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時爬起來把門搖的哐哐作響,信郎溜得腳步飛快。要是再待久點,說不定真要一個動搖的給他把門打開了,快點走快點走,等到中午送飯的時間再說吧。


    小黑屋,寂靜。


    呀,畢竟是小黑屋嘛,說到底和牢房也差不多吧,銀時對此很有經驗,相當有經驗。


    他泰然自若的坐了回去,然後偏頭看到了一個血淋淋的手指印。


    銀時的眼角抽了抽。


    錯覺吧,錯覺。人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容易這樣,眼前好像有重影,其實是眼球上麵沾著灰塵啦。安全噠~


    銀時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


    血淋淋的手掌印向他蔓延。


    不不不,這是灰塵啊灰塵,正好是血淋淋的灰塵而已,所以是什麽時候血珠掉到了眼睛裏吧,哎呀真是太不妙了,要趕緊擦擦眼睛的。


    銀時閉上眼睛用力的揉了揉,就看到血淋淋的手掌印已經爬到了他的腳邊,如果說那個形狀真的有看不見的半透明在爬,那差不多就已經是和銀時近在咫尺了。


    他深深的呼吸,吸氣,呼氣。


    立刻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欄杆旁邊,用力的拍著欄杆:“不不不!這裏有那個,那個,是那個啊,那個!救命啊快放我出去!”


    結果銀時拍的有多快,手印爬的就有多快。


    一邊在拍,一邊在爬。


    “啊啊啊啊啊啊!”銀時到底是沒有忍住,手下一個用力,鐵柵欄愣是從手邊撕開了,“啊啊啊不知道啊,不是銀桑做的,發生了什麽我也完全不懂啊,救命啊!”


    說好的結界術呢!說好的禪院家的守護呢!給我發揮點作用啊,現在立刻!


    銀時逃出生天,滿地亂竄。


    下意識的朝著陰影處躲藏。


    結果先是碰撞,又是倒地。


    “啊。”裏麵傳來了短促的呼吸聲。


    銀時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倒在他下麵的禪院直哉,以及周圍屬於他的咒力汙穢。


    “啊?”別吧,總不會要告訴他這個小鬼一直都在旁邊看著吧。


    禪院直哉那雙狐狸眼高貴的上挑,“你竟然怕鬼啊,禪院銀時。”


    謎底解開了,全都是這小子在搞鬼!


    “所以說別用那種混合起來的名字叫我。”銀時選擇性的忽略了怕鬼被揭露的現狀,直起上半身往禪院直哉的臉上揍了一拳。


    “完美的熊貓眼出現了,未來可以多認一門親戚了。”


    “銀時君!”禪院直哉胡亂的把銀時推下去。


    漂亮的眼睛裏蓄了淚水,又矜持的不讓它掉下來。


    看得銀時都嘖嘖稱奇。


    這小子,是畫本子的天選之人啊。


    那拜托了,讀者們,去讓禪院直哉當參演人員吧,這種好事情不用惦記著銀桑也沒關係的。


    “我隻是,想看看你被關到牢房裏淒慘的倒黴樣子而已。”禪院直哉擦擦眼睛,一邊擦一邊不忘了用有點可憐兮兮的聲音說著完全不討喜的話。


    “你這樣說話是會被揍的。”


    “啊?你不是已經揍過了嗎?”


    銀時又補上了一拳。


    把另外一隻眼睛揍得對稱了一些,現在就差不多可以去和熊貓攀親戚了。


    禪院直哉抽抽鼻子。


    在他的視角來看,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情嘛。就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差不多可以用來回饋給銀時強行塞給他小龍蝦的那一回。


    至於銀時怕鬼這點其實也超出了禪院直哉的預期,畢竟都是在咒術師的家族裏長大的,銀時又是經常會出任務的戰鬥人員,他那麽害怕搞得禪院直哉都迷惑了。


    然後結結實實的挨了打。


    禪院直哉心裏苦滋滋,但有稍微有一點點,隻能說是一點點吧,產生了些番茄好像不讓寫的心情。


    起碼他們接觸到了。


    對跟蹤狂來說,這就是史詩級的進步了。


    銀時看著總感覺有點詭異的禪院直哉。


    這孩子被他兩拳打傻了嗎?傻了也行,現在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還是笨蛋的潮流,臉長得漂亮,腦子裏還空空的家夥走到外麵很歡迎的。


    所以得出結論,禪院直哉應該謝謝他。


    銀時立刻拋開了擔憂,把他拎起來往外走。


    “銀時君?”


    “難得找到人背鍋了。銀桑才不要老老實實的被關禁閉,被發現了就說是你放出來的。”


    莫名的背上了一個大鍋,禪院直哉的心裏又苦了下去。銀時的眼睛裏完全沒有他,隻是因為有用處,所以才勉強帶著他。


    確實如此。


    如果銀時聽到了,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畢竟牢房破壞的方式是那樣的暴力拆卸,銀時也不覺得他隨手扔出去的鍋真的可以精準的砸到禪院直哉的頭上。


    他擅自偷跑出去,並且大概率沒有人會相信他是被陷害的,這點已經板上釘釘了。


    如果不真的出去撈點什麽也太虧了。


    起碼,起碼要把禪院直哉的甜品搶過來當精神損失費吧!


    想到這裏,銀時晃了晃掛在他手上的禪院直哉,“喂小鬼,你住哪裏?”


    隻比銀時小了一歲的禪院直哉蔫蔫的指出方向,反應過來銀時在說什麽之後又有點開心。這是要去他的家嗎?


    禪院直哉並不知道正常的玩鬧方式是什麽。


    考慮到他的處境,嚴格意義來說,他的玩鬧方式也是扭曲的。


    好奇心要與奚落對方的惡意掛鉤。評價他人的標準以自己的心意至上。


    來試著理解一下他的標準吧。那就是常態化的惡意。


    並不是無法分辨善與惡。而是就連普通的情緒也會習慣性的與惡意相隨,完全沒有用善意掩飾自己行徑的意圖,堂堂正正以自我為中心的傷害他人。


    剛剛誕生的小孩子是沒有善惡概念的。


    他們擁有的隻是原生化的獸性,為了存活而做出種種的行為罷了。


    在正常的家族中。


    孩童從小就會被教導可以做的事情,以及不可以做的事情。如何產生善良的天性,如何抉擇人生的選擇,如何被愛,如何去愛。


    孩子在這個過程中被培養為適應社會,擁有著正常道德標準的一般人。


    禪院直哉的本性則是在這一步扭曲。


    他是實力強大的禪院直毘人的嫡子,生來就被捧起來讚歎,除了父親之外,母親、仆人全都不會忤逆他的意願。在成長的階段,他就是隨心所欲乃至肆意妄為的。


    不存在不可以做的事情,不存在無法觸碰的東西,他的視線所及的一切,都是他可以擁有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說是扭曲也隻是與正常進行了對比而已。


    他反而是純天然的,原生態的人類。


    用靈敏的鼻子聞出了銀時身上像是野獸一樣的氣味,為此而傾倒,被他而折服。本能中的恐懼在提醒他退讓,可是放任自由的傲慢也在催促他前進。


    去觸碰。


    去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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