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坐上了小汽車,車裏隻有劉國邦、我和王生福了。


    來到了劉國邦的家,劉國邦把我帶到了一間屋子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裏麵傳來老頭痛苦的呻吟聲。


    劉國邦打開門迎麵就看見一張大床,大床的蚊帳裏躺著一個沒穿上衣的幹瘦老頭,透過蚊帳我模糊的看到老頭以一種怪異的方式趴在床上,他不穿上衣估計是因為太疼了,隻見老頭的背上真的有一個很大的膿瘡。


    劉國邦掀開了蚊帳,那個大膿瘡更是觸目驚心了,膿瘡比劉國邦形容的還要大,紅腫的像一團死豬肉堆在背部,瘡上的毛孔都被撐的很大,淡黃的瘡頭特別多形如蓮蓬,瘡頭如粟,根盤散漫,看著就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背疽!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


    背疽是啥玩意?王生福好奇的問。


    背疽是古代的病名,西醫應該叫背癰或是背部急性化膿性蜂窩織炎,秦末的範增、三國劉表、曹休、唐朝的孟浩然、南宋宗澤等名人就死於這個病,這種病都快絕跡了,像這麽大的更是見都沒見過。我說。


    姐夫我說的沒錯吧,這小子有兩下子,一下就看出了病症所在。王生福嬉皮笑臉說。


    小兄弟,以前那些醫生看過,說這叫蓮蓬發或是發背,他們說瘡頭膿稠難潰無法可醫,隻有等到瘡頭潰成片,膿水流出才能醫治,你又說這叫背疽,背疽又要怎麽治啊,我爸這是疼的受不了了,我真怕他撐不住了。劉國邦焦急道。


    如果是蓮蓬發醫治之法確實像醫生說的那樣,但這不是蓮蓬發,這是背疽,一來這背疽之處連通人體脊椎上的經脈,如果強行擠壓膿血,會鑽心的疼,稍有不慎輕則癱瘓,重著性命不保,那些醫生不是沒法醫治而是不敢醫治;二來這背疽醫治之法完全和蓮蓬發的醫治方法相反,不是等到潰爛,而應及早醫治,我看老爺子這背疽發展到現在難以醫治了。我說道。


    哎呦~~命苦啊,國邦啊你讓我死了算了啊。老爺子一聽我說難以醫治發出了一聲哀嚎。


    劉國邦馬上帶著我到了客廳,還叫王生福給我泡了杯茶,劉國邦焦心道:如果一定要治,會出什麽狀況?


    會死人。我直接說。


    劉國邦抖了一下點上了一根煙說:我爸上了年紀,死對他來說沒什麽可怕,要是僥幸治好了,能沒有病痛的多活幾年也很好,可以賭一把,隻是我。劉國邦說著就向我投來了不信任的眼光。


    你覺得我年輕,不可靠是吧。我接了他的話。


    倒不是這個意思,嗬嗬。劉國邦尷尬的笑了笑。


    他就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也擔心把人給治死了他會找我麻煩,可他既然費盡周折把我請來了,就是要我看病,突然撂挑子肯定會得罪他,醫也不是不醫也不是,該怎麽辦呢?


    我看向了老爺子,他這麽痛苦我於心不忍,於是想了一會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說道:劉局長,你別看我年紀輕,我爹以前也是個醫生,我從小就耳濡目染,飽讀中醫、西醫,這種膿瘡的發病機理有兩種情況,一陰一陽,剛才你說的蓮蓬發屬於陽症,多為風、寒、暑、濕、燥、火六種外感病邪所引發,稱為六淫;而背疽屬於陰症,多為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內在情誌所引發,稱為七情,七情又和人體的髒腑有關,老爺子患的是陰症背疽,所以醫治之法需內外結合,首先要開刀排膿,其次要養體內的七情才能痊愈。


    劉國邦一拍大腿興奮道:哎呀,說的太對了,我爸的脾氣很暴躁,還真有可能是背疽,你果然有兩下子啊。


    隨便賣弄一下就取得了劉國邦的信任,我有點沾沾自喜,但讓他信任我還不夠,於是我說:讓我醫治還得寫個字條,也可以叫責任書。


    責任書?你怕萬一把我爸治死了我找你麻煩?劉國邦皺了下眉頭。


    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敢跟局長簽。王生福瞪著眼睛說。


    你給我閉嘴,他說的也沒錯。劉國邦白了王生福一眼打斷了他的話。


    王生福吃了癟鄙夷的白了我一眼,劉國邦想了一會又說:為了打消你的後顧之憂我跟你簽,隻要你盡力了,發生什麽意外我絕不會追究!


    沒想到劉國邦這麽通情達理,我也放心了不少,很快我們就簽了責任書,一人一份。


    那什麽時候開始醫治?簽完責任書後劉國邦追問道。


    要等到打雷下雨,有人出殯!我想了想說。


    這這又是什麽道理,你要搞迷信?我不信這些。劉國邦吃驚道。


    第6章 亡魂引路紙


    我有我的道理,既然已經簽了責任書,你就要相信我。我說。


    劉國邦動了動嘴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他才籲了口氣說:好,我相信你!不過這兩天你不要到處亂跑,到時候找不到你隻能找那家古董店了。


    劉國邦的話裏帶著那麽一點點威脅的意味,但也沒關係了,畢竟他也是擔心老父親的病情。


    姐夫,這要是半年都不下雷雨怎麽辦?王生福插話道。


    不會,氣象局這兩天預報過了,很快就有雷雨了,隻是我對下雷雨當天出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劉國邦狐疑道。


    這個我會解決,劉局長你放心就好。我說。


    告別了劉國邦都已經是後半夜了,王生福把我送回了巷子口,還千叮萬囑我不能跑了。


    看著王生福離開我才冷笑了聲進了巷子,還沒到古董店我就聽到了哭哭啼啼的聲音,聲音好像是唐鶯的,我一驚,難道出事了?!


    我三步並做兩步跑了過去,一進古董店就看到店裏地上躺著一具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唐鶯正趴在屍體上哭,王猛站在旁邊愁眉不展。


    俞飛,你可回來了啊,唐鶯她爹。王猛欲言又止。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忙問道。


    王猛把我拉到了一邊解釋了下,原來唐老板跟同伴一起去邙山盜墓,他深入墓穴,一不小心踩了墓中機關,被毒箭毒死了,是同伴將他抬回來的。


    我去掀開白布看了眼,唐老板臉色黑青,中毒之深根本無藥可救了,中毒醫治之法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中了什麽毒,就算外經能讓死人複活也要符合一定的條件才行,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把白布重新蓋了回去。


    唐鶯很早沒了娘,如今爹也死了,跟我一樣成了孤兒,我很理解她的心情。


    我和王猛幫著料理了後事,選了下葬的黃道吉日,唐老板的出殯儀式被定在了三天以後。


    三天後,唐鶯抱著唐老板的黑白大照片,披麻戴孝的走在棺材前,前來送行的隻有唐老板的同伴,我驚奇的發現那天在王家村後山逃走的盜墓賊眼鏡男也在其中。


    我給王猛使了個眼色,王猛點了點頭,表示也認出他來了。


    我們倆把這事暫時給藏在了心裏,畢竟現在還在舉行葬禮。


    在棺材抬出門的時候突然電閃雷鳴,還下起了小雨,我一下就想起了要給劉國邦老爹看病的事,眼下唐老板的突然離世正好符合了要求,巧合的就跟注定似的。


    其實我要等的就是雷雨天出殯隊伍的一張引路紙!


    引路紙就是在送殯隊伍最前頭那個提著籃子撒紙錢的,是為亡魂開路買通路邊的孤魂野鬼用的,這引路紙還要是未落地的,且要附著雷雨天的雨水,這種引路紙是至陰之物,正適合用來摩擦老爺子背上的瘡,使其軟化,才好動刀子,引路紙屬陰,背疽也屬陰,原理就是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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