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華沉吟片刻,眸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呂金寶此人,性情粗獷,行事全憑一股蠻力,胸中並無半點文墨之光,故而,在怒火攻心之下,對我兄長痛下殺手,亦非全然不可能之事。”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皆微微頷首,心中暗自思量,覺秦韶華之言,確有幾分在理。


    秦韶華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繼續緩緩道來:“於是,昨夜我悄然離府,偷偷潛入了呂府之中。”


    秦韶華的話語,如同深秋寒風,不經意間拂過呂桂氏與翠紅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緊攥著兩人的心房。


    盡管罪行已然被陸洛童在眾人麵前揭穿,但秦韶華親口敘述起昨夜那幕驚悚景象,仍讓這對主仆心中餘悸未了,一陣後怕,沒想到昨夜屋頂上竟然會有人目睹了一切。


    秦韶華緩緩道出昨夜所見,她言及自己抵達之時,夜色已深,卻恰好捕捉呂桂氏竟在呂金寶毫無防備之際,手中緊握鋒利的剪刀,猛然間刺向了他的腹部。那動作之決絕,仿佛兩人之間積怨已久,隻待此刻爆發。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隨後呂桂氏與翠紅,這一主一仆,竟聯手布置起了一個充滿謊言與偽裝的現場。


    翠紅不僅協助主人掩蓋罪行,更是狠下心來,用冰冷的鞭子抽打呂桂氏,企圖製造出一場混亂而複雜的假象,以混淆視聽。


    秦韶華立於屋脊之巔,借著月色看著下方屋內那一幕令人心悸的景象,那一幕,讓秦韶華心中驚濤駭浪,百思不得其解,呂桂氏在呂家的遭遇她並不知情。


    因此她並不明白呂桂氏為何要殺害呂金寶,畢竟,之前呂桂氏為了嫁給呂金寶,鬧得轟轟烈烈,滿城皆知。


    於是,她懷揣著滿腹的疑雲,步入了府衙。經過一番周旋,她才得以踏入了大牢之中,隻為探視被囚的呂銀寶。


    本以為能從呂銀寶口中撬開一絲真相的縫隙,卻未曾料到,他聽聞來意,麵色驟變,恐懼如同寒冰般凝結在他的眉宇間,唯有緘默以對,反複叮嚀她速速歸家,勿再孤身涉險。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她隻能失望地朝家走去,卻沒想在半路上竟發現有人跟蹤,這才發生了後麵的事情。


    眾人聽至此,無不唏噓,感歎秦韶華屢屢化險為夷,目光又再次看向了呂桂氏。


    呂中滿腹狐疑,望向呂桂氏的眼神中交織著不解與痛惜,他艱澀地開口:“你這是為何?為何要與外人一起殺害秦學華,禍害我們呂家?”


    呂桂氏,這位昔日有些傲氣的女子,此刻卻似被歲月與怨恨磨礪得形如枯槁,她的笑聲突兀地響起,在這靜謐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對世間一切嘲諷的集結。笑聲中,帶著幾分蒼涼,幾分不羈,更有著對過往無盡的唏噓。


    待那笑聲漸漸平息,空氣中隻餘下幾分壓抑與冰冷,呂桂氏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呂中,那眼神中既有恨意,又似有無盡的哀愁:“為什麽?你還好意思來問我為什麽?”


    她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周圍之人,無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撼,目光在呂中與呂桂氏之間遊移。


    呂桂氏緩緩伸出手指,指尖微顫,卻堅定地指向呂中,仿佛要穿透他的心房,直視其靈魂深處:“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在你呂家這幾年來,過的如何?你心裏沒有數嗎?”


    呂中聞言,麵色微變,一抹不易察覺的尷尬悄然爬上眉梢,他輕輕抿了抿唇,試圖以幾分故作的強硬掩飾內心的波瀾:“你嫁入我呂家,未曾攜半點嫁妝而來,衣食住行,無一不仰仗我呂家之恩澤,如今這番話,倒是說得輕巧。”


    呂桂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著無盡的諷刺與悲涼:“你終於肯將心底的話吐露,當年你兒呂金寶對我百般引誘,而你,非但未加阻攔,反而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一切,你以為我能忘?”


    言至此,她的聲音不禁顫抖,帶上了幾分哽咽:“你與呂金寶那些甜言蜜語,承諾的萬千寵愛,我曾以為那是世間最真摯的情意,竟傻乎乎地信了。為了他,我甘願舍棄家族,與親人決裂,踏上這條不歸路……那時的我,何其天真,又何其可悲。”


    她的聲音,此刻已化作斷續的啜泣,每一個音節都承載著無盡的哀傷:“你對我說,我爹不要我,你會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並且布置了拜堂的一切物件。我這才鼓起勇氣,跟呂金寶拜堂成婚。可是婚後,你和呂金寶見我爹娘確實是不認我這個女兒了,這才露出了真麵目,對我百般虐待。”


    呂桂氏淚眼婆娑,話語間充滿了悔悟與苦澀:“我爹說的對,他道呂家貪圖的,不過是我桂家那份豐厚的嫁妝。那時的我,是多麽的天真愚鈍,竟將父親的肺腑之言當作是偏見與固執,固執地相信你們口中的真情與誓言。可惜當我認清你呂家的真麵目,一切已晚,悔之晚矣。”


    眾人聞此,麵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複雜的同情之色。


    呂中算盤打的很好,他深信,呂金寶對呂桂氏的那份“掌控”,足以成為他手中最有力的籌碼,即便桂家因故與她決裂,也終將在兒女的婚事麵前心軟,補全那份本該屬於呂桂氏的嫁妝,以維係兩家顏麵與利益。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桂家竟能狠下心來,對親生女兒的安危置若罔聞,隻為不讓呂家的如意算盤得逞。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呂中首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與無措。他臉色竟然在眾人的目光中悄然泛紅,那是一種被揭穿心思後的羞赧,他被桂家狠狠扇了一記耳光,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陸洛童的聲線柔和而充滿理解,輕啟薄唇,緩緩道出:“呂桂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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