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比手模的手拿著沾了藥酒的棉簽,輕柔地為她的腳踝擦拭淤青。


    童米粒垂下眼眸,看著眼前動作細心的井行州,睫毛輕顫,不知在想些什麽。


    “疼嗎?”


    注意到她的目光,井行州抬頭,輕聲詢問。


    “不疼。”童米粒搖搖頭,拉上自己的白色短襪。


    “米粒,我去醫務室找你的時候,看到有學生在啃咬醫務室的老師。”


    他一邊給她重新穿上藏藍色的帆布鞋,一邊說道。


    “這是世界末日了嗎?”


    經曆了剛剛的短暫危機,童米粒似乎並無太多感觸。


    或許是繁忙學業的重壓,讓她整個人有些麻木,隻有在煙草香中才能尋得一絲歡愉。


    “不清楚,但我們得去找同學們會合。”井行州拿起裏間的一個嶄新書包,開始往裏麵塞一些食物。


    童米粒看了看大窗外漸暗的天色,拉住他的衣角:“快天黑了,明天我們再出去找他們吧。”


    天黑後外麵會更危險,萬一突然從什麽地方躥出那些怪物就糟了。


    “不著急,等你腳好了再說,餓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


    他擔心她的腳傷,找同學的事並不急於一時。


    教學樓那邊有鐵門,暫時應是安全的,至於學校外麵的情況則不得而知。


    這一晚,大家都備受煎熬。


    在大一教學樓二樓的眾人,聽著樓上不斷傳來的慘叫和怪物的吼叫聲,內心忐忑不安。


    深夜,更有一具具屍體墜樓。


    血腥味彌漫整棟教學樓。


    “璿琪,你說我們也會變成怪物嗎?”


    “外麵的人會來救我們的吧?”


    “我好渴好餓啊,這個時候我應該吃飽了,在家或者在宿舍學習看書,為什麽我們會遭遇這種事……”


    “快別說了,越說肚子越餓。”


    昏暗的教室角落裏,女生們靠在一起,小聲交談著。


    黎璿琪看著大家,逐一安慰:“再堅持一下,明天天亮說不定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權書燕起身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壓縮餅幹,掰分給班裏的同學們:“都先吃點這個湊合下,渴了的話,我們就去廁所接一些水。”


    廁所要經過樓道,想到那裏堵著眾多的喪屍,女生們紛紛搖頭。


    一班的學生除去還在外麵的童米粒和井行州,共有五十二人,壓縮餅幹每人隻分到一點。


    好在女生們大多食量小,暫且抵禦了饑餓。


    但男生們就覺得這點餅幹隻是塞牙縫,吃了跟沒吃一樣。


    沒辦法,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胃口都大。


    “真希望這是一場夢,夢醒後我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教室另一邊的男生堆裏,大家拿著權書燕分的餅幹,一臉哀愁地斜靠牆邊,望著透過大窗走廊外的學校。


    四處遊蕩的喪屍和血跡斑斑的景象都在提醒他們,這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發生的。


    “不知道大二大三那邊還有幸存者嗎?”曲默抿著餅幹,喃喃自語。


    天黑後大家都不敢開燈,外麵一片漆黑,隔著樹林和操場的那邊大樓也是漆黑一片。


    “下午下課鈴響時,那邊教學樓走出一大群喪屍,全圍到播放聲音喇叭的主操場了。”


    “這麽說,他們那邊的喪屍都出樓了,我們這邊還都在樓上呢。”


    “校園裏的安保都變成了喪屍,你們說是不是外麵的人傳染的?曹老師他們下樓去看校門口也不知看到了什麽。”


    想起上課時聽到從校門口傳來的動靜,戴天睿皺了皺眉:“外麵的情況未知,但無論如何我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副班說得對,喪屍的傳染性很強,外麵很可能早已亂成一團,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要靠自己。”


    宋元寶率先讚同,他看過眾多喪屍電影和小說,深知災難麵前人的渺小。


    男生們紛紛點頭:“要是跑起來,女生們速度慢點,我們得多幫忙。”


    “嗯,對,我們一班的人要團結。”


    沒心沒肺的盛鑫弘用呼嚕聲回應了他們。


    正慷慨激昂講話的眾男生聽到這呼嚕聲,額頭不禁滑落三根黑線。


    “盛鑫弘這家夥,都這時候了還能睡得著?”


    “我也好困,不行了眯一會。”


    “突然這麽一說,我也困了……”


    第二天。


    清晨的明媚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教室裏,一地金黃。


    睡得東倒西歪的一班學生被這刺眼的光線晃醒,陸續醒來。


    可即便陽光溫暖,也無法驅散大家心中的陰霾。


    樓下樹林裏的喪屍不僅沒減少,反而聚集得更多,很多是從主操場那邊遊蕩過來的。


    一夜未眠的戴天睿早早拿著能裝水的容器,去走廊盡頭的廁所裝水。


    水是珍貴的資源,沒有食物還能撐幾天,沒有水恐怕兩天都撐不下去。


    早起的黎璿琪和權書燕也去幫忙了,兩個女生都出身於高知家庭,自然清楚當下該做什麽。


    陸續清醒的其他女生也積極參與到接水工作中,昨晚男生們的談話女生們都聽見了。


    她們知道女生的力量不如男生,若發生意外,很可能會拖後腿。


    她們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穿過走廊經過樓道時,鐵門後的那群喪屍看到人就嗷嗷大叫,恐怖的麵容和令人作嘔的氣味讓女生們心生畏懼。


    “別看。”權書燕拎著一個小水桶,拉過呆立在原地、雙腿嚇得發軟的一個女生。


    女生感激地抓住權書燕的胳膊,眼淚不受控製地流淌,肩膀也顫抖不停。


    即便隔著鐵門和桌椅,喪屍帶來的恐懼感也絲毫不減。


    誰也不清楚樓上的其他班級是否鎖上了鐵門,誰也不知道何時整棟樓的喪屍會狂躁起來,誰也不知道廣播何時會再次響起。


    喪屍對聲音極為敏感,若廣播再次響起,它們會瘋狂地尋找聲源。


    而學校裏的喇叭大多集中在主操場,倘若樓上的喪屍發狂,身處二樓的一班學生將陷入危險。


    鐵壹大的廣播是定時響起的,即便無人操控也會如此。


    除非廣播器損壞或停電,廣播才會停止。


    “現在不知道幾點了。”黎璿琪放好一個水桶在教室走廊,抬頭望著天空的澄澈。


    戴天睿自然明白她的擔憂,麵色凝重地回頭對還在接水的其他人說:“都快回教室,廣播馬上要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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