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始終圍繞在我心尖,讓我忐忑不已,在沒有征得趙江河同意,我自作主張的找到了任紅軍,一再拜托他們政宣部時刻注意網上的輿情,必須二十四小時關注,一旦有什麽負麵輿論,必須及時應對。


    趙江河是我仕途的唯一靠山,他若是出了事,對我而言,那絕對是致命的,我並不貪戀權力,更不是什麽官迷,但我必須要借助他一步一步上位,因為我有自己的使命。


    盡管我們一再小心,但是輿情還是在兩天後徹底爆發,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清晨,我還在熟睡中,就被任紅軍的電話吵醒。


    我剛接起來,任紅軍就在電話裏急切的說道:“秦川,我給你轉載了一篇報道,你趕緊查看一下,事關趙書記。”


    一聽這話,我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滑過屏幕查看,隻見一條《某領導逼死副縣長》的新聞映入眼簾,裏麵還附了好幾張照片,除了已經曝光的遺書之外,還有好幾張母子二人在雨中長跪縣委大門口的照片。


    不用猜也知道,照片中那個女子就是楊燁輝的老婆,而那個男孩則是楊燁輝的兒子。


    由於‘副縣長、跳樓、迫害’等敏感字眼,加上孤兒寡母長跪雨中的照片,可謂視覺衝擊力極強,一經報道,短短半個小時的功夫,就轉讚了數百萬次,在網絡上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我簡單的瀏覽了一番下麵的評論,全是一邊倒抨擊趙江河的,什麽樣的汙言穢語都有,我越看越氣憤,卻又無計可施,此刻,我心裏很清楚,任由其發酵的話,必然會引起上麵的注意。


    我再次撥通任紅軍的電話,略顯憤慨的問道:“任部長,新聞中的內容與事實嚴重不符,你們是怎麽審核的,怎麽還會讓它肆意轉載呢。”


    電話那頭的任紅軍無奈的歎道:“秦川,我們的技術人員追蹤過ip,源頭不在黔西省,而是在外省,我也在事發第一時間聯係了源頭所在地的網信辦,可惜沒人接電話,所以就沒能及時控製住源頭。”


    聽了任紅軍的話後,我隱約嗅到了陰謀氣息,於是,我又追問道:“任部長,照片裏楊燁輝他老婆和兒子跪在縣委大院門口是什麽時間?”


    任紅軍如實說道:“我已經找人核實過了,就在今天淩晨五點左右,她們母子倆跪在縣委大院門口十分鍾之後,這條新聞就在網上爆了出來。”


    一聽這話,我不由得心弦一顫,如此說來,意圖就實在太過明顯了,徹頭徹尾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論。


    母子倆淩晨五點跪在縣委大院門口,才過了十分鍾,這篇報道就在網絡上爆發了出來,而整個篇幅光文字洋洋灑灑就有數千字,短短十分鍾的時間,是絕不可能撰寫出如此龐大數量的文字。


    因此,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人提前擬好了文字,然後安排母子倆去縣委大院下跪擺拍,這一切都是精心布局的。


    回過頭再看這篇報道發布的時間節點,就更容易判斷了,故意選擇在淩晨五點,而且選用了外省的ip進行發布,這個時間點正是大家睡的最死的時間,一旦發稿,有關部門想要溯源就會異常困難。


    我們此刻所處的情況就是如此,任紅軍想要聯係當地網信辦,卻一直聯係不上,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持續的發酵,卻又束手無策。


    不得不承認,導演和策劃這場陰謀的人,除了居心叵測之外,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陰謀家,如此細思極恐的安排,讓楊燁輝之死愈加撲朔迷離。


    跟任紅軍通完電話,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叫醒趙江河,因為他接下來將麵對史無前例的巨大壓力,該讓他好好睡一覺,


    甚至我已經幻想了最壞的結果,上麵由於頂不住民間的輿論風暴,不得已把趙江河調離,而我的仕途也因此終結,這並非我憑空臆斷,畢竟遺書的內容直指他這個市委書記。


    六點半左右,趙江河緩步走下樓梯,大概是見我麵色凝重,當即問道:“是不是有什麽突發狀況?”


    我略顯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即把手機遞給了趙江河,他接過之後迅速查看了起來,隻見他的眉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等趙江河看完報道把手機還給我之後,我著重說明了我的懷疑,說是有人精心布了這個局,趙江河卻沒有正麵回應,隻是背著雙手走到窗前,望著外麵漫天的雨水,然後悠悠歎道:“漢源還真是個多雨的地方。”


    在家中簡單的吃過早飯,我們便出發前往市委大院,然而,在去的途中,趙江河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從包裏摸出一瞧,見是省城黔江的號碼,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但還是把手機向後座的趙江河遞了過去。


    趙江河拿過手機接聽了起來,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說了什麽內容,但見趙江河麵色凝重,我就斷定該來的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掛斷電話後,趙江河略顯無奈的對我吩咐道:“秦川,你聯係一下郭書記,還有秘書長和馮主任,讓他們九點鍾準時到我辦公室開個碰頭會。”


    不等我回應,趙江河又趕緊補充道:“順便聯係一下懷遠書記和孟局長,讓他們在九點半左右也過來一趟,有些事情我需要親在交代一下。”


    “好!”


    我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這時,趙江河卻對我說道:“秦川,我需要去省城待一段時間,你就不要陪同了,記住我的話,我不在漢源的期間,看好家,把鋒芒收一收,一切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回來?還回得來嗎?


    一聽趙江河的話,我心弦一顫,不由得泛起一種別離的滋味,他分明是在向我做最後的交代,此去省城,他還真回得來嗎?


    我極力克製著恐慌的情緒,然後開始挨個打電話,打完電話,我扭頭望向窗外,漫天的雨霧中,一切事物都變的模糊,而我同樣心亂如麻,這該死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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