認呂中與呂福不會再出現後,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決絕而隱秘。


    手中緊握一根細長的鐵撬,輕巧而精準地探入書房門鎖的縫隙,鎖舌應聲而開,門扉悄然無聲地為他敞開了。


    這一幕,悄然落入了屋頂之上蕭澤的眼中,他不禁暗自驚異,沒想到,呂銀寶竟然還會開鎖。


    月光如洗,透過稀疏的瓦片間隙,灑下斑駁光影,為這深夜的行動平添了幾分神秘與緊張。


    蕭澤借助這得天獨厚的視野,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


    隻見呂銀寶在昏暗中行動自如,宛如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麵掛滿畫軸的牆壁。


    他的動作輕柔而謹慎,指尖輕觸畫軸邊緣,緩緩將其取下,隨後輕輕一推牆壁,那看似平凡無奇的牆麵竟悄然滑開,露出了一扇通往未知密室的門戶。


    這一切,若非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


    若非蕭澤自幼在軍營錘煉,練就了一雙銳眼,加之今夜皓月當空,銀輝灑滿庭院,他或許難以洞悉那屋內呂銀寶的動靜。


    顯然,呂銀寶對於呂中書房的造訪,已非初犯,顯得那般熟稔而隱秘,悄無聲息。


    隻見他從衣襟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輕輕一吹,微弱的火光瞬間在他掌心跳躍,照亮了前方的密室。


    隨後,他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淡影,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那扇通往密室的暗門之後。


    蕭澤隱匿於屋簷之上,月光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卻無法穿透那厚重的石門,窺見密室之內的戲碼,他隻能耐心守候。


    時光在靜默中緩緩流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密室的門扉再次悄然開啟,呂銀寶的身影緩緩走出,麵上難掩一抹淡淡的失落之色。


    蕭澤恍然間領悟了些什麽,莫非,呂銀寶誤以為其父呂中將竟將秦學明幽禁於密室中,故而趁著夜色,悄然潛入探尋,卻終歸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蕭澤的心頭不禁泛起一陣失落,今夜之行,怕是會無功而返了。


    他輕歎一聲,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呂府的每一個角落,決定沿著屋簷的輪廓,細細搜尋,或許能捕捉到一絲有價值的線索。


    正當他凝神細察之時,一陣突兀的巴掌聲驟然劃破夜的寂靜,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清脆聲響,短暫而刺耳,卻足以引起人的警覺。


    那聲音,源自他左側那個院落,帶著幾分不可言喻的隱秘與緊迫。


    蕭澤的心猛地一提,身形如同鬼魅般輕巧地轉向,悄無聲息地接近那聲音的源頭。


    他踏著夜色,悄然穿行於府邸的幽深回廊,心中卻泛起了層層漣漪。


    沿途,府內護衛與仆從皆似未聞那突如其來的異響,各自安於本位,無動於衷,這一幕,初時令他頗感不解,直至目光觸及那院落之主,一切疑惑豁然開朗。


    月光稀薄,勉強照亮了那院落中央最為顯赫的寢居。


    室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呂金寶一臉囂張跋扈,他正肆意揮動手指,惡語相向,言辭間盡是對眼前女子的蔑視與侮辱。


    那女子,正是呂家上下敬重的大少奶奶,此刻,她以手輕掩臉頰,眼中閃爍著不屈與倔強。


    “哼,別以為你仗著那點名分,便能管我!”呂金寶的聲音,如同寒夜中的冰刃,字字刺人,“別忘了,何為夫為妻綱,何為三綱五常!”


    呂少奶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輕輕卻堅決地放下了撫摩著臉頰的手,那半邊臉頰已悄然隆起,見證著不為人知的屈辱。


    她以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緩緩吐露:“當年,你花言巧語騙我嫁給你時,你怎麽不說這種話?”


    呂金寶聞言,不屑地嗤笑一聲,聲音裏滿是輕蔑:“哼,你個蠢女人,當年我不過是覬覦你桂家的家業,你以為自己是誰?竟妄想與我並肩?”


    呂少奶奶聞言,非但不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諷刺的笑意,她的聲音清冷而尖銳,如同冬日裏穿透薄霧的冰刃。


    “你終於說出來,呂金寶,你就是個卑劣不堪、無恥至極的小人。你和你那同樣狡詐的父親呂中,不過都是一個攀著女子裙擺往上爬的奸佞之徒,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呂少奶奶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呂金寶內心最敏感的角落,瞬間點燃了他積壓已久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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