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敏感的時間節點,我本不應該再刺激趙江河,但心中有了想法之後,就一心想著向他求證,最後實在沒忍住,就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趙江河聽了我的分析之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可以啊,想不到你小子進步還挺快的,我隻是稍微提示了一下,你就能將前後的事情串聯到一起,看來你已經有了大局觀意識,不錯不錯。 ”


    我此刻是真沒心思聽趙江河誇讚,隻想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我撇了撇嘴說道:“趙書記,都到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有心情拿我開玩笑呢。”


    趙江河衝我擺了擺手,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這不是玩笑,而是實話,一個人唯有能夠做到通盤考慮,承上啟下分析,那麽說明他的政治敏感性已經有了質的飛躍,這說明你確實成長了不少。”


    我不想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便沒有接趙江河的話,腦袋卻是飛速運轉,隨即又一個新的疑惑在我腦中泛起。


    於是,我又追問道:“趙書記,那似乎也說不通,你身為漢源市市委書記,為招商引資進駐的企業解決問題,這本就是你分內之事,哪怕入駐的企業是同學的,那也不至於違規啊,更不至於惹來省律委的人。”


    趙江河伸手點了點頭我,微微一笑道:“果然成長了不少,一眼就說中問題的根本,沒錯,我身為一把手,幫企業解決困難是職責所在,也是我們為官者的本職工作,可為什麽會被省律委盯上呢?”


    說到這裏,趙江河故意賣了個關子,隻見他不緊不慢的端起一碗酒砸吧了起來,一旁的我看了是幹著急。


    喝了幾口後,趙江河才說道:“因為舉報我的人就是出讓土地的那家企業,剛才省律委的同誌給我看過舉報材料,上麵清清楚楚寫著,說我趙江河以市委書記的身份,利用威脅的手段向出讓土地一方施壓,迫使對方在違背自身意願的情況下不得不出讓土地,而且還必須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出讓。”


    聽了趙江河的話後,我稍稍有了一些頭緒,出讓土地一方原本開出的條件是高於市場價三倍的價格,然而,經過趙江河一談,立刻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出讓,回頭再反咬一口,說是你趙書記利用市委書記的身份威逼的,加上百大集團的老板跟趙江河是同學,如此一來,這個邏輯就能說通了。


    可還有一個問題,舉報信說趙江河威逼利誘了,那也得有實質性的證據,這樣公然汙蔑一個市委書記,這可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畢竟很容易被秋後算賬,難不成趙江河真的給對方施壓了?


    如此一想,我便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趙書記,舉報人說你利用身份對他進行威逼,如果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省律委的人又不是傻子,怎麽會如此興師動眾,難道你真的向出讓土地的企業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滾犢子!”


    我的話音剛落,趙江河就瞪了我一眼道:“其實舉報者自己也很清楚,我根本沒有對他進行任何威逼施壓,甚至連隱晦的暗示都沒有,更別提什麽實質性的證據了。”


    趙江河說的如此堅定,而我是越聽越糊塗,既然沒有任何證據,那就根本不可能扳倒趙江河,省委也絕不會因為一封毫無根據的舉報信就對趙江河下手,而舉報者卻要冒一個很大的風險,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做法到底是處於何種目的呢?


    我將自己的疑惑再次拋出,趙江河解釋道:“目的其實很簡單,你試想一下,王建森是我的同學,而舉報者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出讓土地,在這個過程當中,確實存在我施壓的可能性,那麽省委是不是得來調查。”


    我點了點頭道:“沒錯,既有舉報信,又有邏輯上的可能性,省律委確實需要核實甄別。”


    趙江河接著說道:“秦川,這是一個局,布局者的目的並非是想直接將我扳倒,其實他自己也清楚,不可能將我扳倒,之所以還要搞的這麽複雜,無非就是想讓省律委那邊有向我趙江河出師的理由,舉報信隻是一個由頭,一個導火索而已,他們真實的目的隻想讓我趙江河聲名狼藉,所以律委那邊才會故意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帶著這麽多人連夜趕來漢源。”


    把趙江河的口碑搞臭,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這也是官場裏慣用的一種卑劣手段,就算我不能把你一步踩死,那我也要讓你掉上三層皮。


    但是同樣有一個矛盾的問題存在,省律委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左右的,於是,我再一次追問道:“趙書記,萬一省律委在接到舉報信之後,隻是象征性的派幾個人過來核實一下,並沒有大動作呢?畢竟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那整個布局豈不是完全落空了。”


    “沒錯,你分析到了點子上。”


    趙江河從容不迫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意味深長的說道:“說明咱們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開始對我出手了。”


    一聽這話,再細細一琢磨,我頓時恍然大悟,我剛才在來的路上,特意查過省政府的官網,這次帶隊來漢源的律委副書記名叫陳柏源,八年前是省委辦公廳的副廳長,那時候楊儀也在省委辦公廳,更巧合的是,鳳百川那時候正是漢源官場如日中天的政治人物,要是這陳柏源也是他的門生,一切自然就說的通了。


    楊儀布局,請趙江河入甕,出讓土地的企業顯然也是被人授意了,他們再以趙江河威逼為由向省律委進行舉報。


    與此同時,鳳百川再向自己的學生,也就是省律委常務副書記陳柏源通氣,讓他把動靜折騰的越大越好。


    得到鳳百川的指示後,陳柏源就帶著一整個紀檢組風風火火趕赴漢源,不明所以的人,自然會對趙江河產生異樣的看法,甚至連省委和最上層的領導也會產生想法,最終把趙江河的口碑徹底搞爛。


    不得不說,這個布局可謂細思極恐,一環緊扣一環,用心是何其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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