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早晨,江南有雨,我們將動身前往北京。


    臨行前,趙江河的老母親把我叫到一旁,緊緊握著我的手反複囑咐道:“小川,江河在漢源那邊人生地不熟的,還請你多照看一眼,咱們不求他能當多大的官,隻希望他平平安安,三餐能吃飽日常能穿暖就行。”


    一聽這話,不由得心弦一顫,兒行千裏母擔憂,不論你多大年紀,不論你身居何位,在父母眼裏,你永遠是個孩子。


    我由衷的替趙江河感到高興,雖然年過半百,可依然有父母惦念,我反握住老人家的手,很篤定的說道:“奶奶,你放心,別的地方我不敢保證,至少在飲食起居方麵我一定會照料好。”


    “嗯”老人家點了點頭,隨即又老淚縱橫的拜托道:“好孩子,謝謝你了,記得多提醒他休息,他這個人要是沒人提醒,工作起來沒個日夜。”


    “好!我一定替你看好他。”我沉沉一點頭。


    在老母親含淚注視下,在這個煙雨蒙蒙的清晨,趙江河與家人依依惜別,與我們一同南下前往杭州蕭山國際機場。


    一路上,趙江河沒怎麽說話,隻是把視線落在窗外,想必他此刻的內心也是非常不舍,若不是身上的責任,誰願意遠離家人,遠赴千裏之外。


    我們抵達蕭山國際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前來取車的托運公司工作人員早就等候在航站樓外。


    沐青妖把車交給他們,並辦理相關了的托運手續之後,和我們一起步入了航站樓,她原本有意一個人開車回漢源,但我不放心,也堅決不同意。


    見時間還有剩餘,我們三人便在航站樓內找了家餐廳吃飯,沐青妖的航班是下午一點,吃完飯剛好到安檢時間。


    沐青妖起身跟趙江河告別,然後走出餐廳,朝著安檢口走去,望著她孤單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心酸,我起身跟趙江河交代了幾句,讓他在餐廳等著我,說完就跟了上去。


    在排隊安檢的時候,我一直默默的站在沐青妖身後,希望這樣的舉動能帶給她些許溫存。


    從排隊到通過安檢口,最後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沐青妖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此刻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但我有一種感覺,或許我們會至此劃上句號。


    等我折回餐廳時,趙江河正好站在門口抽煙,見我迎麵走來,他掏出一根煙丟了過來,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你跟這個沐經理的關係應該不簡單吧?”


    我很自然的點上香煙,大肆的吞雲吐霧幾口,沒有否認我和沐青妖的關係,隻是故作鎮定的淡然一笑,趙江河的目光何其毒辣,豈會看不出我們那點貓膩。


    好在趙江河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究,讓我緊繃的弦才有所放鬆,這正是伴君如伴虎的真實寫照,身為他的秘書,一言一行都要考慮到,畢竟有時候你的生活作風和形象關乎著你的主子。


    為了避免尷尬,也為了消除我心中的一個疑慮,我試探著問道:“趙書記,你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為什麽中途突然想到去北京呢?”


    趙江河是一個對自己的時間把控極為嚴謹的人,他不輕易參加任何無用的社交,更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用功之上,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他是絕不可能在假期去往北京的。


    而且我敢肯定,他這次去北京是臨時起意的,因為在年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這方麵的安排,如果是為了公事去北京,他必然會讓我通知駐京辦的同誌,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如果是為了私事北上的話,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想他寧可多陪家人兩天也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麵對我拋出的問題,趙江河隻是神秘的笑了笑,並未做出回應,這讓我更加捉摸不透。


    就在這時,廣播裏傳來了飛往北京航班安檢的通知,我和趙江河碾滅煙蒂,然後朝著vip的安檢通道走去,由於是臨時通知我去北京的,沒能買到經濟艙的機票,索性就奢侈了一把,買了一張跟趙江河同等的商務艙。


    走vip通道,就省時省事的多,片刻功夫,我們就通過了安檢,來到裏麵休息室,我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指名道姓的說道:“趙書記,楊儀他們說年後就要去省裏活動,而且目的很明確,就是針對你,你到底怎麽個想法,有些事我覺得還是提前部署為好,我可聽說了楊市長在省委省政府那邊有一定的人脈基礎。”


    按理來說,我身為秘書,不該參與趙江河他們領導班子內部的政治鬥爭,甚至連背後議論都不可以,但我此時顧不了那麽多,畢竟我的利益與趙江河完全捆綁在一起,現在好不容易有一些起色,我可不想趙江河出事。


    趙江河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秦川,沒有根據的消息就是謠言,而謠言往往止於智者,你身為西南政法大學的高材生,怎麽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


    見趙江河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我有些著急,迫切的說道:“趙書記,我這個消息絕對可靠,絕非空穴來風,而且我還聽說了,楊市長和秘書長決定請他們的老師出麵斡旋,你或許不知道,楊市長和秘書長有同窗之誼,他們的老師在黔西政壇很有威望。”


    趙江河淡然一笑,還對我調侃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就算請他們的老師出山,那又怎樣呢?”


    我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抽了抽鼻子說道:“趙書記,我個人覺得吧,你得有所行動,譬如跟省委那邊多走動走動,保持良好的關係,畢竟……。”


    不等我把話說完,趙江河卻一臉自信的打斷道:“我現在不是就在行動嗎。”


    一聽這話,我頓時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原來這趟北京之行的目的在這兒啊,這趙江河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步步為營,他之所以臨時起意前往北京,想必是收到了我的消息之後才下定的決心。


    就在這時,廣播裏傳來了登機的消息,趙江河不緊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胸有成竹的說道:“就算天塌下來也由我頂著,隻需以不變應萬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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