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摸出一瞧,竟然是市長楊儀的秘書周瑞聰打來的,我以為是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溝通,於是,趕緊接了起來,剛接通,周瑞聰就樂樂嗬嗬的調侃道:“秦大秘書,沒打擾到你吧?”


    我摳了摳頭皮問道:“周哥,怎麽了,有什麽指示嗎?”


    周瑞聰笑了笑道:“指示可不敢當,隻是覺得咱哥倆很久沒見麵了,想約你一起吃個飯啊,不知道你肯不肯賞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趙江河和楊儀分屬兩個陣營,那麽我和周瑞聰也算各為其主,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之外,其實我們私底下幾乎沒有任何來往。


    而我始終對周瑞聰這個人保持著警惕性,他這個人很不簡單,而且頗有心機,每次主動找我都帶有目的,這一次,我斷定他約我吃飯同樣是帶著目的。


    於是,我再一次把趙江河搬了出來,借口說道:“周哥,實在不好意思,趙書記晚上要加班,我可能走不開。”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周瑞聰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隻見他在電話裏笑道:“楊市長這邊也得加班,我也得陪著,不過飯總得要吃嗎,咱們就在大院後麵那風味館隨便對付兩口,也占用不了太長時間,這樣就既不耽誤工作,也不影響咱倆共進晚餐,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周瑞聰顯然是有備而來,這頓飯肯定是逃不了了,那我也索性答應了下來,順便看看這楊市長秘書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晚上六點零一分,剛過下班時間一分鍾,我就收到了周瑞聰的信息,說他已經點好菜在恭候我的大駕了,他越是這樣迫切,我越發覺得他有事。


    於是,我也不再逃避,懷揣著好奇心起身走出了辦公室,然後穿過大院的後門,徑直來到了後麵巷子那家名為仙英土菜館的風味館,上一次,周瑞聰約我吃飯就在這裏。


    走進飯館一瞧,隻見周瑞聰果然已經等候在那裏,桌上也確實已經擺了幾個菜,我見狀,趕緊上前在他對麵坐下,待我坐定之後,周瑞聰就招呼我動手。


    由於晚上我們倆的主子都要加班,我們當然不可能喝酒,隻能以茶代酒,一邊吃一邊漫無目的的瞎聊。


    起初,我們聊的話題有些不著邊際,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相對比較輕鬆,但我相信這並非周瑞聰的真實目的,隻是他在等一個時機攤開來說。


    果不其然,等我們倆都吃的差不多了,周瑞聰丟給了我一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呼哧呼哧抽了幾口後,他才悠悠的說道:“兄弟,哥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我沒有任何遲疑,微微頷首問道:“周哥,有事你就直說,如果能幫的上忙,我肯定二話不說。”


    周瑞聰想了想後說道:“秦川,你能否跟趙書記通融一聲,把李玉虎李玉彪兄弟倆的案子降一個調。”


    一聽這話,我瞬間明白了,敢情這周瑞聰是替姚正義來說情的,這一點確實在我意料之外。


    姚正義那可是漢源市常務副市長,妥妥的市領導,我真沒想到他如此看得起我,連他自己都無法說動趙江河,憑什麽相信我能說動呢,莫非他是真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我猛吸兩口煙後,故作茫然的問道:“周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太明白,這李玉虎又是誰啊?”


    周瑞聰用一種狐疑目光的看著我,然後微微一笑道:“秦川,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李玉虎的事可是因你而起,你作為當事人,你說你不知道李玉虎這個人,你覺得我會信嗎?”


    見自己的謊言被周瑞聰戳穿,我使勁的摳了摳頭皮,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謊話有多麽拙劣,隻能用抽煙來掩蓋尷尬。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藏著掖著,直言問道:“周哥,那你是代表誰來說這個事的,姚市長,還是你自己?”


    周瑞聰似乎對我的問題早有預判,隻見他胸有成竹的說道:“既代表了姚市長,更代表了我自己。”


    我不解的問道:“此話怎麽講?”


    周瑞聰淡然一笑道:“你或許不知道我的履曆,在進入市府辦之前,我本是安陽黨政辦的一個小科員,是姚市長的極力推薦和斡旋,才把我調到了市府辦,最後當上了楊市長的秘書,所以姚市長對我有提攜之恩,秦川,你我都是體製內的人,提攜之恩有多重,你應該很清楚。”


    這一點周瑞聰說的沒錯,混體製的人,最重要的無非就是人脈,有些人一輩子摸爬滾打依舊碌碌無為,而有些人因為得到了某個領導的賞識,仕途至此平步青雲,我亦如此,因為韓朝暉,我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卒子,一夜之間成為了漢源市第一大秘,這就是提攜之恩。


    而體製內的人往往懂得投桃李報,對提攜你的恩人,身懷終生感激,哪怕你退休了,他依然對那個幫助過的人尊敬有加,從這一點上來說,周瑞聰替姚正義出麵,也的確說的過去。


    不等我反應過來,周瑞聰繼續說道:“秦川,再怎麽說,這個李玉虎畢竟是姚市長的姐夫,他姐幾乎每天都來市政府哭求,讓他出麵幫忙,你說我看到了是什麽感受,心想著咱倆的關係還不錯,就想讓你幫著出麵跟趙書記通融一聲。”


    盡管周瑞聰說的這番話,從邏輯上來看,於情於理都說的通,但我始終覺得,他之所以來找我,並非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經過姚正義授意的,因為李玉虎的案子已經定性,就是涉黑涉惡。


    如果沒有姚正義的授意,單憑周瑞聰的個人意願,他絕對沒那麽大的膽子,畢竟一旦我答應開這個口,這事最終可是要擺在趙江河麵前的,他一個市長秘書哪來那麽大的勇氣。


    我將煙蒂碾滅,然後抬頭看著周瑞聰說道:“周哥,據我了解,李玉虎的案子在公安那邊已經定性,明確是涉黑,至於涉黑涉惡案件,其中的嚴重程度想必不用我多說吧,所以這事恐怕操作的餘地。”


    周瑞聰點了點頭,隨即意味深長的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你想過沒有,對涉黑涉惡的界定一直是個模糊的概念,說白了就是領導一句話,隻要趙書記肯開這個口,那麽事情就完全能降一個調……。”


    不等周瑞聰把話說完,我擺了擺手打斷道:“周哥,不是我不幫你,趙書記是一個極其講原則的人,而我隻是他的秘書,哪怕我去說情,也必然無濟於事。”


    然而,周瑞聰卻搖了搖頭說道:“秦川,你用不著瞞我,我知道趙書記非常器重你,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帶著你回江南過年,所以我敢斷言,你在趙書記麵前絕對有話語權。”


    一聽這話,我忽然感到無比的後悔,後悔當初去湖州的時候就不該發朋友圈顯擺,否則,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騎虎難下,看來日後還得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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