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呢?!陳平江,你別在這磨磨蹭蹭的了,快去把我姐找回來!”


    大老遠就聽見阮商陸在那嚎,難怪花鳶會是那樣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些天陸陸續續來了些客人,都在南苑住著,他這麽一鬧,就有幾個閑得慌的跑出來了。


    阮桑枝讓花鳶將自己帶到隱秘的地方藏著,現在還不是暴露她已經“投敵”的時候。


    “沒想到陳大人也來山莊做客。”


    來人笑嗬嗬的拱手見禮,陳平江眼眸微眯,臭著臉不情不願的問好:“不過是初來乍到,聽聞此地風景怡人,便慕名而來,聽顧大人的意思,是這裏的常客不成?”


    “常客算不上。”顧延玉笑著擺了擺手,目光有些揶揄:“大家都是為皇上做事,隻有方法有些迂回嘛,能最快起到作用就行了。”


    兩人繞著彎的說話,將阮商陸聽的雲裏霧裏,他沒好氣的道:“風景也看完了吧,這荒郊野嶺有什麽好待的,全是唬人玩意。”


    顧延玉裝作才看見他的樣子,有些驚訝的說:“顧某還以為王爺會親自過來,沒想到讓世子代勞了。”


    “什麽?我爹他——”


    陳平江皺眉,一把將阮商陸薅了回去:“你先別說話。”


    眼看著人又要炸毛,他以這輩子最快的語速道:“你姐也在這山莊裏,相信我,咱們得找機會聯係上她。”


    “那些刺客就是這裏的人?”


    阮商陸眉頭都要擰成麻繩了,他的傷還沒好呢,怎麽還得以身犯險,自己不是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嗎?


    不論這家夥想到了什麽,好在他陷入沉思,沒再坐不住得要找他姐。眼下顧延玉出現在這裏,雖說他是蕭洪山的親信,但也難保不會被利益蒙蔽雙眼。


    顧延玉端著君子做派,事實上也異常警惕。這位京兆府尹可是前朝太子的人,現在靖王趙王惹出的亂子已經夠多了,如果又冒出來一堆為前朝太子複仇的家夥,皇上得頭疼死。


    他不由得歎了口氣,皇上的頭已經夠疼了,真不知道貴妃娘娘什麽時候回宮去。


    看著兩人互相猜忌防備的模樣,阮桑枝心中頗覺微妙。


    陳平江這家夥嫉惡如仇,忠於這片土地而非燕氏皇族,正如當年的燕璟一樣,蕭洪山完全可以信任這樣的人,還得用好這樣的人。


    顧延玉更不多說,大家都是過命的交情,一個土坑裏吃過灰的戰友,如果連他都背棄蕭洪山,與京城世家同流合汙,那離改朝換代也不遠了。


    也多虧赴宴的官員自己是不知道名單的,不然兩人一露麵就得被請出去。


    “顧大人,陳大人。”裘國公站在幾步外的地方就開始打招呼,而後快步走來:“我還當是自己看錯了呢,二位大人,喲,世子爺也在呢!”


    他麵色較以往要憔悴許多,唯一的後代蘇雪霏被打入冷宮,對裘國公府的打擊不小。


    不過國公都來了,那麽蘇弈……


    “找到你了。”


    蘭舟冷不丁湊到她身邊,肩頭還盤著相思,一動不動的跟死了似的。


    “它沒事的。”見阮桑枝的注意力第一時間放在了這條蛇身上,他有些止不住的委屈:“好久不見,娘娘可還安好?”


    聞言,阮桑枝才很是莫名其妙的看向這個末了還背刺自己的家夥:“我好不好,與你何幹?”


    蘭舟眼眸微暗,指尖輕輕撫著相思的腦袋:“多一個人記掛著,娘娘也不虧啊。”


    “你是人嗎?”


    她並不留情麵,此言既出便不再搭理這個鬼。


    隻是短暫的交談下來,將身側的花鳶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伸出指尖往前探了探,什麽都沒碰到:“主子,你、你在跟誰說話?”


    阮桑枝壓低嗓子:“鬼啊。”


    “啊——嗚。”花鳶嚇得要驚叫出聲,卻連忙反應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嘴,臉色都憋紅了。


    見顧延玉若有所思的看過來,她拍了拍花鳶的肩頭:“走。”


    小姑娘落荒而逃,憑著本能一口氣跑到了春山鏢局在這裏的據點才肯停下來。


    她喘著粗氣,還小心翼翼的往阮桑枝身後的空當瞧:“那鬼沒跟來吧。”


    “他有自己的任務。”


    沒想到花鳶會怕鬼,阮桑枝樂嗬嗬的捏了一下她的包子臉,真是越看越可愛。


    “砰——”


    門內傳來一陣炸響,花鳶和外麵放哨的鏢師四目相對,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什麽動靜?”阮桑枝抬腳便往裏走,正遇到滿麵爐灰往外跑的汪旌。


    他穿得單薄,鼓鼓囊囊的肌肉若隱若現,離得近了,耳畔和臉頰都被迫環繞著溫熱的氣息,那是屬於精壯男人的熾熱體溫。


    “會首?”


    汪旌全身上下就一雙眼睛還算幹淨澄澈,他局促的往後退了半步:“讓您見笑了。”


    “在做什麽呢?”


    阮桑枝錯開他往裏走,主屋的布局有些像安秀的那間暗室,隻是周遭要熱得多,她看向角落那個那堆隻等開刃的刀劍,眸中閃過驚豔。


    不論從用料還是鍛造工藝來看,都稱得上是奪命利器。


    “你也是尉遲良的徒弟?”


    聽到那個名字,汪旌沉默了一瞬,也看向那些半成品:“不敢辱沒師父的名聲。”


    “鑒寶會的重頭戲是那個傳說中的絕世神兵,隻可惜已經落到了宋治昌手中,你可知是什麽東西?”


    阮桑枝尋了個座椅,正要坐下,卻被汪旌抬手攔住。


    他眼疾手快的找了塊布擦幹淨,才讓出地方來:“天星齋瞞得很死,富春會是一個相對鬆散的組織,安秀也沒有強求。”


    “你是他的師兄?”


    汪旌點了點頭:“他的兄長戰死沙場,我的胞弟年少夭折,雖是師弟,在我心中也當他為親人。”


    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其實心思細膩的很,還挺會照顧人,平日裏沉默寡言,說起弟弟來話還挺多。


    “他其實沒什麽壞心思,隻是被太後拿住了什麽軟肋,就連富春會,也是太後弄出來籠絡朝臣的東西。”


    說到此處,汪旌有些欲言又止,他皺著眉:“富春會此前也並非安秀的一言堂,我懷疑,鳳州那位世子……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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