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敬收起了內心的質疑,他是真相信宋靈淑敢在江州搞事了。現在到處都在傳長公主把持朝政,架空了皇帝,是整個大虞最權勢滔天的女人。


    還有小道消息說,皇帝不是生病,是被長公主軟禁了,如果不是眾臣反對女子為帝,長公主早已經登基。長公主野心勃勃,除了齊王,沒有人再能與之抗衡。


    但他孔敬不信這種鬼話,先帝有勇有謀,怎麽可能把皇位傳給這麽沒用的兒子。


    長公主如今執掌權勢,說不好這其中有什麽外人不知道的事。


    就衝著長公主能派身邊人來江州,他相信這個長公主是真心想解決江州困局。


    江州百姓無辜,不該被這些江南四大家族逼入死境。


    孔敬臉色沉靜了下來,壓下了心緒,鄭重道:“這是當然,我相信宋長史。”


    孔敬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巴掌長的短簫,遞到了宋靈淑的眼前,看上去材質與普通的不一般。


    “這是用我桐柏山上一種奇特樹木製成的,聲音特殊,無法仿造,每個一個桐柏山上的人都能分辨出來。”


    “等你到了江州,我會讓人傳消息給你,這個就是對接信物。”


    宋靈淑接過短簫,仔細打量了一番。


    “忘說了,既然我們都合作了,你可不能讓那四人穿上我們桐柏山的衣服被押去隋州府衙。”說完,孔敬把旁邊的布包扔了下來。


    宋靈淑接住了布包,打開看見裏麵是灰藍相間的衣服,揚起唇角,明白了孔敬的意思。


    不過,他們怎麽也有水神會的衣服,難道這兩方經常穿上對方的衣服,混進去搞事?


    孔敬從草垛上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碎草,興奮道:“我期待宋長史早日到江州!”說完便用輕功起跳上牆。


    “慢……我想請大當家幫個忙。”


    孔敬蹲在牆頭,懶散地回望下麵的人,等著宋靈淑開口。


    宋靈淑微笑著,指了指驛館廳內,語氣十分真誠道:“勞煩大當家,把那個什麽右使,帶到江州,吊在水神會的正門之上。”


    “這是我的回禮!”


    孔敬目光驚愕,差點沒站穩,又重新審視了一番宋靈淑。輕咳了一聲,然後笑得很猙獰道:“這忙我幫了!”


    隨後,在驛館廳內其他人警惕的注視下,孔敬背著中年男人的屍體遠去了。


    “這是何人?”荀晉對著宋靈淑問出了其他人內心的疑問。


    “昨晚救我們的人,我看他是個好心人,就讓他幫忙一並將屍體‘處理’了。”宋靈淑忍住了笑,將桌上的布包拆開。


    “再辛苦你們一下,給那四人穿上這身衣服,這才是他們最該穿的衣服。”


    他們喜歡玩裝扮,那就如他們的願。


    荀晉幾人非常迷惑,但也照做了。在那件桐柏山的衣服之上,又強製給四人換上了這件藍白相間的衣服。


    那四人也被搞糊塗了,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沒想到又穿回了水神會的衣服。


    宋靈淑笑了笑,不做任何解釋,邁步往廚房而去,忙了一晚上,她都餓了。


    吃完又上了二樓,將今晚的行動都告訴了沈行川,她與孔敬的交談並沒有說,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次日一早。


    宋靈淑就帶人押著四個水神會的人,往隋州州府而去。


    出了林中,清越的鳥鳴聲遠去,喧鬧的人聲從前方傳來,路邊開始出現農戶挑著菜趕往隋州城,向他們一行人投來惶恐的目光。


    隋州城雖比不上西京的繁華,人流也絡繹不絕,也沒有嚴格的坊市製,在去府衙的主道上就能聽到各式各樣的叫賣聲。


    宋靈淑一行人自入城後,眾人都紛紛讓出一條道,互相探頭議論,有人麵露驚訝,有人恐懼之外還投來敬佩的目光。


    “騎著高頭大馬的是哪位小娘子啊,敢抓水神會的人。”


    “聽說是西京來的官,剛到隋州就遇到了刺客,一個大官已經被刺客殺了。”


    “什麽,水神會真的敢殺……西京來的官員!”


    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不再小聲遮掩,在宋靈淑一行人路過的時候就敢直接說。


    “據說是長公主身邊的女官……”


    “長公主終於要懲治水神會嗎?”


    “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書生,興奮地探頭往前擠。


    “我不覺得這小娘子鬥得過水神會,山高皇帝遠,怕是出了城就被水神會的人給……”書生旁邊的人狠狠地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管他呢,這些官府的人與水神會的人鬥起來,大家都樂見其成。”


    ……


    宋靈淑騎在馬上能清晰地聽到人群中的話,目不斜視神情淡然,似渾不在意一般。


    她一早就讓人先易裝在人群中散播消息,就為了吸引隋州城百姓的注意。


    很快,水神會刺殺了西京來的官員,刺客死了五人,其餘人被當場抓住押往府衙,這則消息如同海浪一般席卷了整個隋州城。


    這裏與江州相隔較近,水神會的衣服隋州的百姓都認識。宋靈淑大搖大擺押著水神會的人去府衙,不禁令很多人都起了看熱鬧的心,慢慢尾隨在後。


    水神會勢力與州府有關係,這是全城百姓都心知肚明的事,西京來的官員被刺殺,會如何處置水神會,是所有人都好奇的事。


    宋靈淑將路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她要唱戲怎麽能沒有觀眾,水神會也好,府衙也好,今日都要來陪她唱這出戲。


    隊伍行進得並不快,再加上有宋靈淑的叮囑,他們一行人備受矚目,跟在後麵的人浩浩蕩蕩擠滿一整條街,在隋州城百姓準備看好戲的目光中,隊伍停在了府衙的大門前。


    全城轟動的事早就有人報給了楊詮,此時的府衙門口,楊詮正暴躁地來回踱步,看到宋靈淑來了,眼神焦急中還帶著一絲後悔。


    “宋長史,這是做什麽?這這……”楊詮指了指圍滿了的人群。


    “沈侍郎遇刺後,我寢食難安,就想著要抓住刺客好對長公主交代。幸好,老天保佑!昨日又讓我遇到了這夥人。”


    “這這這……他們是前兩日的刺客?”楊詮指著他們的衣服,詫異地看向宋靈淑。


    她明白楊詮表麵上是吃驚,實際是質疑她。


    宋靈淑猛拍了大腿,說話時故意拔高了聲音:“對啊,他們竟然還想返回殺害朝廷命官,簡直無法無天了,楊刺史,你可得好好處置這些匪徒。


    楊詮已經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瞬間明白過來,宋靈淑是在裝腔,立刻收回了臉上的質疑,肅然道:“這幫匪徒試圖殺害朝廷命官,簡直罪無可恕,來人,將幾人押入大牢。”


    隻說押入大牢,卻並沒有說怎麽處置,有糊弄人的意思。


    別說宋靈淑看懂了,連圍在旁邊的百姓也都明白了,臉上的失落瞬間顯現。在眾人都以為此事沒下文時,一句喊話激起了千層浪。


    “有人敢刺殺朝廷命官,該殺!”


    “對,該殺!”


    “殺,殺,殺……”


    周圍的人陸續跟著喊了起來,一句句的“殺”,令楊詮的臉色很快陰沉下來。


    “楊刺史,此事可要快速決斷,可不要令朝廷寒了心,也別讓隋州城的百姓對你這個刺史失望了。”宋靈淑嚴正地大聲道。


    楊詮冷著臉看著宋靈淑,此話一出,意在逼迫他,當麵判決四人的生死,不然他這個刺史就有過錯了。


    氣氛一時僵住了。


    她明白楊詮的猶豫,夾在中間確實很難決定,遂上前,壓低聲音,加了一把火:“楊刺史,我抓住這四個桐柏山劫匪的時候,逼問了他們,得知他們想將此事嫁禍給那個叫水神會的,還穿上了對方的衣服,幸好我提前拷問了這幾人,不然又不知他們還想害何人。”


    “你是對的,之前是我誤解了林家父子的話,應該上書朝廷剿匪,這幫人太無法無天了,殺朝廷命官還妄圖嫁禍他人。”


    楊詮臉色微變:“真的?他們真的是……桐柏山的匪徒?”


    “當然是真的,我有什麽理由要騙人”宋靈淑一本正經,嚴肅地蹙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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